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了断
急诊室的医生得知何茜瑜是孕妇,便马上安排她到b超室。
“孕几周了?”医生在她的肚子上抹了一层凝胶后便询问道。
“快12周了。”
“孕囊有少量出血,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一边探测,一边敲了几下键盘。
“医生,孩子…能保住吗?”
“这个要问您的主治医生。”旁边的另一个医生回答她。
“医生有给您开hcg和孕酮吧?检查一下,医生会给您出治疗方案的。我这里只负责检查结果,不负责治疗哦。”看见她面色苍白,操作b超的医生也不忍过于凛冽地拒绝。
是啊,她好歹也是药学毕业,医院里的科室分工她当然也清晰,可现在她竟急得跟个外行人似的!
“通常也就是住院保胎治疗。”医生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将探测器挪开后,便将纸巾放到她的小腹上,“可以了。下一位!”
见何茜瑜行动不便,医生便朝外喊了一声:“谁是何茜瑜的家属?病人行动不便,过来扶一下。”
“不用了,谢谢医生,我自己能行。”何茜瑜知道程涛可能会进来,也顾不上腹疼,有气无力地赶紧将裤子穿好。
何茜瑜捂着肚子,拉开帘子,一拐一瘸地来到程涛扶着的轮椅上坐下。
医生让她赶紧办入院手续,并安排她到了妇产科。
就这样,程涛将她送到妇产科后,替她揉腿,打饭,喊护士换吊瓶,丈夫该做的事他一件不落,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将近一个晚上。
可何茜瑜除了只会对他友好笑笑,不曾跟他聊起半句或会引致暧昧氛围的风花雪月。
“已经很晚了,其实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能行。”
“我和你的关系,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也该是时候手起刀落做个了断了……
“程涛,谢谢你两次救了我,所以现在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我是由衷的感谢你,但我们真的不需要再去缅怀过去,也不应为过去发生的事而一直纠缠下去。”
程涛竟是敲了敲她的头,而后低头笑笑。
是的,第一次,他送顾子凌去看医生,在医院门口看见何茜瑜失魂落魄簌簌泪下时,他已察觉到她身后有人跟踪她,所以他故意按了几声喇叭引起她的注意。
第二次,他被顾子凌死乞白赖地求着让他送她去见尹舒萍,虽不知是什么事,但也就跟着过去了。也好在跟了过去,他在顾子凌下车前,便发现何茜瑜上了一架早就停在马路边很久的白色比亚迪。他于是让顾子凌先不要下车,一起跟着那辆车探个究竟。
当车子驶进高速并往偏僻的路径开去时,他便发现不对劲,他赶紧打电话给汪启凡让他马上求证这几天是否有人专门接送何茜瑜。汪启凡不太记得徐晖的车牌号,只说了徐晖的车是红色的本田,江赫的是蓝灰色的宾利。
程涛于是了然于胸,他让顾子凌赶紧报警,实时追踪。或许还会有难以避免的恶斗,他让她同时叫上救护车,并让她在车里翻出一些护腕护肘之类的戴上,然后从裤兜里抽出军用小刀给她防身。
“干嘛,幻想自己长得像红色毛爷爷,谁见了都想抢个头破血流吗?”程涛却态度反转地调侃她。
何茜瑜的表情纠结了好一阵,尴尬地抢话:“我不管,反正我就当做你已经听懂了。”
回想起过去几年,他好像确实不曾像今天这般紧张和殷勤,但即便是紧张,他今天也只是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营救一场可能要爆发的命案而已。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竟是如此。
至于殷勤,这绝对是来自一个闷骚男的自嘲。
两次与何茜瑜的接触,他本以为,或许他能有那么点幸运,能像当初江赫在自己不在何茜瑜身边时那般乘虚而入,他要将她抢回来。
毕竟自己的女人在危险边缘,自己却无法保护,这不是对男人最大的讽刺最残忍的打击又是什么?
可没想到自己的拼命,还是换来何茜瑜的一句否定。
他们…是真爱吗?
他该退出了吗?
在与何茜瑜短暂的谈判中,他的脑子里竟一下迸出了一连串的想法和疑问。
然而,就在这些想法一一暴露在自己眼前时,他才发现自己过去的执念竟如此可笑,
因为何茜瑜似乎并不是因为感激而爱上江赫,她也不是为了报复自己跟自己兄弟在一起,更不是因为寂寞才想找个人谈恋爱。
“涛,我们是该好好谈谈。”她唤起了曾经对他的昵称。
“嗯。”他也没再逃避这个话题。
“我是真的爱江赫,很爱很爱。”何茜瑜由衷地说着,“不为别的,因为我和他一起,我觉得很海阔天空很自由。”
“我记得…我当时也没有怎么管束过你。”程涛见她把话说开了,便想知道更多。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穿粉红色的鞋子,我不喜欢将自己打扮得很可爱,我不喜欢去迎合你做一只听话的小白兔或者小绵羊,每天嘻嘻哈哈地笑得跟傻白甜一样。我喜欢职业装,我喜欢成熟的打扮,我有时甚至喜欢穿狂野的衣裙。我就是一只猫科动物,我不傻不善良,我可能还有攻击性。我不想再伪装你明白吗?”
“你当时完全可以跟我坦白你的想法。”
“不,我是想说,我不喜欢被操纵被支配,而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一直很想将我改造成为你的理想对象。”
“那江赫呢,你和他身份悬殊,你就没觉得跟他一起你会很辛苦吗?你还必须努力成为能站在他身旁与他匹配的样子。”
“我从没想过要如何匹配他,和他一起,我反而活出了我自己。”确定了江赫的心意后,尤其在跟林彦茹侃完并跟江赫冷战了一个星期后,这种蜜汁自信,就如光明女神照耀大地般理所当然,也越来越强烈。
程涛败了,这回自觉是彻底地败下阵来。
最痛快最残忍的拒绝不外如是:两个人压根就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没有一丝丝可能的那种!
见她也说出了事实的本质,程涛如释重负。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他站起身来,将帘子拉好。
“你干嘛?”
“快10点了,你该休息了。”他淡定得跟刚才的谈话不曾发生过一样。
“那你也该回去了吧?”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他笑得淡雅随意。
“我想在睡觉前去看看他。”
“你急什么,要看也是他过来看你。给我躺好!”程涛回以命令的口吻。
程涛也是在送何茜瑜进医院后,跟汪启凡询问江赫的情况时才知道他也在医院接受治疗。
命令何茜瑜乖乖躺好后,程涛便按汪启凡给的病房号,来到江赫的病房,结果却没见着人。
“这是…江赫江先生的病房吗?”
“是的,病人刚刚在家属陪同下出去走走了,估计待会就会回来,您先在这儿等等吧。”
“好。”程涛于是走到病床一旁的窗户边站着,他双手插袋,观赏起窗外孤寂的半弯明月。
一阵脚步声走到何茜瑜的病床前。
“先生,待会病人就要休息了,请注意一下探视时间哦。”护士礼貌提醒。
这人怎么就那么犟呢!
何茜瑜终于机关枪一样地放了“狠话”:“程涛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不需要你陪我的。这里是妇产科,你又不是我丈夫,小心被人看见了,你清誉不保,我好歹还是个随时会嫁人的女人,你可不一样。要是被误会了,你就真成渣男了!”
“你还能随时嫁人?”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躺在床上的何茜瑜恍惚了一下。
“是随时会嫁给那个人,还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嫁了?”
说话的人随即挑起了帘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何茜瑜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苍白的笑脸,委屈得扁起小嘴。他可知道她刚刚真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不,是拖家带儿,护着他的兔崽子从地狱中逃亡出来的!
她眼角闪着泪花,胸口不断起伏着。她双手捧起他的脸庞,轻轻触抚着,想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他们是有多久没见?!
他却熟稔地将身后帘子拉扯到能遮挡住彼此的位置,下一秒便含住了她那嘟起的小嘴。
两人深深凝望了一会儿,何茜瑜凑上前舔了一口他的唇,他轻笑,压住她热吻着。他们吻得天昏地转,意乱情迷,或深或浅的吻像是将要激起一波翻涌的浪潮,他的手已开始不规矩,她按住他的大手,轻轻啃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慢慢松开他,害羞地瞄了一下门外的方向示意。
江赫满足地笑笑,镇压住自家兄弟,坐至床头抱住她,抬起她那被封闭针口扎着的手背。
“疼吗?”
何茜瑜调皮地摇了摇头。
他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想想,也已经快三个月了,即使有那个想法,也已经来不及了,江赫决定和她一起面对,从长计议。
“那我们的孩子……”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只要定期做好产检,注意每个时期的筛查,产检没问题的话影响也不大。”
“可是……你不是之前有在吃降血脂的药吗?”
“医生说,如果没有自然流产,就可以保留。”江赫说完,清了清嗓子好奇地问,“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被问及这么羞羞的问题,何茜瑜羞得垂眸,她抿了抿嘴唇眼睛骨碌转着,“好像……好像是第三次……”
“第三次是啥时候?”江赫跟好奇宝宝一样眨巴着眼睛,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怎么这么讨厌,就是……就是你刚搬来我家那会儿啊……”
“哦~”江赫又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脸和脖子,“原来是那一次啊!”他故意重复着她说的话。
他呼出的热气让何茜瑜感到一阵酥麻,被他蹭得痒痒,她赶紧推开他逮住机会问,“那…你那次…有在吃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