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想对我怎样
鄙视的眼神甩了过去，江赫没好气地将笔记本挪回来，懒得搭理。
婚姻于他而言，严肃且容不得差错。
但自从和第一任女友分手后，他觉得这个问题需要更认真考虑。
恋爱怡情。
他还记得第一次牵她的手，那种指尖触动至心间的感觉，恍如这个世界真的有同一个人像自己一样等待着对方，在还见不着对方之前都努力地让自己更优秀，让自己精彩，直到相拥的那一刻，会感叹彼此一直都活在对方的世界，而不是成长多年后才相遇。
可半年前，自从女友不怎么陪伴自己，却很想和自己有深入的发展，他就有种道不明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而当自己迈不出这一步时，一切就好像变了样。
他再也感觉不到她与自己同样的节奏和期待。
江赫看向在吧台忙碌的何茜瑜，若有所思。
他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扯了扯西装衣襟，大步流星朝何茜瑜走去。
一个转身险些撞到江赫的胸膛，何茜瑜像看着怪胎一样看着他。
这时她正端着凉水壶，被吓了个趔趄，不爽地睨了他一眼，“这位先生，如果你要点餐的话，请在那边排队，这里是厨房重地，不允许外人进出哦！”
见她拿着一口官腔，江赫只是笑笑，凑到她耳边，“想知道程涛更多的事吗？”
相识也有好一段时间，何茜瑜早已习惯了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但听到“程涛”二字，她还是眼睛一亮，“咱到一边说去！”她立马展颜欢笑，转身吩咐，“这位先生要一杯加大的柠檬茶，赶紧哦！”
“不用了。”
江赫冷冷的回绝，让何茜瑜有点后悔刚刚忍不住对他吼的一口官腔。
她回过头，嘟起小嘴，有点可怜巴巴求放过的意味。
“江赫哥哥……你就饶了我吧……”
奈何这句“哥哥”喊得他心慌，咂了咂舌，他轻叹一声，“何茜瑜，你就没想过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么？”
“怎么？所以，是他让你们来做说客的吗？”
这一刻，谈工作就好像是碰到了何茜瑜的底线，见她收起了卖乖舔狗的嘴脸，面带愠色，江赫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你应该知道，你俩身份悬殊。”
“你是想说我配不起他么？”
江赫也不再含糊了：“程涛的父母是做医疗贸易出身，在他们的城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也正因如此，程涛才修读的电气工程，这也是他们家将生意延伸到穗城的第一步。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应该多想想怎样成为他的贤内助，而不是为了留在他身边而做一些对他的事业毫无助力的工作。”
“那请问什么样的是跟他匹配的工作？是在互联网公司做电商给他卖货，还是去银行贷款部帮忙借钱投资？”
“你误会了。”
江赫记得，这是何茜瑜第一次对他怒言相向。
“如果你有兴趣…”
“我没兴趣。”
不待江赫说完，何茜瑜便回吧台后厨的位置继续忙活。转过身后仿佛一切没发生过一般，依然不忘对同事和客人露出笑意。
突然，室外有人惊呼。
“救命啊！快来人啊！”一个女的惊慌叫喊。
何茜瑜急忙冲出门外，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痛苦地捂着胸口，那女的正扶着他坐在路边的大理石凳上。
江赫也走了过来，马上拨打了120，汪启凡则在一旁疏导正要聚过来的人群。
何茜瑜义正辞严，“快把他放着躺平，你这样扶着他他会更痛苦！”
女人早已被吓得惊慌失措，见何茜瑜一脸淡定，便马上按她的指示，慢慢将男人放倒在地上。
“要绝对仰卧，将他的头往后仰，确保呼吸道畅通。”何茜瑜严肃指导。
“会用吧？”这时，江赫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一台氧气机，递到何茜瑜面前。
何茜瑜接过氧气机，扫了他一眼，便低头实施急救。
“怎么办，他晕过去了！”女人再一次惊喊。
“这位女士，请不要惊慌。我刚刚已经拨打了120，救护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这样只会影响到帮他现场急救的人，反而会耽误了他的病情。”江赫耐心解释。
女人这才止住了惊慌，慢慢站起退到一边，但依然用手捂着嘴巴，激动掉泪。
“将他的腿伸直，稍微抬高，他的头部需要增加血流。”
何茜瑜说完，江赫便按她说的操作。
“应该是休克了，救护车还有多久到？”何茜瑜问。
“10分钟左右。”江赫回答。
氧气机已经开始运作，何茜瑜在一旁观察着，并按着男人的脉搏。
大概过了几分钟，男人的呼吸略见平稳，但还是微弱，没有太大的好转。
眼看男人像是意识渐无，脉搏消失，何茜瑜也紧张得前额冒汗。
情况已经紧急得容不下半点犹豫！
当她正要凑上前给他做人工呼吸，江赫却伸手拦住了她：“我来吧。”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捏住男人的鼻子，口对口地吹气。
“他是不是喜欢吃甜食或油腻食物，又不怎么运动？”何茜瑜看着男人超标的体重，问一旁的女人。
见被何茜瑜说中了，女人一边抽泣，一边点头补充：“前几天给他量血压时，发现血压升高，我让他赶紧吃药他不听，没想到今天就晕了。”
“应该不完全是没吃药的缘故，没吃药不会无故加重病情的。”何茜瑜看着女人的运动装打扮，再看看男人，也是穿着运动衣。“他晕倒前是做剧烈运动了吗？”
“他说…想通过健身来降血压…”
“应该是急性心肌梗死。”何茜瑜认真地看着江赫。
江赫于是停下人工呼吸，看着她思索片刻。下一秒，他将男人的衣服往上捋起，用手掌的掌根对准他胸骨的1/3处开始做胸外按压。每按压大概半分钟，就做一次人工呼吸，反复操作着。
过没多久，在争分夺秒的急救下，男人这才恢复了呼吸和心跳。
男人的症状开始出现好转时，救护车终于到达现场。
汪启凡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正要拉上江赫往回走，却见他和何茜瑜被喊上了救护车。
两人随车到了医院，关切地想了解患者的情况，没多久便被急诊护士叫到了一旁，说了一些既是感激又是叮嘱两人下次施救要更加谨慎的训话。
准备回去时，江赫颇觉意外地问：“晕厥有很多种情况，你怎么知道他是急性心肌梗死？如果你判断错误，错误的急救会引发医疗事故。你难道没考虑过后果么？”
“所以救人的时候，不管是医师还是药师，都容不得犹豫和差错。”何茜瑜回以肯定的口吻，“他穿着运动衣，而且运动衣看起来比较新，应该不常穿。如果他常年运动，他的体重不会超标。”
“运动衣可以是新买的。”
“可事发地点是奶茶店附近。虽然还不完全是夏季，但今天天气很热，一个喜欢甜食的壮小伙因为高血压以及运动过量，导致晕倒在奶茶店门口，不是巧合。很明显，奶茶店是他的目的地。”
江赫默然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真的不明白。一个药学专业的学生，为什么有更好的选择不要，非要在学校附近卖奶茶。”
“不卖奶茶难道卖药？”
“卖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工作，你怎么好像很嫌弃？”
“药要怎么卖？在医院里卖还是在药房卖？或者是在小城镇上卖？”
江赫凝神：“怎么，你卖过？”
“干嘛告诉你！”
“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性格，也只能卖奶茶了。”江赫说完，头也不回走向大马路。
“诶，你站住！”何茜瑜大喊，“什么叫我这样的性格？我什么性格了？！”
“心机恨嫁恋爱脑，矫揉做作还爱装，难道不是吗？”
何茜瑜听着他对自己的评价，不成想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竟堪比电视剧里的作天作地的心机女配，心里一道闷气涌上眼眶，鼻子酸了那么一下。
“江赫，你别太过分！别以为你是程涛的朋友我就不敢对你怎样！”何茜瑜跟着江赫身后疾步而行，做出将要一个拳头甩过去的样子，不想却被他突然回头凑到眼前吓了个激灵。
“那你想对我怎样？”江赫突然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被吓了一哆嗦的何茜瑜显然也不甘示弱，两眼直直瞪着他。
他和她就两个拳头的距离，他迁就着她的身高，故意凑上前。
晴空万里，天地间相隔甚远，大抵也是这所医院临近大学片区的郊外的缘故，路很宽阔，一旁形色匆匆的行人也宛如成了两人的背景。
他的眼睛很清澈，清澈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又让人捕捉不到一丝杂念。
静止着的空气夹杂着二人平缓恬静的呼吸。
和风吹过，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他被她的小碎发撩得痒痒。
二人从未距离如此之近，何茜瑜回过神来：这人老给她使绊子也就算了，而且蹭吃蹭喝占尽便宜现在竟还这样羞辱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当她要对江赫发飙，却听得他送来情报：“昨天我好像看到有个女孩给程涛送情书呢，你这么大方，应该不介意吧？”
“你…”何茜瑜刚要骂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只能气得直咬下唇。她很快便盘算着俘获男神是否应从男神的哥们开始。
江赫：“我有时候真羡慕他，温柔体贴总被女孩子围着，不像我从来孤单一个。”他转过身，从裤袋里抽出手，对正缓缓向他们驶来的出租车招了手。
他这话什么意思？欠扁招人嫌，可听着又像是……缺爱？？？
尚不知这人是敌军还是友军，但听着好像是如果自己对他好一点，也就等于掌握了程涛更多的消息甚至行踪？
她可能真的需要一个军师？
江赫打开车门，朝还在发愣的何茜瑜示意，让她上车。
“要打赌吗？”何茜瑜有了主意，自信满满。
江赫用了好几秒才捋清何茜瑜的脑回路，他疑惑地问，“赌注是什么？”
“我要是能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工作，你免掉我三个月房租，如何？”
“一个星期？扫大街也是工作，卖水果也是工作。”江赫不屑。
“那咱们折中一点，你们不要勉强我，我呢，也不会找低收入没前途的工作，怎么样？”
两人都默了须臾。
“不回去了？闲得蛋疼？”江赫没有正面回话。
何茜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当他已经答应，直接上车关门。
上车后，又对师傅说，“师傅，我跟他不是一路的，待会收钱的时候记得要分开啊，分开！”说罢，抄起手看向一边的窗外。
奇葩见得多了，龟毛又固执的女生却还是少见！
两个人坐在后排，都不自觉地往门边靠，懒得搭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