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被发现
千绪不知走了多久，只觉身体愈渐沉重起来，这种沉重并非劳累所致，像是套了层无形枷锁，她越挣扎越疲惫，直至体力不支跪坐在地。
上方不断飘散聚合的云雾中隐约有金光闪现，她倔强的站起来，未行几步再次跪坐在地，如此重复几次之后，再也无法起身，只得在原地大口喘气。
头顶金光越来越盛，将周围也染成了刺眼的金色，瞬间白目时她赶紧以手遮荫。
良久，周围黯淡下来，她放下手，便见前方出现一道金色人影，不由一惊，那身影好生熟悉。
千绪艰难起身，向金色人影走去，距离越近越觉心慌，久违的亲切伴着些微恐惧。
“你是谁？”她在心中询问。
直至那道身影面前，千绪才发现金光中的模糊面容竟与自己一般无二，更重要的是对方周身被锁链绑缚，双眸紧闭。不由想起曾经的自己，这岂非正是自己感受的具象？
千绪缓缓向她伸出手，“是你吗……”可这个‘你’又是谁？
指尖触碰金光的刹那，金色光影霎时被她吸收殆尽，突来的失而复得之感令人满足喟叹，仅一瞬后却蓦然坠下云端。
闻上原是为千绪下了两层禁制，第一层是护灵体，第一层是为护她。而千绪不知的是，此时的她阴差阳错之下打破了第一层——她与灵体融合了。灵体因被困已久，所以初醒时并无多少力量，而她这些日子的静悟相当于凡间十八年的修行，若非如此坚心，加之悟性之佳，她不会找到灵体，也不会这么快打破结界。说起来，这其中亦有十里枯的引导。
牢中，千绪伏在地上喘息，只觉身体沉重得将要陷入地下。
沁乐走来，冷冷道：“你怎么了？”
寻常神仙下凡历劫只是元神下凡，真身则留在天界，而千绪本是为气所化，又因尚未化形，自然无法引出元神历劫，所以灵体便是真正的她。如今灵体成形与她融合，已属半个仙体，自然无法适应玄波牢，所以才会如此。只是第二层禁制仍在，所以她即便不身处玄波牢也无法使出法力。
近日天界护卫加强，沁乐因心虚未敢来玄波牢，她本就打算放了千绪，此番越是拖延越是不安，倘若她被发现私自带凡人来囚禁会有何下场？她不敢想。如今守卫略有松懈，她不能再等，加之千绪是凡人，她总怕出什么意外。
只是，沁乐不料刚来便看到这样一幕，千绪体内的金光不寻常，一个凡人在此地怎会有这种反应？加之千绪来历为迷，她顿时不安起来。走上前去查看，千绪正在痛苦□□，这反应很熟悉，可不该如此才对。
金乌归巢之时，霞光漫天，沁乐打开玄波牢将千绪悄悄带了出来——没了玄波牢的压制，她才能使出法力查探，说到底是她修为浅薄罢了。
千绪本是疲累至极无法动弹，此刻却察觉四周汇聚而来源源不断的能量，勉力睁开眼时，却见身前一道身影。昏黄的天色衬得那女子面色苍白，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满是不可置信。
沁乐怎么也未料到千绪身上竟有一层结界，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打破，更无法消去千绪的记忆！突来的意外令沁乐失去了分寸，怎么会这样？
可事到如今，若不放走千绪，又要关到何时？沁乐脑中极为混乱，只得将千绪再次关进去。
阿思方拐过墙角便见一道身影风一般地跑开，将她吓得一愣，转头看去竟见……“阿素？”那装扮和方才一闪而过侧颜，是阿素错不了，不由疑道：“出什么事了？”
方走两步却突然停下来，不对，阿素不是出去了吗？怎会从这匆忙跑来？
回头看一眼方才阿素来时的方向，甚觉奇怪。
午后，阿素自园外归来。
阿思迎上前，道：“怎么样？”
阿素道：“我磨了那仙君好一会，他答应到时给我们伴奏。”
“太好了！”阿思面上笑着，心中却愈加疑惑，阿素今日的确在外，那后园跑出去的又是谁？
…………
不周山上方云端。
闻上神色极致冷漠，周身灵光环绕三丈远，玄衣在狂风中安稳如山。
他已立了许久，若此处再找不到千绪，他不知自己会不会真去西天寻人。
而仲即因先前疗伤向山神告假，近日方才出来，倒也还未痊愈，却也不至在山神面前晃悠露馅了。
山中，仲即先去了趟九重阁，出来便见外面立着道人影，在发现来者竟是相识后，一时有些慌。
察觉来者，闻上神色未变。
仲即行至他面前，道：“您怎么来了，可有贵干？”在知晓闻上对千绪的关照后，仲即对他多了些好感。
良久，仲即以为他只是来观光时，才听得对方开口：“你可见过她？”
仲即一愣，这个‘她’是谁？
“阿绪。”
仲即这才反应过来，却是环顾一眼周围，疑道：“她怎么了？”
见状，闻上便知没有再问的必要。
见对方要走，仲即赶紧拦下他，道：“她怎么了？”
“不知。”
“不知？”仲即奇怪，“她不见了？”又反应过来道：“莫非连你也找不到？怎么会这样？她一个凡人……”千绪如今只是个凡人，哪来这等仇家？仲即也有些慌，道：“该不会是……魔族？千绪与山神相像，万一被哪个小魔头错认了拐走也不是没可能，倘若她已不在人世，定会经过冥界，可若……”他没有说下去，其实也觉得所此言荒谬，这概率似乎也忒小了点？
闻上眸色漠然，道：“没有。”
“没有？”仲即疑惑看着他，“你已经去过了？”心下惊诧不言而喻，没想到闻上竟真的去了魔界。“你来此找她？她并不在这儿，等等、您该不会还要去西天？”仲即顿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您真的找遍了吗？不过，她若真去了西天，又怎会不告知于你。”
“何出此言。”
仲即一瞬摸不着头脑，奇道：“以您二位的……关系，难道不该如此吗？”
仲即所言的确不算错，闻上道：“或许，她真的不在。”却突然一怔，这股极浅的感应是阿绪！
仲即却是瞧着对方突然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阿思在后园等了大半日，心下纠结着此举是否妥当。那个身影分明是阿素无疑，有丝园里女仙不少，谁要扮作阿素做什么？
期间几位女仙在她面前经过，来来去去并无异常，亦或只是装作无事？
她猛然摇了摇头，两手抚起琴来，不经意抬头看到沁乐时又垂下眼帘，旋即又起疑，余光见沁乐离开，她抬头看着沁乐远去的背影，那个方向……
晚间，阿思确定沁乐歇下后，起身向后园走去。
半晌后，阿思看着自己一寸寸摸索走过的地方，分明再正常不过。院外便是巷道，更远处则是隔壁院后墙，着实没什么可疑之处。
阿思凝眉沉思，此事必有内情！她人假扮阿素之事看似不算大事，细想来却极为诡异，加之这片平静之地……
阿思打定主意，张开双手结印施法。
随着施法，只见不远处缓缓出现一处方形地穴，昏暗质实，满是死气。
阿思收法向前走去，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
天上地下的刑罚囚牢都多了去，譬如天界剔骨台、冥界炼狱，她倒也知晓些，而玄波牢本就是个连名都提不上的存在，她或许耳闻过却一时没想起来，毕竟她也被没关过。说到底也只是惩罚些修为浅薄的小仙们。
打开牢门的瞬间，阿思立时感到周身沉重难耐，法力明显被压制，她忍着不适向前，在看到角落伏地的人影时，怔了怔，竟果然有异！
千绪本是伏在地上，此刻抬头看到来人，竟见是个陌生人，却不知是不是同一人变化而来，索性未作理会。
“你是……”阿思略带防备，未敢走近她。
见千绪不答话，似乎很是疲惫，阿思走上前去，在看到千绪分明痛苦的面容时，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放我……出去。”千绪冷冷看着她。
那个眼神凌寒至极，竟令阿思感到一阵不适，她道：“是谁将你关在这儿的？我好像、未见过你。”
对方眼中的迷茫太清晰，千绪极力感受着阿思的气息，确定对方并非先前来者，道：“她将我自府中掳来……”
盛宴前一日，沁乐不放心地再次去了玄波牢，不期然看到阿思正在玄波牢不远处的树下抚琴。
沁乐皱了皱眉，走上前，道：“怎么自己在这？阿素呢？”
阿思这才自琴上抬眸，不以为意道：“其他仙子们近日也忙了起来，我的位置被占了，只好再找块清净地。”她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景色虽不如那边美，好在清净，荒凉是荒凉了些，倒是正好！”
沁乐实在没由头将她哄走，无奈之下只好暂且离开。
而阿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