第103章 我要去找她
酒店的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又高又胖大腹便便。
“这位小姐,现在外面的雨这么大,不少居民楼的低层都被淹了, 今天一大早过来登记入住的客人太多了,上面都要住满了。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来找你、哪个是来找你的, 你看我们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请你也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
他看了眼身后的员工,“杨小芸, 你身上还有房卡吧, 给这位客人在三楼再开一间房。”
说完, 经理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的叫杨小芸的客服应了一声, 看了眼神情冷淡的年轻女孩儿,心中叹了口气。
“客人跟我来吧,顶层的住房几乎都被定满了,现在只有二楼和三楼还有空房间。”
这些还在酒店当值的工作人员,因为一楼大厅彻底被淹, 如今也都移到了四楼最大的空房间, 把这里当成休息室。
旁边圆桌上围坐着当值被困的客服和清理工。
因为雨势太大, 酒店附近的垃圾箱被吹翻,树枝和附近居民楼飘住来的衣物、杂物等等,直接将附近的电线刮断了, 酒店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停电了。
好几个员工的手机都没电了, 靠着仅剩的充电宝, 他们围坐着看网上的新闻和消息。
除了各地灾情外,目前更新的最重磅的消息, 是所谓的异能力人员, 引起了广泛讨论。
要不是这是国家发布的红头文件, 正儿八经公示了‘异能者’的存在,网民们还以为又是什么末世论的人在造谣。
红头文件一经公示,被压制着的一些视频、照片,就能在国内网上搜到了。
例如某高速公路上,被穿着军装的人围住的熊熊燃烧的人形生物;
还有一个视频是外网流传的、生着一对洁白翅膀的外国人冲入云霄,还有国内网友在水灾后拍到的、乘坐着飞行物救人的异能者……
一时间,无数人的认知和世界观都崩塌了。
「我之前晚上就拍到过一个人影站在大厦避雷针上面,当时我还给身边所有人都看了,以为是某位道友要渡劫,结果都说我是p的,最关键的是我想发到网上,刚发出去没有半分钟就被删了,现在看来那就是异能者了吧!」
「外国那个圣天使特出名,也就因为国内网络方面管控得严,普通网民翻不了墙,不然早就大肆传开了。」
「这么看末世是真的到来了吧,异能者都出现了,说明毁天灭地的灾难就要到了……」
「这个世界真的太玄幻了,有点接受不了,真要是末世的话,我们现在没有异能的人就是炮灰了吗?!」
「……」
几个客服长吁短叹,穿着工作服的清理工年龄大些,已经五十多岁了,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异能者;
但他们知道外头的大雨下得让人心慌。
“小钱啊,这、这异能者都是啥啊,怎么还生个大翅膀在天上飞?怪吓人的!”
“婶儿你不懂,就这些人才厉害呢!天呐,我看的小说里的内容竟然要成真了,咱们真的要到世界末日了!”
年轻的客服小钱惊叹着,连连刷新网上的新闻,“南方的灾情太恐怖了,洪水是什么概念,这得淹死多少人啊!”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房门从外面推开,酒店经理走了进来。
他进门后先大摇大摆走到墙角的行李包裹处,扒拉着墙边放着的一个包,从里面翻出一颗苹果,在身上蹭了蹭就开始啃。
被扒了包的酒店员工敢怒不敢言,背对着经理翻了个白眼。
等杨小芸进来后,走到圆桌旁坐下,神情有些不安。
“你咋了?”
她看了眼经理的方向,小声道:“顶层那个昨天没回来的女房客,刚刚回来了。”
小钱瞪大了眼,“就是那个、那个好多军人来找她的?”
杨小芸抿着嘴,点了头,“她问起来有没有人来找了,但……害,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万一那是人家的家里人找她有急事呢。”
“那肯定是的啊!人家军人能叫出她的名字和房号,肯定是认识的,既然人家都回来了你咋不告诉她啊?这、这不是害人么!”
杨小芸看了眼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啃苹果的秃顶中年,一脸为难小声道:“当时经理在旁边……”
昨天刚刚下暴雨时,值班的客服们为了确保住客的安全,挨个房门敲了、打了电话,提醒住户关好窗户。
结果五楼那个搬运了特别多东西的女生不在客房,电话也关机,一晚上都没回来。
后来凌晨一声巨响,把大家都震醒了,发现大雨和积水冲破了酒店的一楼,
今天他们蹚水下来时发现,连带着旅店后厨也被淹了。
米面和肉类飘在腥臭的水中,根本不能吃了。
他们这么多员工,没有吃的喝的怎么能行。
但网上到处都是灾情和水患的新闻,看着其他市洪水泛滥和溺亡人数不断增加,大家又慌又怕;
又因为一楼的积水已经深到了腰,根本没人敢冲进雨幕回家或去购物,只能把剩下能用能吃的东西先搬到酒店楼上。
不知是谁先提到了那个从超市搬运了许多物资的女住客,“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她……她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于是其他人也想到了那个年轻漂亮的、行为让人惊异的女孩儿。
还有她在大雨前一天,搬到酒店的那一车东西。
最后经理下了决定,“她不是买了很多东西么,现在特殊情况,咱们先借用一下,大不了等她回来了咱们再拿钱抵给她。”
他拿了房卡擅自闯入了顶层五楼那间套房,其他人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劝阻无果后也就默认了经理的行为。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也觉得元幼杉不会回来了。
她很有可能已经在大雨滂沱的积水中溺亡,或被困在某个地方,怎么也不可能再蹚着及腰的积水、顶着大雨回来吧。
后来天刚亮,几个消防兵坐在皮艇上找了过来,询问那个女孩儿的去处。
他们是负责打捞积水中溺亡的人尸的小队,当时来的时候,杨小芸从四楼的窗户往下看,看到那皮艇上叠着的几个尸袋,吓得心里直打颤。
后来经理告诉他们,那个姑娘大雨之前就离开了,也不算欺骗他们。
于是那些军人又撑着皮艇离开了。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女住客竟然真的回来了!
杨小芸因为撒了谎很心虚,她忍不住攥住了小钱的手腕,道:“你知道那个女孩儿她是怎么过来的吗?她、她是开着一个充气船过来的,我亲眼看到船上有一个发光的罩子,把天上的雨都隔开了。她上来的时候身上没沾一点水,而且那个船也没停在大厅里,不见了……”
小钱想到了刚刚手机上看到的新闻,眼睛一亮,“真的假的?那她肯定不简单啊!我就觉得奇怪,经理带了一群人上去搬东西,结果门一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她要是异能者肯定能把东西变没有,说不定那些军人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她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看到杨小芸脸都白了,她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翻她屋子的人又不是你,而且你也不想瞒着她的,再说了咱不是啥东西也没拿么,就算她是异能者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小钱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声音一顿,“等等,经理是不是拿走了房间里那几个盆……”
……
重新开了一间房的元幼杉走进屋里,抿着唇瓣。
酒店的这些管理人员并不知道,她拥有一个可以看到直播间观众发言的游戏系统。
此时直播间内的弹幕群情激愤,有同时关注了祁邪和她直播间的观众,直接戳破了管理人员的谎言。
「放屁,小祁明明让人来酒店找了,但是当时小圆不在。」
「草,他们干嘛要撒谎啊?脑子有毛病吧?!」
从另一个视角,祁邪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都能看到,大雨初降的这天晚上,焦躁不安的青年玩家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当时元幼杉在和国家特殊能力者部门的工作人员洽谈,所以都是一直是忙音。
后面再打时,她的手机就因没电关机了。
一整个晚上祁邪都辗转难眠。
今天凌晨祁正修就接到了应急部门的紧急撤离消息,因为京市的排水系统已彻底崩溃了,当时城市内涝积水已到腿弯以上,各地连夜发来求助和灾情讯报,情况十分紧急。
这边的盘山公寓也属于中高风险区域。
山脚下的积水因为地势问题比市中心还要深,山脊上的树木和山石经过一晚上的冲刷,也开始松动,一些小型石块和断裂的树枝从顶头掉了下来,祁家院子里就落了不少稀烂的泥块。
再加上这片区域本就是京市默认的权利圈层,不少老一辈的政坛、军界人物都在这片大院中,上头直接派了一辆军区的大型装备车,把这批老功臣们一并转移。
接到了消息后,大院里的人都在收整行李,祁家也不例外。
只有几乎一夜未眠的祁邪,在外头的天还昏沉阴暗时,站在客厅内对祁家二老坚定道:
'我要去找她。’
祁正修一愣,“谁?”
他猛地想起,儿子这次回来说是带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儿,他当即怒道:“胡闹!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你瞎折腾什么?想把自己搭进去么!”
作为京市军区司令,他自然有这个资格和权限掌握最新的消息。
比如南边最大的江河半夜泄洪、引发了席卷整个城市的大洪水;
又比如某地势低洼的平原城市,十点多的时候地下铁道积水爆发,困住了不少晚班的老百姓……
那些像雪崩一样的灾难,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在全国各地上演,哪怕每一个上层的决策者都在心痛,可全方位爆发的水灾让人鞭长莫及。
祁正修虽然胸怀家国,但他毕竟也是普通人类,有软肋有私心,想在这种天灾下尽可能先保全家人。
在他眼里,现在还在坚持着什么‘爱情’的祁邪,就是在玩闹!
父子俩僵持不下。
好在祁正修手底下的几个兵就在市中那片区域救灾排水,他率先服了个软,说会让那些人去元幼杉居住的酒店,把她接出来。
于是一个小时之前,一群披着雨衣、在积水中支着的皮艇的军人就来过酒店,询问过元幼杉的下落。
那个酒店的经理亲口对他们说的不在,他根本不可能忘记。
经理骗了她。
看到这儿,元幼杉打开房门朝着四楼的休息室走去。
敲开门后,开门的客服看到她愣住了,随后让开了半边过道。
杨小芸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骤然看到她找来了休息室,更是坐立难安。
小钱握紧她的手,“请问您找谁?”
沙发上大爷似得啃着苹果的经理小眼一眯,把果核扔在地上,“啧,你又有什么事情?我不是说了工作人员都很忙,没空注意哪些人来过了吗。”
元幼杉语气平静,“我来是想问问,我当时住的那间客房里还有些没拿完的东西,可以上去取一下吗。”
经理:“那、那间客房哪有东西,而且现在那套房间已经有新的住户了,就算有估计也被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你不是说那个房间受雨严重,已经无法入住了吗?”
中年男人一噎,看着面前年轻女人的眼睛,莫名有些慌。
他不耐道:“你这个女同志怎么回事?外面水灾这么严重我们酒店肯收容你,你还净找事,我是酒店的经理想给谁住就给谁住,再说了当时你给的租金也不是能租到顶层的,是底下的客服擅自给你升了级。你要是再闹事,我们就要把你赶出去了!”
他浑浊的眼睛瞪大,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元幼杉。
经理当然知道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更知道那东西是个宝贝。
那两个装满水的铁盆,只要放着就能自动流出甘甜的纯净水!
这样的宝贝都到了他手里,就算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不是普通人,是网上说的什么异能者,但他怎么可能愿意再拿出来。
之所以欺骗这女人没人来找她,经理也是怕她如果知道自己拿了那些东西,和那些军人联系上后,会来找自己麻烦。
他心中阴暗想到:这个女人看着年纪轻轻,说不定很好哄骗,要是她留在酒店,说不定还能把身上的宝贝和吃的拿出来给他们……
见经理这个反应,元幼杉确定他们肯定翻过自己的房间了,那些‘乳状浆土’应该也都落到了这个秃顶的手里。
不光欺骗自己,还偷窃东西。
她心里很不爽。
这样的旅店,元幼杉是一点都不想住了,但她离开前要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
虽然那些浆土算不上什么宝贝,都是她自己锻造的,但她就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便宜这种无耻之徒。
懒得再和这装傻充愣的经理扯皮,她伸出了手,目光幽冷。
“把东西还回来。”
休息室里的气压莫名低了起来,其他客服和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大门开着,经理装腔作势的吼声传了出去,被同楼层的住客听到。
有人从客房里出来,偷偷站在外面偷听。
“怎么回事?”
“好像是酒店的人偷东西……咱还是小心点吧。”
小钱听到住户的议论,忍不住道:“经理,你还是把人家的东西还给她吧!”
本来做酒店服务业的,最忌讳的一点就是手脚不干净动客人的东西,之前经理带人上去的时候她就不赞成,结果根本没人听自己的,她自觉没趣。
现在失主都找上门来了,还不归还人家的东西,就太说不过去了!
被逼急了的中年男人脸上火辣辣的,外面都是偷看的住户,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偷窃了东西,更何况他根本不想归还!
看着元幼杉伸出的纤细手腕,他心里又恨又恼。
一个异能者弄了这么多东西,还和军队有联系,肯定早就知道有灾情了,就把他们底层老百姓的生命当蝼蚁。
这个贱女人身上肯定还有很多宝贝,还有船和异能,她有这么多好东西,却一点都不愿意给他这种可怜的普通人!
既然她不给自己活路,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经理怒吼一声,“去你娘的,贱……”
他虽然刚知道异能者的存在,但到底没见过真正的异能者,也不是很信,因此在看到元幼杉细皮嫩肉、身形纤细,内心是带着轻视的。
管他什么异不异能,一个女人而已,他还不信制服不了了!
他下手很阴,一手想抓元幼杉的头发,另一手朝着她的胸膛抓去。
凤眼微眯时,无名怒火从元幼杉心底泛起,她脚步一侧头稍稍一低,直接躲过了抓来的手。
看着眼前那张狰狞的脸孔,她忍着嫌恶一把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带了一成锻冶之力,直接扇在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经理那么大的身子直接被抽飞。
休息室里和外面人吓了一跳,倒退几步发出阵阵惊叫声。
他们再看向元幼杉的目光,就充满了敬畏。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没有多余的动作,只一巴掌这经理就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肿了半边的脸颊哀嚎,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经理嘴里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是黏膜磨破流出的血。
虽然伤势不重,但血里夹杂着两粒被打碎的后槽牙。
他哀嚎着:“杀人了!你们这些人到底是谁的员工,就看着我被打?!”
员工们又不傻,且不说他们根本打不过这个姑娘,就是能打过,自己又没拿人家的东西,凭什么要惹一身腥。
清理的大婶儿道:“经理,你还是赶紧把东西还了吧!”
元幼杉伸出一根手指:“再给你一次机会,东西自己拿出来。”
——
盘山公寓,祁家。
军车厚厚的轮胎稳稳划过积水,到达了盘山公寓的山脚,靠下方的几户人家都在往车上搬运东西。
一个穿着制服的士兵在祁家的院门口道:“报告祁司令,马上就到撤离的时间点了,请您尽快上车。”
祁正修阴沉着脸,“好,我们马上过去。”
等士兵走后,他看着客厅里的儿子,“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穿戴齐全的青年神情坚毅,语气更是铿锵有力,“父亲,我没有在和您开玩笑,她不可能出事,一定还在等着我。我把她从吉山带到了京市,也是我承诺过她会保护好她,现在您要我抛下她自己离开吗?”
祁正修:“小刘他们去找过了,那女娃根本不在那里,她早就走了!你连小刘都不相信?!”
“不信,我必须自己去找过了才能确认。”
顿了片刻,他又道:“而且我从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名军人,现在这个情况我本该在一线抗洪救灾,而不是跟着您离开京市前往庇护所。找到她后,我会自行留在一线救人。您教导过我,既然穿上了这身衣服就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我从没忘记过,请您也不要忘记。”
“……你个倔驴!”
祁邪不给他继续斥骂的时间,“父亲你想想,如果现在是妈不在家,难道您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离开吗?”
祁正修怒目而视,上前两步就要扬起手臂,被旁边的方容扑了过去一把拦住。
她带着哭腔,“你打我儿子干嘛?!”
“这个不孝的崽犊子,他竟然拿认识了几天的外人和你比!”
祁邪张了张口,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故意要气祁正修。
在他的心里,元幼杉对他来说就像是父母长辈间的感情,是不能割舍的。
方容一把甩开了丈夫的手,她擦了把眼泪,死死盯着已经长高长大的儿子,“老二,你确定了吗?就算以后遇到了生命危险也绝不后悔?”
祁邪垂眸,“不后悔。”
“行,你去吧。”
祁正修震惊了,“阿容,你这个时候容着他胡来?”
妻子不是向来最反对儿子当兵去一线么?平日里没有大灾时都要闹上两场,现在真到了不可控制的灾情时,怎么就?
方容瞪他:“我以前不让他当兵,是谁一直撺掇的?!他要是真的跟你走了,你心里真能舒服?!”
祁正修哑然。
他不能。
虽然祁邪是他儿子,他想让儿子活命,这是一个父亲的期许。
但如果儿子真的选择了逃命,而放弃了自己的职责,他反而会觉得失望。
“给我边儿去!别妨碍我儿子!”方容道:“祁邪你给我记住今天说得话,既然你不后悔,那当娘的就支持你……记得把那个姑娘带回来,我还没见过她呢!”
说着,方容的眼眶又红了。
她无数次在夜半记起大儿子,都会后悔自己当初让他去留学、去当摄影师的决定。
但她觉得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让儿子真正地开心。
几分钟后,祁正修带着妻子和儿媳上了车。
他对车边帮忙搬运行李的士兵道:“这小子就摆脱你了。”
“放心吧司令!就冲小祁同志这觉悟,我也敬他是条汉子!”
对于祁邪选择留在一线队伍、直面最危险的灾难,这些部队兵还是很惊讶的。
祁正修临走前,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祁邪。
那小子还在冲他咧嘴笑,连连挥手,“爸,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也别生气了,身体气坏了不值当的。”
祁正修:“……滚!”
他没好气道:“给老子活着把儿媳妇带回来!”
半小时后,留守在京市的一线部队们,以七人为一组,在积水和大雨中分散捕捞、救助被困的老百姓。
祁邪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因为没有元幼杉的消息,他心里慌得不行。
虽然他跟随的是往市中去的小队,但他并没有搞特殊,而是先紧着捕捞和救助为主。
沿途的风浪中,他们队伍里的士兵有时候要在腰上系上绳结,蹚过漫过腰的冰冷积水,前往最危险的水下漩涡处疏通下水道。
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下水道口被东西堵住了。
饶是被好几个队友拉着腰,疏通的军人还是会在大雨冲刷中狠狠跌倒在水里,吃一肚子冰冷的满是铁锈味儿的积水,他们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拽住绳子保证队友的安全,不让他被冲走。
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泥水。
祁邪跟着队伍救了被困在车里打不开车门的人,救了把自己绑在电线杆和抱着树才勉强不被冲走的人……
但还有不少,是一具具被泡得发白肿胀的尸体。
越看着这样的惨状,他心里越慌。
每每打捞上一个人后,莫名的恐惧都让他不敢看这些难民的面孔。
直到靠近那家旅店,他心跳几户要蹦出胸腔。
忽然,皮艇上的军人擦了把眼睛上的水,遥遥指着雨幕里的淡蓝色的光影。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是……是个船啊!那船怎么停在原地不被吹走的?还有外面那层蓝光!”
祁邪猛地站起身,脚下的皮艇都晃了一下,身边的队友稳住身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瞎激动什么,差点把我晃下去!你们看那船上是不是躺着个人啊?”
青年擦了把脸上的水,有水珠从他长而硬的睫毛滑落,砸在鼻梁上,同流下的水混在一起。
他短短的发茬被水染透,像只小刺猬。
祁邪撑着皮艇的前端,盯着逐渐靠近的、上面躺着一个人影的充气汽艇,狗狗眼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