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三、红
殷璜红了。
和先前选秀女团的流量级的黑红不同，这一次，她出圈了。虽然她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作品，可上至一百岁的老人，下至三岁刚会说话的小孩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网上有个用来测试国民度的节目叫“娱乐随机访”，就是随机采访不同的人，抽取大数据，用来给商家们参考投资价值和合作价值。
殷璜在这个节目里的数据高达9173，仅次于上个世纪那名四大天王之首。
“你知道殷璜吗？”
问题只有一个，回答千奇百怪，总结下来却又算得上是千篇一律，这也是一道奇景了。
“你知道殷璜吗？”
“幺零号选手，我要给她投票。”
“你知道殷璜吗？”
“她真好看，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你知道殷璜吗？”
“我叫张齐，你看只差一个字，现在改名还来得及吗？”
“你知道殷璜吗？”
“啊——我老公我老公，我要给她生猴子！！！”
“你知道殷璜吗？”
“你有她联系方式吗？我是好看的男人，我这么好看！”
“你知道殷璜吗？”
“不知羞耻，那么污秽的东西也拿到舞台上说！”
“你知道殷璜吗？”
“不检点，丢女人的脸。”
“你知道殷璜吗？”
“可以说真心话吗？”
“可以。”
“我……以前我想操她，现在——”
“咳咳，注意尺度，注意尺度。”
“现在我想她操，我。”
……
相比外界的热情似火，大肆讨论，屠尽超话贴吧论坛兔区，荣登头条，被各种娱乐八卦顶着蹭的人，却无暇顾及这些无聊琐事。
因为时隔四天，再次出门，准备参加十进八比赛的人，又占领了热搜榜，并且是她一个人占了八条。
“一骑绝尘的三分半”
“殷璜的三分半”
“我是殷齐”
“王艺兰：谁要你圣母”
“殷璜救美”
“呆愣殷璜，救了背后捅刀的人”
“殷璜秀的是哪套拳”
“x大五绝之玉兰芳菲”
“韩斐玉兰芳菲”
“得不到的女人”
“殷璜和粉丝对话”
“绝了我的女王攻”
……
这一次和节目本身无关。
殷璜红了，围堵追截想要第一手新闻的人更多了，周三的下午十个姑娘如往常一般出酒店上商务车，到达电视台，下车时发现被殷璜的粉丝淹没了。
当然，在场不止殷璜的粉丝，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这是定律。
殷璜救人的事就发生在此刻。
元明华预测不到位，准备不足，明显安保预备不足，姑娘们刚下车，粉丝们蜂拥而至，挡都挡不住。混乱之中少不得有人浑水摸鱼，伸出咸猪手。
曾经，上官玉璜受足了这种侮辱。
不过这一次这只咸猪手并非伸向殷璜，而是走在她身侧的那个选手，王艺兰。
变故就在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当事人无法做出反应时，殷璜先一步翻手扣住那只咸猪手，一手抓住那人的衣领子，将罪犯高高举起。
一时间，所有人的怔住了。
“你在干什么？”
“全部后退！”
“我再说一次——”
殷璜冷眼看着被自己抓住的人，朗声道，
“……”乌压压的人群开始后退，不止粉丝们，还有记者们，只是没有人放下手中的拍摄工具。短短半分钟选手们所在的地方被单独空出，看清楚殷璜在做什么，有同行的选手受惊，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不要使用暴力！”
“你这脾气也太坏了！”
“这样不好——”
“闭嘴！”殷璜低吼一声，甩手将手中那男子扔到地上，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男人忽然得了空气，捂着脖子呛咳起来。
“算了，比赛要紧。”一个选手忙说。
“就是就是，这种事……”另一个也明白了什么，可她们这样的人……羽毛比什么都重要，也从旁劝道。
“那就让他摸？”殷璜挨个看向附和那个选手的同伴们，她不懂她们。转而看向人群中，那里也有很多女孩子，如果处于镜头下的她们都忍气吞声，那些活在镜头外的人，怎么办？
“凭什么？”殷璜不同意，她看向被下手的人，王艺兰。
“别说得这么干净！”王艺兰瞬间炸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口不择言道：“你被摸了那么多次都没见你反抗，怎么今天就……装什么英雄呢！少在这儿圣母了！”
说完她赶紧捂住嘴。
完了，她只是看着她，可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知道刚刚是她被摸了。
那她还怎么做人，以后人家看到她脑子里只有她被别人摸这件事她哪儿还有脸站在镜头前！
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王艺兰只默了一瞬，破罐子破摔道：“这么恶心的人，肯定是你的粉丝，就你骚，才有一堆垃圾粉，咸猪手！”
死，她也要拉殷璜垫背。
现场虽然人很多，却很安静，安静到所有人都听见王艺兰那歇斯底里的吼声。
来不及愤怒议论，又听见殷璜的声音。
在场再次安静下来，除了闪光灯在闪烁，发出一串串“咔嚓”声。
“哈！”殷璜哂笑，不再与王艺兰对话，她懒得理蠢货。
“你是我的粉丝？”殷璜问。
“我，我喜欢你。”男人捂着脖子，坐在地上红着脸，仰头看高高在上的人。
“我的粉丝，却摸别人？”
嗯？
“……”众人一噎，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了？难道她想说她的粉丝……额……她的粉丝只能摸……？
“我没有，我对别人不感兴趣！我只喜欢你，你要相信我！”男人却像是明白了她要说什么，连连摆手，着急辩解道：“她拍你裙底，我看不过去，她……她凭什么……我……”男人说着，瞧瞧抬眼，他不敢跟殷璜对视，目光落在眼前那双雪白修长的腿上。
意思不言而喻。
这回殷璜反倒不能理解了，以前她的粉丝真的很恶心，因为他们就是很垃圾，对她的身体评头论足，根本不尊重她。
可现在……
她不懂了。
她的这个粉丝，是在保护她吗？
怎么回事？
原本安静的粉丝们，听见男人说王艺兰在偷拍殷璜裙底时，再次沸腾起来，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传十十传百，在场有一个是一个，都愤怒不已，一般的义愤填膺。
不过这个速度哪儿够？很快所有可以传播视频的网站上都被一段半分钟的视频占领。
视频里，正是后视视角，显然拍摄的人就在粉丝群中，才拍下了这完整的证据。
拥挤的人潮中，王艺兰跟在殷璜身侧，正拿着手机偷拍她的裙底，冰冷的手机碰到大腿，殷璜蹙眉回头，却看见一只手落在王艺兰的屁股上，当即出手，英雄救美。
不，是农夫救蛇。
因为很快，她就被王艺兰反咬一口：圣母。
人们愤怒了，网民们愤怒了，殷璜的粉丝们几乎炸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一直以来网络上爆出的那些殷璜的偷拍照，根本就是团内成员做的，是姐姐长妹妹短的身边人做的。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的就是这了！
“你在……保护我？”殷璜不理解。
“……”男人却狠狠点头，是的，他在保护他，虽然方式方法可能不太对，初心好像也不太纯洁，可他就是在保护她。
他改了，他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他想保护她。
不，他要保护她。
与此同时，粉丝群中传来大声回应：“殷璜勇敢飞，我们保护你！”
“那也不能犯罪。”殷璜皱着眉头，蛮横的打断粉丝们热切的真情告白，冷冷道：“我被拍裙底你不会抓现形阻止犯罪，不会删视频照片，不会阻止别人看，却要摸罪犯的屁股？这是什么道理？你跟她有什么区别？这算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以牙还牙的冲动？”
“以后，不许说你是我的粉丝。我不要你，太愚蠢了。”
“！”
“既然说是我的粉丝，要保护我，那就保持距离，以免误伤，以后我出现的地方，粉丝后退，跟着的都不是粉丝，我再抓了谁摔了谁，绝不负责。你走吧。”
“不——”男人还没从被抛弃的打击中惊醒，眼看着殷璜转身就走，他连忙爬起来，伸手捞那双笔直的长腿。
眼看要碰到，他却不敢真的碰触她，在她的视线威逼下，他讪讪住手，默默退后，跪坐在地上，他不甘心的大喊：“我喜欢你！殷璜，我喜欢你！”
“就这么喜欢？”殷璜回首瞟了一眼地上的烂泥，抛下灵魂一问，径直离去。
节目录制还没开始，殷璜已经气势汹汹的屠尽了所有平台的热搜，连带着这档从开播以来就不温不火选秀节目也再再再次跟着殷璜上了热搜。
后台里，殷璜却很安静，她依旧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显得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你这人太阴险了！”王艺兰喋喋不休，毫无形象可言的在后台指着殷璜大骂。
殊不知后台也有摄像头，对比她像个泼妇大骂，殷璜却捧着宪法研读，高下立见。而这段后台辱骂，也被看不过去的工作人员放上网络，直播出去。
王艺兰没戏了。
十进八的淘汰赛还没有开始，王艺兰已经杳无此兰，从娱乐圈，从玉兰芳菲，从殷璜的视听范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待到众人登场时，她们的比赛已经变成了九进七。
今晚，要淘汰两人。
其中一个就是殷璜。
只是……元明华惆怅的看着制作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原本他们的计划就是利用殷璜妖娆的外表，赚足噱头。殷璜的条件是真的好，嗓音外在都得天独厚，是老天追着喂饭的好条件。只要他们不说，谁能想到她其实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女又哪儿会有她那样的火热身材，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她同时拥有纯情和性感，是捕获宅男们的最佳利器。
而她本人又努力踏实，肯吃苦，虽然出身不好，可她愣是自学表演，这年头还这么认真的想做演员的女孩子可绝种了。不过她的出身……一个无根无底的孤女，注定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元明华惜才，为自己的好心感慨，亲自为她量身打造了另一条出路，另一条命。
她最值钱的就是那副让人犯罪的皮囊。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浪费，要去学什么表演？那样的好嗓音，何必唱歌？在另一个地方吟唱，一定更加动听。
元明华心头的算盘噼里啪啦疯狂作响，而先前一切也确实都按照她的剧本在进行。
她安排了殷璜所有的黑，黑粉，黑料，殷璜不肯摔倒，她就安排选手“不小心”绊倒她，殷璜不肯露肉，她就安排选手偷拍，甚至安排选手在比赛的时候“不留心”的掀她的裙子，安排摄像师怼着她的胸部腰线裙底拍摄。就在前几天，进入前十后，她又专门给她单独的宿舍，美其名曰特别关照她这个种子选手，其实是为了偷拍她更衣洗澡。
有了这些视频，一个小姑娘哪里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还不是扯线木偶一样，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给她赚一辈子钱？
起初，殷璜的粉丝也确实如她所想，是一群蠢货，他们乐得看到这些偶尔丢出来的照片黑料，根本只把她当个可以随便进入的娃娃。
可现在，这一切却变了。
什么时候开始脱离她的掌控的呢？
元明华说不清楚，却不得不对制片人解释“周六有大咖”只是个意外，并再三强调同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两次，殷璜不能红，至少，现在还不能红。
她现在就红，一定不再是她手中乖乖听话的摇钱树。
并对另一个选手保证“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你，c位也是你”。
可看着殷璜居高不下的热度，元明华心虚。
她真的保得住她的c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