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大意了
在江州没有人对“怒蛟”邓超峰敢这么说话。
他们“青蛟帮”六大护法的名声可是一拳一脚打下来的,那容得中年剑客这么和他说话。
怒喝一声决定给先行拿下这人,再说其他。
六人围成一圈,不断地旋转,就像水中的漩涡要粉碎一切被他卷进来的东西。
中年剑客站在圈子中央,眼睛看着脚尖,一动不动。
任何武功之中都有以静制动,后发先至,也以动制静,沛然难挡。
道理虽然简单,只要练过几天武功的人,都会不师傅们告知,然而能从这两句话之中悟出绝世武学的人很少,能成为高手中的高手则更加稀少。
两种方式不分上下,端看习武之人怎么运用。
显然中年剑客对这些道理理解的更为深刻,是以不管六大护法怎么转动,他自己就是不动分毫。
“怒蛟”邓超峰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发怒才是正常,一滩死水一般的耗下去,可不是他的作风。
“难道阁下想要束手就擒?听后我们发落不成?”
中年剑客懒得搭理。
“怒蛟”邓超峰厉声道:“既然不愿意束手就擒,为何还不出手?”
中年剑客忽的抬起头瞧向前方,他没有看其中的任何一人,但围着他的六位护法却是心头一紧。
“怒蛟”邓超峰见到自己的话有了点用处,继续怒道:“若是不想出手,又不愿意束手就擒,只需学两声狗叫,也是可以放过你的。”
中年剑客没有任何表情的的脸上,嘴巴开合道:“好。”
六大护法还没想明白,“好”到底是学狗叫好,还是束手就擒好,就见到他动了。
这一动就是快如闪电,而不见雷声。
但见剑光一闪,直刺邓超峰的眉心。
六大护法身形也跟着转动,六柄分水刺齐齐向中年剑客刺去。
中年剑客依然没有改变他的目标,邓超峰面色微变,只因就算他们的饿分水刺能击中中年剑客,他自己绝对会身陨此地。
像他这么有地位的人,自然也是很惜命的。
在分水刺出手半招的时候,就立刻带动阵势回防。
然而没有阵中感受过中年剑客武力的人,是不会明白这人是怎样的强大,即便是他们躲在楼上的各个角落,看人家砍菜切瓜的出了长街,也没有试探出人家武功的深浅。
分水刺架着袭击而来的长剑,却不能动摇分毫长剑的攻势。
摧枯拉朽般的剑光落下,六柄分水刺被剑气荡开,本就急速旋转的漩涡,也立刻迫停。
转起来不容易,停下来也不容易,可突然停下就很要人命了。
在分水刺被当开的刹那间,剑光如龙盘旋一圈,随后归剑入鞘,仿若束手红缨。
中年剑客已经身在矩阵法之外,而六人却已经没了声息站着不动。
看了左右一眼,见没人上前应战才台步离开。
藏在暗处的万寿五灵其中的“虎啸”咽了一口唾沫道:“咱们还上不上?”
“龙吟”低声道:“不比。”
“凤鸣”也是也低声音道:“没看到脸六大护法都死了,咱们上却可能也是被杀的命。”
另外两人一声不吭,“虎啸”却道:“万一这人是刚刚打斗一场,消耗很大怎么说?”
“龙吟”一瞪眼,怒道:“有完没完,要送命你去,后面还有祁家的人,公孙家的人咱们看戏就好。”
“虎啸”想了想,垂首道:“大哥说的是。”
“龙吟”望着中年剑客远去的方向,缓缓道:“人家的目标是颜家,到现在颜家的高手都没有出手,咱们何必多管闲事。”
随即看了一眼六大护法,暗道:多管闲事的人已经死了不少了,自家可不能折损太多。
“凤鸣”则喃喃自语道:“江湖多秋啊,死别人,总比死自己兄弟们要好的多。”
这话说的毫无愧疚,也没有一点侠义精神,却偏偏叫人挑不出毛病。
江湖有大义,也有私心。
中年剑客继续缓步前行,仿佛刚刚死在他手中的六大护法,都不过是身上惹人厌烦的跳蚤,随手掐死就成。
一座小镇,出了长街就是小道。
小道两侧草木不盛,很多地方都能看出被牲口啃过的痕迹,那些花花草草在平民的眼中只是喂养牛马的食物。
祁镇活了六十多载,虽然大半时间都是在修炼武功,但要说见识也不比任何在外闯荡的人来的差。
这是一个世家的底蕴决定的,可不是一些散人武功低微时要为了吃穿费尽心思,武功高强了又沉迷酒色,荒废了武功。
祁镇是真正的大世家地子,自幼就是按照最顶尖的教谕方式,教导出来的,而大世家通常有不会为了吃穿用度烦心。
并且也不需要为了一门武功心法就要费尽心机,至于什么诗词歌赋,也不过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是个点缀的玩乐而已。
这样的生活,也让祁镇从人生的起点,就比大多数习武之人强。
他是骄傲的,骄傲到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家族需要的时候才能不情不愿的出手解决难题。
这是每一个大世家出来的高手的通病。
低于世家这个门槛,可是不会被他看在眼中,放在心上的,这次能来江州,也是因为觉得中年剑客是个有意思的人。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没有和邓家,万家一起伏击中年剑客,在他自负的想法之中,这就是对他的侮辱。
大树底下好乘凉。
此时道旁最大的树下就站立着一个老人。
老人面庞红润,鹤发童颜,没有胡须,也没有长寿眉,只有一身的深紫色薄衫。
手中拿着一根青翠欲滴的长笛,一派风流雅士的打扮。
中年剑客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老人也刚刚抬头,双目碰撞似乎有隐隐的雷声轰鸣。
老人面带笑容的看着,中年剑客直走到了两人十步的距离才停下。
中年剑客缓缓地道:“你也是来杀我的,为何不动手?”
老人盯着中年剑客良久,忽然道:“你刚刚大战了一场,体力,内力都已不在巅峰,我等你回复好了再出手。”
中年剑客有些意外:一路厮杀,都是对手以多胜少,所有明招暗招无所不用其极,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德这么好的人。
老人似乎看出了中年剑客的疑惑道:“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之所以让你拿出全胜拾起的武功,就是因为我比你强。”
中年剑客道:“你很强大,但还是不如我。”
老人大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我比你多了二十年的内力修炼时间,你那什么和我比?”
他的笑声一发即收,厉声道:“我本来给你休息的时间,本不愿立刻出手,但你的口气太大,我不能不教训你一次,出口恶气。”
中年剑客似已觉得话说的太多,竟然连一个字都不愿再说。
老人道:“我可以先让你三招。”
中年剑客看着老人的眼神很奇怪,只听他道:“你是在找死。”
老人从未见过这么一双奇异而冷漠的眼睛,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大地苍生,只要不合他的心意,就会降下滔天大祸。
老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笛子,可就在此时,中年剑客的剑已经出手了。
一剑刺出,绝不落空。
老人的身子往后一退,又贴着大树一转,飞掠上了树梢。只听噼里啪啦一片响声,大树繁茂的枝叶,瞬间就被剑气摧毁的成了粉末。
中年剑客没有回头,剑已收起,继续向前走去。
老人已经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落得很慢,却总要脚跟挨到地的时候。
刚刚站稳脚跟,又是一个踉跄后退,胸膛上的鲜血滴在地上,轻轻一咳就是血沫。
老人弯着腰蹲着,手中的笛子只能临时当个拐杖出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不在倒下。
此时他的内心是后悔的,早知道和别人联手多好,就算不联手,也可以旁观出此人武功中的破绽。
骄傲是要不得的,作为一个世家弟子,可以骄傲,也可以自负,但不能走眼。
这次就是他给自己的教训,可这个教训也是在是太过深刻了一些,看着还在喘气应该能活下来的样子。
可身体内的剑气,却在四处乱串,一点一滴的蚕食着他的内力壮大自己。
等到他的内力耗尽之时,就是他魂归地下之时。
中年剑客没有想着在补上一剑,他对自己的剑法上自信到了极点,很快此人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突然从侧面的树林之中走出了一个人。
“祁镇兄,还好吧?”来人上前搀扶着老人回到了树下,喂服了一些疗伤的药物,才轻声问道。
“大意了,哎,可能也活不久了。”祁镇瞧着来人,眼神暗淡的道。
每说一句话,中间就咳嗽几声,吃下去的那些还没有消化掉的药渣,又随着咳嗽全部吐了出来。
“先别说话,我公孙家的疗伤药,对付这种剑伤,还是有点用处的。”来人很肯定的道。
等了一刻钟,祁镇的伤势似乎好了一些,咳嗽不在,人也精神了一些。
“多谢老哥,我怕是真不行了,哎!不知道接下这人剑招的那个少年,现在如何了。”
祁镇感受过这种奇异的剑法,对王予多了一些好奇。
“不知你可看出这人武功上的破绽?”来人忧心忡忡的问道。
祁镇思索了一下道:“看不出来,只能凭借修为硬挡,不然没有任何办法,千万小心不能退缩,只要后退半步,就再也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颜家已经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
而这些准备不是为了中年剑客的。
“家主,消息已经传出去很多天了,没有得到任何王予的消息。”一名手下进来道。
颜学法面色沉静,不疾不徐的道:“不用怕,继续散播消息,既然是群芳她们曾经熟识的,听到群芳和独秀,要遭受家法酷刑,哪能人的主不现身?”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要相信咱们颜家女人的魅力,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了得。”
他从没想过王予不来的事情,似乎只要拿住了自家的孙女,就是拿住王予的命-根-子。
原来所有的应对,居然都是为了请王予入瓮,原因是什么已经没有人去细心的探究了。
“九鼎走到哪了?”颜学法道。
“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和中年剑客相遇,不过跟着一起的谢一韶和穆鹏飞已经各自离开了,最新的消息显示,这两人快马加鞭已经提前到了苦水镇,看过了中年剑客的厮杀。”
手下一五一十的说道。
颜学法坐在椅子上,拳头握紧重重的在茶几上一锤,震得茶具跳起,有咣当一声落下。
“外人就是靠不住,刘延年还罢了,他们两个小兔崽子,也给我阴奉阳尾实在可恶。”
手下低着头不敢搭话,心中却在想着:颜家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两位姑爷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家背后也是势力庞大的家族。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娶媳妇是为了生育后代,可不是被你们颜家拿捏的把柄,大不了换一个就是。
整个江州难不成只有颜家一家有女儿不成,不过是两家联姻,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便利而已。
颜学法忽的低头看着弯腰的手下道:“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名手下茫然的抬头道:“老爷没说什么啊?”
颜学法满意的点点头刚要让他退下,门外又进来了一个手下。
“家主,发现王予了。”
颜学法沉声道:“慢点说,说清楚一些。”
刚进门的这名手下,咽了口唾沫道道:“王予他,他正在出江州。”
颜学法一愣,道:“出江洲?难道他没有听说群芳和独秀要遭受惩罚的事情?”
这名手下道:“听说了,吩咐下去的人,在他回去的路上布置了好多传话的,可人家就是要走,谁也没有办法。”
颜学法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难道是家里有人吃里扒外,串通消息?”
随即站定身体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人的?”
这名手下迟疑的道:“是听穆家人说的,听说当时王予想把他们捉住,当做手下,后来不知怎么地改变了注意全部给放了,只留下了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