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工藤优作将之前问过的问题挑选着询问了剩下来的三个人, 得到差不多一致的回答。没多久，三人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来他和纪野。
工藤优作转过头问少年道：“纪野君有什么想法？”
纪野正认真整理着方才得到的信息, 听到问话，抬起头：“您也在怀疑其实昨晚……”
他迟疑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也是之前他在房间里最终思考所得到的答案。
“之前我一直在想, 城堡里为什么每层都摆放了白色蜡烛。”工藤优作没点头也没摇头, 而是转而说道，“我仔细观察过, 所有蜡烛都摆放在每层房间对面的长廊上，而且间隔的距离相同，但是数量却略有差别，这是一件不细究发现不了，但仔细思考却又非常令人奇怪的事。”
工藤优作：“直到之前，爱尔莎太太的话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爱尔莎？”纪野困惑道。
他在心里认真回想了一遍爱尔莎说过的那些话, 忽然从某段话里提炼出一个重要的线索，再结合方才询问城堡佣人所得到的信息, 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
纪野内心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您是说——”
“便是你想到的那样。”工藤优作点点头。
纪野神情惊疑不定, 但是紧接着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假如真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可是这样的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三个被杀的会是罗德先生？犯人下一个动手的难道不应该是……”
少年嘴里吐出来一个名字。
“这也是我单独和纪野君你交流的原因。”工藤优作说。
“其实，中午的时候我去查探了史密斯先生的房间，然后在他桌下抽屉里发现了几张照片。”
说着, 工藤优作拿出手机, 点开相册然后递给纪野，让后者去看前面的几张照片。
纪野接过来, 目光落到屏幕上, 在看到黑白照片上微笑面对镜头的美丽女人时, 忍不住惊讶出声：“这难道是？”
“这是史密斯太太。”工藤优作说，“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猜想，虽然还没有实际证据。”
“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分尸的犯人和留下血字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要知道，在这场所谓的【野兔赛跑】里，一直存在的有两方阵营，即——”
“hare and hounds，野兔和猎犬。”
纪野怔了怔，一时间都忘了用敬语：“你的意思是”
工藤优作抬了抬眼镜，镜片后蓝色的眼睛颜色变得有些深邃。
“没错，我怀疑我们之中潜藏了至少两个人，分别是当年的猎犬以及幸存的野兔。”
………
走出房间的时候，纪野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工藤优作的话，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听到身前人在叫他。
“看样子，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纪野随着声音抬起头，愕然地发现本该等在外面的玛丽布莱克他们竟是通通不见了人影。
纪野：“发生了什么？怎么人都不见了？”
工藤优作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黑发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左右环顾了一圈空荡无人的大厅，随后敏锐地注意到楼梯左手边最近的房间正敞开着大门。
“去那儿看看吧。”
纪野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二人一齐走进安置被爆炸波及的费格的屋子，里面的摆设与他们先前呆着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张临窗摆放的桌子，桌前有一张椅子，房间最左侧靠墙的是床，床上的被褥凌
乱，原本应该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人已不见踪影。
而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留在房间负责照顾伤患的陆鸣。
“费格秘书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他能去哪里？还有，陆鸣先生怎么也跟着不见了？”
纪野心头涌上一连串的疑问，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他身旁的工藤优作走到桌前，视线落在桌子上一盆正在冒着热气的清水，思索道：“水还在冒热气，显然是不久前才打来的，所以人应该刚离开没多长时间。”
说着，男人转过了身，蓝眸认真打量一遍屋内，最后在床正对面的书架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那我们现在要出去找他们吗？”
纪野刚说完，就看见工藤优作走到了书架前并且认真地观察起来，于是上前不解地问道：“这个书架——”有什么问题吗？
但后面话已经没有说出的必要。
因为在他开口的同时，身前的工藤优作伸手从书架上拿下来了一本书，随即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一阵“咔擦嚓”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从书架后面传出，紧接着整个书架震动了一下，然后一点点向内里陷入、移开，直至最终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宽窄能容纳一个成人进入的洞口。
纪野：“？”
纪野：“！！！”
少年满脸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双黑眸瞪地极大。
搞什么鬼？！
这尼玛的城堡里居然还藏了密道？！
“”工藤优作一时间也没能说出来话。
一向成熟稳重的男人此刻脸上同样充满了惊讶，等到反应过来后，才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本来一直没能在城堡找到杜鲁恩、罗德他们的时候，我就有想过密道的可能。不过，倒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入口。”
他刚才也只是注意到书架前的地面有洒落的灰尘排成的一条细细横线，再加之书架正数第三排最右边一本倒着放进去的书，于是便尝试性地取下来看看。
会出现这种结果，他也是没能预料到的。
纪野：“”完蛋了。
本来城堡里发生的一系列事已经够骇人的了，这要是再加上密道，他明天还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堡吗？
纪野不知道。
纪野有点慌。
可还没等他完全整理好心绪，身旁站着的人已经抬脚准备迈进洞口了。
“等等，工藤先生！”纪野连忙抓住人的袖口道，“我们难道就这么进去吗？”
工藤优作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说：“地上有好几个人的脚印，想必是同样发现这个密道的布莱克他们留下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察觉到了密道的存在。我想我们最好尽快追上他们，兴许之前的一些事我们能在里面得到答案。”
纪野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并且他也知道发现这样的密道后，对方是不可能放弃不去探索的，这是源于每一个侦探都具备的强烈好奇心和探索欲，更何况对方还是柯南片场走出来的人。
“请等我一下。”纪野说完，转身跑回到桌子前，快速扫视了桌面后，拿起一样东西揣进口袋，然后匆匆跑回去。
纪野：“我们走吧。”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前世丰富的影视小说都说明了一点——往往落单才是最危险的！
比起一个人留在外面，他更愿意选择跟着工藤优作一起进入密道，因为对方确定会是在柯南正式剧情出场的人物，不至于在这里就挂掉，因此跟在对方身边，他的安全至少能有一定的保障。
纪野在心底快速判断完了形势。
工藤优作也不太放心留少年一个
人在外面，于是在对方决定跟着进入后，认真叮嘱道：“我在前面带路，纪野君你在后面记得跟紧，还有，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出声示意后你转头立刻就跑，知道了吗？”
纪野明白对方的好意，认真地点点头。
随即，二人抬脚一前一后迈入了黑暗。
“咔擦嚓—”书架在二人进入后，缓缓移动回原位，再之后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
没多久，又有人从门口走进，轻步来到了书架前。
来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书籍，用手拍去了封面上沾染的灰尘，随后倒着放回到了书架上。
他在原地站立了一会，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天花板的吊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几缕光线自上而下照亮了书架上倒放的书脊，纯黑色的书脊中间是一排大写的英文字母，组合起来恰好便是——
《hare and hounds》。
密道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前面人握着的手机所发出的微弱屏光。
脚下的走道长而狭窄，与身旁两侧的墙壁结合起来带给人一种压抑逼迫之感。
空气中混杂着烟尘和惹人厌恶的发霉气味，从左右前后各个角落包围而来，直往人的鼻子底下钻，四周安静沉寂地只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一声地回响在狭小的空间然后再进入人的耳朵里。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后，纪野听到前面人传来的声音。
“接下来要走的是台阶，小心注意脚下。”
纪野先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对方看不见，于是出声回应了一句“好”。
他往右侧靠近了一些，伸手触摸到墙壁的位置后，单手扶墙慢慢向前，在感受到伸出的一只脚悬空后才轻轻放下去，落在了低一层的台阶上。
就这样一直往下不知道深入了多少层以后，前面终于传来了光。
一段时间的黑暗后，突兀接触到光线让纪野眼睛被刺地睁不开几秒，等他微眯着眼去看前方，就看到工藤优作静静立在一道敞开的门前，而光正是从门里透露出来的。
很快完全适应了光亮，纪野上前走到工藤优作身旁。
他本是有些疑惑地想问对方为什么不继续向前走，但当视线触及到门内景象的时候，一下子沉默了。
仿佛某一瞬间失去了语言，又像是声音在出口的下一秒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偷走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一时间变得过分沉寂。
纪野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看到这样一幕场景——四方宽敞的房间里，一眼望去，到处横陈着枯骨，有完整的，有缺失一半的，还有的只剩下了一块头骨，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幼小的尚未成长为人的少年尸骸。
地面、墙壁、甚至屋顶到处印满了深黑色的血渍，那些曾经流淌过的血液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已经彻底与整座房间的石砖融为了一体。
尸山血海，本是书中的一个形容，但在此刻的现实中却成为了真实的存在。
从爱尔莎口中听到那个故事时，纪野是有过怜悯，也有过愤怒，但是直到这一刻直面这样层层叠叠的尸骨时，他的心底才真正产生了真实感。
不真正面对，数字永远只是数字，死亡也只是冰冷冷的一个随口就能说出的名词。
而此刻的纪野却真正意识到了这两者结合的背后，是一种怎样血淋淋的现实。
这个隐藏在城堡地底深处，终日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曾经有无数年轻的少年含恨埋葬在此处。
战争没能取走的生命，却最终葬送在人
性的贪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