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晚安
点亮夜空的烟火终有熄灭的那一刻。烟花燃尽，山林又重归于宁静。晚风在山间穿梭，随安出门时被随年戚盯着穿的很暖和，并没有感觉到凉意。
随安终于还是问了：“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你的书桌有一天被人撞倒过吗？”陈辞看着远处的夜景，“你的笔记本掉到我那被方晋文的雨伞挡住了，她们帮你捡书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看见，我回来的时候就捡到了，后面不小心翻开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还有封面的名字。”
“对不起。”陈辞为自己未经允许而窥探到别人的隐私道歉，“我不是有意要看的。”
随安：“没关系。”
知道了陈辞是怎么发现的以后，随安心里仍旧压着一块石头。犹豫半许，她踌躇着开口：“你会觉得我不正常么？”
“不会。”陈辞对于她的问题眉间微皱，“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这是没有特定的标准的，只要你认为你自己是正常的那你便是。”
随安不置可否的笑笑：“或许吧”
换在以前随安对于这种话可能还会听得进去，还会愿意相信。
可是当她曾经有一次在学校组织做志愿者去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她就对这种事情改观了。
彼时的她副人格乐儿刚出现不久。她在医院里见到了许多的精神病人，里面就有类似于像随安这样因为身体里产生了除主人格以外的意识的人，他们大多都是被家里人送进去的。
就因为他们生了这种病，就把他们关在了那一隅小小的房间里，不严重的病人就还好，能看得到电视看得到书籍。可严重的，房间里就什么都没有，只一张病床，一扇被不锈钢封上的窗，像只被关在牢笼里的鸟，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自那次以后，她就不敢和任何人说自己有精神分裂，甚至连随年戚她都不敢告诉。
她也会害怕，她害怕被人当做怪物，被送到那种地方去。
“随安”陈辞喊她。
思绪被拉回随安侧头看向他，眼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陈辞最后无奈的笑笑摇头：“没事。”
其实他是想劝一劝随安的，劝随安去治病，可刚刚她的问题以至于陈辞不敢开口，也说不出口，想了想便算了。
只要随安的副人格不常出现，保持现状也未尝不可。
尽管随安穿的暖和，但在山顶待久了仍是会有丝丝凉意。烟花看完了，问题问完了。陈辞便带着随安下山。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但时不时会有人开着电动车或者摩托车从旁边经过。陈辞不着痕迹的和随安换了个位置，走到了靠近马路的一边。
不一会就到了陈辞家门口。
这个点老城区这一块的公交已经停运了，陈辞：“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骑车送你回去。”
随安回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不行。”陈辞又是平常那副桀骜懒散的模样，“你今天迟到总得给我点补偿吧，就让我送你回去。”
随安理亏，她确实是迟到了。所以最后她还是坐上了陈辞自行车的后座。
陈辞提醒：“抓稳咯。”
随安犹豫了一下，像来时那样伸手捏住了他的衣服：“嗯”
回去的路陈辞抄了近道。
也并非是他不想和随安多待一会，而是冬季夜逐渐深了以后气温会慢慢降下来，他怕晚了骑自行车随安坐在后面会冷。
以至于半个小时不到，陈辞就将随安送到了家楼下。
随安下车后道谢：“今晚谢谢你。”
语气软软的，陈辞很受用：“客气什么啊，以后心情要是不好了就和我说，我再带你去那。那里不止夜景好看，白天的风景也很不错。”
这下随安倒是没立即回话答应。
陈辞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递过去：“拿着。”
随安接过：“这是什么？”
“上去以后再打开。”陈辞握住车头，“走了，后天见。”
少年骑着车消失在夜色中，随安看着手里的木盒随后上了楼。
随安洗漱完收拾好已经临近十二点，还剩几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她坐在床上打开了陈辞给的木盒。
长方形的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绿色的簪子。随安将它取出，簪子没有任何的装饰，是素簪，只头部做了一点点不规则的造型，有些像蛇形又有些像个‘s’，但不难看出做这支簪子的人是新手，有一些边边角角都没有打磨好。
随安手上就有一支外婆以前手工制作的簪子，所以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支也是手工制作的。
这时一旁的手机不断有消息推送出来，手机一直叮咚响。
随安打开看，都是一些微信好友给她发的新年祝福语。她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是对方踩着零点发来的消息。
【陈辞】：新年快乐。
随安点击输入。
【随安】：新年快乐。
对方像是守着手机一样，秒回。
【陈辞】：还没睡？
【随安】：嗯，刚收拾完。
她侧头看了眼放在床上的木盒和簪子。
【随安】：簪子很好看。
【陈辞】：终于看到了？
随安正想解释些什么，那头又接二连三的发来好几条。
【陈辞】：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所以没看呢。
【陈辞】：上次你生日没来得及准备，这是给你补上的。
【陈辞】：不贵重，就一破木头做的，收着吧。
像是猜到了随安会拒绝，所以连话术都早就想好了。
随安抿唇，回复。
【随安】：谢谢，它很好看，我很喜欢。
陈辞早就洗漱收拾完早早的躺在了床上，猫咪四眼儿窝在他的身侧，他一直没有睡就是为了踩点和随安道一句新年快乐。
此刻看到随安说很喜欢那支簪子，直接在床上笑开了花。
【陈辞】：喜欢就好，早点睡吧，别熬夜。
【陈辞】：晚安。
须臾那头回了消息——
【随安】：晚安。
放下手机，他捞起四眼儿，猫咪被吵醒不悦的叫了一声。
陈辞对四眼的叫声充耳不闻，对着猫笑得灿烂：“啧，她说她喜欢那支簪子。”
“还和我说了晚安！”
手里的猫又再次不悦的叫了一声，陈辞撇嘴放下它：“睡睡睡，我都还没睡你一只单身猫凭什么睡啊。”
然后又拿起手机开始给方晋文和赵炎发去消息。
这一晚，方晋文和赵炎没有收到来自陈辞的新年祝福，却收到了陈辞的同一条消息——
【陈辞】：随安和我说晚安了，还很喜欢我送的礼物，我觉得她也一定喜欢我！
俩人一起泼他冷水。
【方晋文】：哥，还没入睡，别做梦。
【赵炎】：是，别那么早做梦，随安和你说晚安？压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