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大少爷啊,我以为……以为温家的人不在了……”关叔激动地握住了全福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关叔原是温府的管家,从小到大都在温府,同父亲一起长大,对父亲忠心耿耿,后来父亲卖了祖宅,便遣散了家里的人,带着他们一路前往京都,至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关叔,你怎么在这儿呢?祖宅……祖宅不是被卖了吗?”全福抖着声音不禁道。
关叔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喜极而泣的泪水,“先进去,进去再说。”
全福跟着关叔踏进了他十多年都没有回来过的家,他住了仅仅几年的家
虽然已经十余年了,可是里头的陈设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如他们离开前的模样。
关叔在他身边一一叙述着,“那个时候日子不好过,老爷卖了祖宅,给了我们这些下人一些银钱糊口,我就去投靠了亲戚,靠着那点银钱做些小本买卖,但是戾帝当道,民不聊生,做的买卖全都血本无归,还好没多久,戾帝就崩逝,新帝登基,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生意也有了起色,后来越做越大,挣下如今的家当,我心里念着老爷的恩情,便出钱将祖宅买了下来,这些年我也在打探你们的消息,可当年老爷并没有透露自己去了哪里,我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地去寻找,都杳无音信,我以为……以为你们都不在了啊,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日能够见到少爷。”
说着说着,关叔又忍不住滚下了泪来,止都止不住,一面高兴着温家还有人在,一面又愧疚这十余年来都没能找到他们。
“少爷啊,这些年你们还好吗?老爷夫人、小姐还有小少爷,都好吗?”
提到他们,全福愣了愣,随即又扯出了一个微笑,“好,好,他们都好,只是父亲……父亲病逝了……”
“老爷……老爷去世了……”关叔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地颤抖,心中大悲大痛,“这……这怎么会呢?”
“父亲带着我们去了京都,没多久就病了,钱财都打点了过路费,已经没有多少了,没钱治病,就……”说到最后全福哽咽住了,每每提到父亲他都会很伤心,若是父亲不那么早逝就好了。
“老爷,老爷啊……”关叔悲从心中来。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了泪水,关叔擦了擦眼泪,这才注意到全福身边的人,问道:“这位是?”
“啊?他……他是……是……”全福磕巴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关叔解释自己与慕翎的关系。
慕翎看出了他的难处,于是解围道:“我是他朋友,这次是陪同他来玉关看看的。”
“哦,原来如此啊。”关叔看同行之人品貌不凡,气质卓然,也就没有多想。
“关叔,祖宗祠堂还在吗?”全福问道。
“在的在的,当年那些人买了祖宅,还没有时间打理一片,后来宅子就荒废了,他也才得以将他买了下来,里面的东西都没变,我让人定期打扫着,还是老样子,大少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关叔一直引着他去了祖宗祠堂,正如关叔所言,这里的一切都还是离别时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眼神一一从牌位上扫过,每个名字他都有印象,温家的祖祖辈辈都在这个小小的祠堂之中,身处其中,才叫全福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他拿过关叔递来的香,跪在蒲垫上祭拜各位先祖。
看着一个个的牌位,唯独少了自己父亲的,于是道:“关叔,我想将父亲的坟墓迁进温家祖坟。”
关叔立刻便是赞同,“好啊,好啊,这是应当的,老爷是咱们的当家人,不能流落在外的,只是老爷的坟地如今在何处呢?”
“就在祖坟附近,当初父亲去世,缺少银钱便只能草草地葬在京都的郊外,后来手里头有了一些银子,母亲便让人将父亲的坟迁往了家乡。”全福告诉关叔实情,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一见父亲。
然而关叔却拧起了眉头,似乎在表示怀疑,“祖坟附近?可那附近并没有新坟啊。”
“什么?”全福摇了摇头,“不可能,母亲告诉我事情已经办妥了,甚至连地址都有,我看过,就在杏花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润和八年,就是四年前。”全福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父亲的大事,不可能会记错的,母亲给他的条子如今还压在攒银子的八宝匣子里。
“不可能,四年前我早已将祖宅赎了回来,因为杏花岭靠近祖坟,所以一起买下,若是有人在那儿安葬坟墓,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全福愣住了,浑身僵硬,像是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不信母亲会骗他,母亲对父亲会那般……那般无情。
虽然那时候他们是很穷,可是他算过了,每年寄回家的银钱,除却必要的生活开支,攒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后还是剩一些的,那六年的时间也有不少了,父亲不过一捧骨灰,是能将他带回桐乡玉关的,母亲怎么会……
不,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关叔,我想去杏花岭看看,看看父亲是不是真的不在那儿。”
他想亲眼去证实一下,否则他不会相信。
关叔一口答应,“好,正好这儿离杏花岭也不远。”
坐着来时的马车去了杏花岭,全福按照母亲给的地址找过去,可以那里没有,就连附近也没有,慕翎让人将整座小丘岭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一处墓地,他欺骗自己可能只是没有放墓碑而已,可是……可是连坛骨灰都没有找到。
全福的拳头越握越紧,眼底渐渐红了,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明明他寄回去“啊?他……他是……是……”全福磕巴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关叔解释自己与慕翎的关系。
慕翎看出了他的难处,于是解围道:“我是他朋友,这次是陪同他来玉关看看的。”
“哦,原来如此啊。”关叔看同行之人品貌不凡,气质卓然,也就没有多想。
“关叔,祖宗祠堂还在吗?”全福问道。
“在的在的,当年那些人买了祖宅,还没有时间打理一片,后来宅子就荒废了,他也才得以将他买了下来,里面的东西都没变,我让人定期打扫着,还是老样子,大少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关叔一直引着他去了祖宗祠堂,正如关叔所言,这里的一切都还是离别时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眼神一一从牌位上扫过,每个名字他都有印象,温家的祖祖辈辈都在这个小小的祠堂之中,身里也不是个滋味,偷偷地再次抹了抹眼泪。
回了温家祖宅已经不早了,关叔将他们留下吃饭,但全福没什么胃口,吃了两三口就放下了碗筷。
“这些日子,少爷就在这儿住下吧。”
“我待不了几日的,就是回来瞧瞧,没有打算常住。”本就是打乱了慕翎的行程,怎可再多住几日。
慕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若是想,住几日也没关系的。”
但全福还是摇了摇头,一方面不想叫慕翎为难,另一方面他也不愿待在这个伤心之地。
午饭之后他们便准备离开了。
本想着直接离开,慕翎却提议在玉关逛一逛。
玉关盛产玉兰花,每到这个季节街道两旁的玉兰都会开得花蕾满枝,一簇簇,一团团的,煞是好看,在树下漫步极其地有意境。
慕翎牵着全福的手在树下走着,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他买了两根递给全福。
“你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些甜的东西,今日允许你吃两个。”
全福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两串糖葫芦,不禁笑了,“你把我当做小孩子了吗?”
“我还真希望你是小孩子呢,好哄得很,可是我的福宝一点都不好哄,生怕说错了话又惹得不高兴了。”温若松那个小萝卜头多好哄啊,给点儿吃的都能给卖了,还傻呵呵地给人家数钱呢,他的福宝可不这样。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其实这事儿也怪不着母亲,虽然我算了算钱是够的,但不免有特殊情况,让母亲没攒下什么钱,又不叫自己担心,所以没告诉我罢了。”
就算母亲抛弃了他,可当年她与父亲也是琴瑟和鸣恩爱有佳,若有能力一定会成全父亲的。
慕翎不想揭穿,再惹他难过,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道:“是,那个时候,你们的日子算不得什么好过,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大乱原本的计划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反正等回去后,我就把父亲带回来,完成父亲的遗愿。”全福咬了一口糖葫芦外面的糖衣,甜丝丝的,来压下心中的苦意。
玉兰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了全福的头上,慕翎伸手拿下了一朵,轻轻一吹,花瓣随风而去。
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收集起一地的玉兰花,捡着最好看最完整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包在自己的帕子里。
全福的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忽然一辆马车犹如失控一般驶来,撞到了一片商铺的桌子椅子,幸好人闪得快没有被撞到。
但是小女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的注意力都在花瓣上,根本来不及反应。
全福离她最近,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将女孩拉到了一边。
而慕翎的动作也够快,以免疯了的马继续伤害路人,他翻身上马推开了马车夫,自己及时拉住了僵绳,让马头调转撞上了一旁的柱子,被迫让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人惊魂未定,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一把掀开了帘子,露出了半个身子,脸色十分难看,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仔细看来,肚子有些凸起,像是身怀有孕。
“王妃,你没事吧!”刚刚追不到马车的侍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在马车前面,紧张且担忧地大喊着。
王妃握住了她的手,脸色惨白,额间止不住地冒着汗珠,有气无力道:“肚子……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