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二楼，餐厅门口。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部分是早起准备餐食的仆佣们，部分是被骚动惊醒的蓝环客人们，此刻他们或是惶然或是惊恐地站在原地，只偶尔忍不住朝内里瞥去几眼。
餐厅内，距离餐桌不远的地方，一具男性躯体仰倒在血泊之中，尸体脖子的部位是道狰狞的刀口，其上本该安置头颅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现场除了江户川乱步以外，其他侦探们差不多都已到齐，此刻全都面容严肃地进行侦查。
“从血液的凝固程度以及尸斑的呈现状况来看，死了差不多有5-6个小时。”
陆鸣双手佩戴着橡胶手套，检验完倒在地上的尸体后做出了初步断定，他说：“死亡时间大致是在昨夜11点到凌晨1点，死亡原因是脖颈遭受到利器劈砍。”
“颈部断裂，头颅消失不见，且切口平整，皮肉翻卷细微，应该是死后被一刀砍下头颅，凶器大致为具有一定重量的刀刃，例如斧头之类。”
如果是其他刀具，像是普通的菜刀，一般达不到这种一刀砍断的程度，就会出现多次劈砍的状况，最后导致断口刀痕凌乱，出现细碎骨头渣以及皮肉翻卷。
陆鸣摸索着平整光滑的断口，沉声道：“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凶手下手异常地快狠准啊，也许之前有提前练习过”但练习的对象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像菜市场卖肉的屠夫在剁骨头方面总是比寻常人家动手要娴熟利落得多。
“手机信号断开了。”
布莱克握着手机，面色凝重地从外面走来：“我刚刚去楼下尝试着用城堡内的座机电话报警，但是发现电话线全部都被切断了。”
“是预谋杀人。”玛丽望向正对面的墙壁。
那里比昨晚多出了一段用鲜血涂出的猩红色字符，用意大利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我已满怀着罪恶死去】
【■■■你什么时候来？】
“”
黑发戴眼镜的沉稳男士站在她的旁边，同样也在观察着这段英文字母组成的文字。
第二段开头应该是某个名字的关键位置却被意味不明的血色块涂抹而分辨不出字样。
仔细看了许久后，工藤优作才终于注意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文字的末尾处多了一个比其他字母小了数倍的字符，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出来，那是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v”。
“v？”他右手撑着下巴，面露思索状。
这个多出来的字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呢？
过了一会，剥开尸体外衣正查看着内里的陆鸣突然出声。
“不对。”
“这不是杜鲁恩先生的尸体！”
陆鸣：“虽然体型身高相像，身上也穿着杜鲁恩先生的衣服，但是从尸体骨骼的情况来看，这并不是他。杜鲁恩先生走路姿态，左脚总是比右脚深一点，这是曾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的典型症状，但这具尸体却没有任何体现。”
他的话语吸引了所有侦探的注意。
工藤优作瞬时收回目光，走到尸体旁血迹较少的地方蹲下，仔细观察尸体裸露出来的皮肤部位以及尸体周围的痕迹。
半响后他说：“确实不是。”
他掏出手帕，隔着手帕小心翼翼抬起尸体的左手：“中指关节有两道较深的弧状血痕，恰巧是戒指的形状，应该是原本有戒指的情况下沾染到了血然后凝固留下的。所以即便后来戒指被取下皮肤再次沾到血，血迹的深浅程度也有细微的不同。”
说完，他又补充道：“昨晚用餐时，我留意到手上佩戴戒指的人只有爱尔莎女士、博拉里先
生和查特先生，而杜鲁恩先生双手则没有佩戴任何的饰品。”
其他侦探听到他的话，都若有所思。
同样观察力敏锐的玛丽立刻想到了尸体的真正身份。
“尸体是查特先生的！”
爱尔莎女士和博拉里先生作为已婚人士，戒指都戴在左手食指位置，只有富商查特是佩戴在中指上的。
随即玛丽又指出了另外明显的一点：“尸体身上没有其他反抗伤痕，现场也没有搏斗痕迹，受害者应该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的袭击，且从地面残留的拖曳痕迹以及血液的喷溅形状来看，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她说完看向尸体的第一发现人：“约翰森先生，请问你第一时间发现尸体后是否有移动过它？”
被询问的管家约翰森就站在餐桌前不远的位置，闻言他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在我发现的时候，这位客人就已经倒在柜台前面了。”
今早他在凌晨四点整的时候便起了床，然后事无巨细地查点起城堡内的各项事宜，等查点完了之后他按照惯例来到餐厅内置的厨间，打算亲自给老爷史密斯准备早点。
结果没想到刚走进餐厅，就看见了睁着眼倒在柜台前一动不动的男人，于是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楼上的几位侦探。
玛丽：“你发现的时间是几点，那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看到什么人？”
“应该是四点五十左右。”管家约翰森回答，“至于看到什么人我在上楼去找各位侦探的时候，有看见这位先生站在餐厅对面的走廊上不知道这一点算不算？”
众人的目光随着管家的话来到对方注视的高大男人身上。
布莱克挑挑眉：“伯里特先生？”
“是我。”杰森不冷不热地开口。
他说：“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话毕，便闭上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其他侦探相互对视一眼，也没有急着追问。
陆鸣检查完尸体后站起身，他看了一圈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问：“江户川先生呢？”
闻言，其他人这也才发现，本该六名侦探，然而现场却只来了五位。
陆鸣疑惑地看向玛丽：“来之前，我有让纪野君帮忙去通知你们，怎么了，江户川先生没有和你们一起下来吗？”
玛丽摇头说：“收到通知后我立刻出了门，路上遇到了马弗尔侦探。不过下楼前我有看到纪野小先生去往江户川侦探的房间方向了。”
工藤优作蹲在原地思考着，凶手特意将尸体衣服换掉是为了要误导他们以为死的是杜鲁恩？为什么？还有消失不见的头颅又去了哪里？
这时，楼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
所有人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冲出餐厅，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
城堡六楼，楼梯口正对面的房间门大敞着。
江户川乱步冷静地望着房间内里，他的前方，女佣颤抖着身体瘫软在房门口，恐惧地捂住脸不敢去看面前的场景。
纪野站在二人身后没多远的位置，此时正弯着腰不断地干呕。
方才打开房门那一瞬所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两辈加起来的人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十分钟前，在听说死掉的是谁后，江户川乱步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快速收拾好自己，拉着他就往案发现场赶，行动间甚至比他还要急切。
二人顺着楼梯下到二楼，准备前往餐厅，结果走到半路，江户川乱步突然停住，转身就原路返回到楼梯口，脚步匆匆爬上四楼。
纪野摸不着头脑地被对方拉着跑，随后
就见棕帽青年在四楼中间段的走廊停下，视线飞快移动在巡视着什么。
没多久，负责每天唤醒史密斯先生的女佣路过。
乱步冷不丁地拉着他跟上对方，一起来到六楼唯二的一间房间门口。
再之后就是，女佣久唤无人应答，在江户川乱步的提醒下，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结果就看到眼前如此惊悚可怕的一幕。
城堡的主人史密斯先生死了。
尸体就在他的房间里，被残忍地分解成无数块。
满地流淌着腥臭的血液，肢体碎肉到处都是。
门口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油画上是一群红眼睛的灰色兔子，在此刻静谧昏暗的房间里，好似在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油画下半部分印着鲜血涂抹的一串狰狞字符，组成的话便是——
【我已满怀着罪恶死去】
【■■■你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