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耳东陈，楚辞的辞
“跑！你再给老子跑！”男人手里拿着棍子，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砸在蜷缩着的女人身上。
“继续给我跑啊！打断你们的腿看你们怎么跑！吃我的喝我的还想跑？”
女人挨着棍子，被打的皮开肉绽却一声不吭，死死护住怀里的女孩儿。
棍棒肆意的挥舞在她的身上，力度不减反增，直到最后女人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地。
“妈妈！”
随安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额间布满了汗渍，呼吸急促不安。
她侧头看向窗外，天蒙蒙亮，月亮快消失了。
眼前不断重复着刚才的梦境，暴怒无常的男人、落在皮肉上的棍棒、刺眼的红。
面前好像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裙子下摆被染上了不规则的红色，右手大拇指处源源不断的冒着血，沿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左手怀里抱着一个垂着脑袋的灰色兔子。
女孩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救我……救救我……”
闹铃突然响了，随安猛地回神，深吸口气闭了闭眼，最后按掉了闹钟起身洗漱。
今天周一，得上学。经过周末两天休息，随安的发烧来得快走的也快，她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感冒。
也许也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那个男人才会又跑到了她的梦里。
随安简单吃过早餐便背着书包出门。等她到达班级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三十分，班里大部分人都早早来了，只有极个别的人会踩点到。
她快走到位置旁的时候，同桌周思宁冲她打招呼，“早啊随安。”
“早。”
周思宁听她一口浓重的鼻音故而问她，“你感冒了吗？”
“嗯。”随安点头，坐下将书包里的课本拿出来。
“诶，你的后桌来了哦。”周思宁压低了声音同她讲，像是怕被别人听了去。
后桌？
随安经她提醒回过头看才发现自己后面空了几天的位置居然有人坐着。
她刚进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那人正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臂弯里，许是在补觉。
她拧过头有些好奇，“他也是转学过来的？”
“噗。”周思宁被她这问题问的没忍住笑了，“他可不是转学来的，他一直就在我们班，只不过你上周转来我们班的时候啊他刚好请假外出参加比赛去了。”
随安是在上周四的时候才从一中转学过来三中，并且是在高二第一学期过半的这个时间段转学过来的。
“比赛？”随安来了兴趣。
“对呀，你还不知道吧。”周思宁很是兴奋的同她科普，“你后桌可厉害了，他是我们省射击队的队员。前几天就刚好你转学过来那几天，他带领我们三中的校射击队去参加市里的一个比赛去了，昨天听方晋文说好像是拿了第一。”
“是吧方晋文。”周思宁拍了拍她后桌在拼命抄着作业的男生。
方晋文抬头先是看了眼隔壁趴着睡觉的当事人，继而又小声道，“对！一个团体第一，两个他个人的第一。”
说完他又继续抄他的作业。
“看吧。”周思宁那神情就好像是她拿了第一似的。
随安点头不语。
周思宁：“诶，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吧，告诉你啊，他是我们班的副班长——陈辞。”
“陈词……”随安跟着念，接着嘴快过脑子又蹦出两个字，“滥调？”
“啪嗒——”
声音从后面传来，随安回头看去，方晋文的手僵在那，笔掉落在地上，而他的同桌，原本趴在桌子上只看得到脑袋顶的陈辞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
随安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眼前的少年眉眼惺忪，额间几缕碎发，左边露出的眉毛尾端被一道细细的疤给生生截断，断眉下却是一双生的极其好看的桃花眼。
她听见他开口，嗓音微哑，将刚才她说的那个词又重复了遍：“陈词滥调？”
她又听见他说：“新同学，第一次见面怎么诅咒人呢。”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随安赶紧给自己找补，“想知道是哪两个字。”
不知信了还是没信陈辞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一只手拿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笔一下没一下点着桌子，“新同学想知道，问我啊，本人告诉你不是更好吗？”
“……”其实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随安很想这样说，但是不行，是她自己一时嘴快顺着人家的名字冒出了个不算很好听的贬义词，怎么都是她理亏。
随安：“那是哪两个字？”
陈辞看着她，声调懒洋洋的：“陈辞，耳东陈，楚辞的辞。”
话落他就看见眼前的女孩极其乖巧的点头重复了一遍，“耳东陈，楚辞的辞……我知道了陈同学。”
那模样虽然说看上去很乖巧礼貌，话说也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可她的话再配上她那一副乖巧的样子，陈辞怎么看怎么觉得很敷衍。
随安正要转回过身去，却感受到陈辞用手里的笔轻敲了两下她的椅背，她抬头看他。
陈辞：“礼尚往来，新同学你叫什么？”
“随安。”
陈辞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可随安说了自己的名字后，就闭上了嘴没有再动口的意思。一时间他们这块小角落里的气氛逐渐开始尴尬。
约莫过了二十几秒，周思宁试探性的开口打破氛围，“那个……课代表来收作业了……”
随安抬头去看，数学课代表怀里抱了几本本子，站在周思宁的位置旁等他们交作业。
随安和周思宁转回正了身子把作业找出来交给课代表，课代表拿到手后转而看向她们的后桌。
方晋文捡起笔后浅看了会戏，这会手里握着的笔速度快到像要出现残影，“等会等会，还有两题！”
陈辞则是与课代表对视了一眼，“老样子。”
话落便又趴下补觉。
随安和周思宁又恢复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就好像刚才那小插曲不存在一样。
这次周思宁学机灵了，椅子往前挪了挪，整个人夹在桌子和椅子之间腰挺的老直老直的，声音也压的很低，和随时说悄悄话，“你刚刚好勇。”
随没听出她的意思，却也陪着她把声音压的低低的，“什么？”
“就刚刚啊，陈词滥调那词。”
“我就是一时嘴快，真不是故意的。”
“诶呀，我知道，但你还是好勇！”周思宁给她解释，“你别看陈辞刚才那么好说话，其实我们都不怎么敢惹他，之前有段时间陈词滥调这词语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我们学校火起来，然后我们的学校论坛里啊就有人拿陈词滥调这词开陈辞的玩笑，其实这都没什么，陈辞也没计较当做不知道。”
“可有天，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弟，跑到陈辞面前嘲讽他还用了陈词滥调这词，就挺难听的，刚好那天陈辞好像心情也不好，难得一整天在班里都是低气压黑着脸，那又刚好那个学弟作死，陈辞虽然当时没任何表现，但是听说他放学后却把那学弟带到了巷子里打了一顿，第二天那学弟都请假了没来上学呢。”
“……”
周思宁一开始讲八卦那是根本停不下来，她继续压着声儿和她讲，“还有人说他那断眉就是以前和别人打架留下的。而且他的脾气是很难捉摸的，好的时候挺好，坏的时候非常坏。虽然他是省队的射击运动员，学校也有很多他的迷弟迷妹，但这也不妨碍他被冠上半个校霸的名号。”
随安觉得这听起来有点中二，“为什么是半个？”
“因为他虽然有打架的传闻，脾气有时候也臭，但是他是天才射击运动员这是个事实，他参加过好多比赛，都拿过奖，听说他还破过两次的省记录呢，那大家综合考虑了下就给他安了半个咯。”
“……”
天才射击运动员，半个校霸。
随安觉得她的后桌很可能是中二时期还没过，想要走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路线。
…
整个上午过去，陈辞和随安除了早读时那短暂的插曲外，就没再有过交集，即使是前后桌。
中午放学，住宿的学生在食堂吃饭，像随安这种走读的，基本上都是选择出去校外吃饭。
周思宁一下课就拉着随安往学校外面跑，“走，我带你去吃外面小吃街的面馆，一绝哦！绝对比食堂好吃！”
随安任由她拉着自己往校外走。一路走一路听周思宁向自己介绍。
路过一个小巷口的时候余光看到些什么便转头撇了两眼巷子里，最后却皱着眉放慢了脚步仔细看了一小会，像是在辨认什么。
周思宁留意到她没跟上自己，回头看她，“走呀，你在看什么呢？”
“没——”随安话还没完整说出口，一阵短暂的眩晕冒上头，眼前突然一黑，脚步向前趔趄了一下，险些朝前面摔去。
“诶！”幸好周思宁动作快扶住了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像要晕了一样，吓死我了。”
随安看着周思宁，眼神有些呆滞，随后又马上恢复了一片清明，“没事啦，我低血糖犯了而已。”
“哦……那要不要去前面711给你买点糖。”
随安：“不用，我们先去吃饭吧。”
听随安这么说，周思宁也没再多想，继续给她带路。
好在周思宁说的面馆就在711往前十几米，不远。
人还不算多，进去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周思宁拿着菜单极力给她推荐：“这家面馆的石锅粉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随安笑着看她，“要不你帮我点吧，我想了下还是过去买点糖备在口袋里比较好。”
“行啊，那你快去快回哦，诶，阿姨……”周思宁没想太多，招呼服务员点餐。
随安快步出了面馆，面色一沉，朝刚刚那个巷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