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生父母
与此同时,瓶子外面却是风平浪静。月光皎洁,许星辰呼吸均匀而悠长。
顾慎独悄无声息地走开,回到楼下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视频通话。很快,对面接通,屏幕上露出毕生黑黝黝的大脸来。
“队长,事情办好了,我把乐老镇长保释出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屏幕一闪,乐老头儿强行入镜,只见他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
“慎独啊,你可得帮我出气,我这辈子从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乐老头儿诓了许星辰替自己挡劫后,一脚踏进花花世界,夜夜笙歌天天嗨皮浪得飞起,整个人都年轻了几百岁。前两天晚上,他去一间酒吧玩,遇到个美女来搭讪。乐老镇长还以为自己魅力不减当年,谁知对方是个酒托,几杯酒坑了他九千九。
乐老头儿哪里肯依,对方立刻叫出了几个彪形大汉。乐老头儿或许是喝多了酒,有些冲动,又或许是被骗感情,几分恼羞……总之就是动用了不该动用的灵力,结果把自己送进异人管理局的局子里去了。
顾慎独耐心地听他唠叨完,表示酒托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类的公安局处理。乐老头儿不甘心地嘟嚷了几句,转而问起许星辰的近况。得知她竟然得罪了汪可,大惊之余又庆幸自己跑得快。
挂断电话后,他对毕生摇着头叹息,“小姑娘家家真可怜。”
毕生心直口快,“那你还拉她替你挡劫?”
乐老头:……
要不是看他长得壮,非得把他一脚给踹飞。
翌日清晨,许星辰打着呵欠醒来,在办公室自带的洗手间将就着洗漱了一番,下楼买了两个包子做早餐,刚好撞见小万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随意闲聊了一句,“昨晚雨可真大啊。”
小万一愣,“昨晚没下雨啊。”
他昨晚负责打更巡夜,风倒是挺大,但吹了一晚上,雨都没下来,所以十分确定。
许星辰有些疑惑。昨晚睡梦中明明听到雷声隐隐,鼻尖似乎还嗅闻到潮湿的水汽,难不成是自己睡迷糊了?
她挠了挠头,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拿着包子走回自己办公室,小万也跟上来,想看看玻璃瓶里的东西有变化没。两人走到门口,猛然同时愣住,许星辰手里的包子失手掉到了地上——
只见前方的办公桌上,玻璃瓶中的液体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纸人,巴掌大小,扭啊扭的,费劲巴拉地爬出玻璃瓶,落在桌面,抬头朝两人看来。
见着许星辰,它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妈,老汉儿呢?”
一口浓重的方言味儿,许星辰没听明白,“啊?”
那纸人满脸濡慕地看着宁晨星。“妈,我问你老汉儿走哪切了?”
啥啥啥,这说的都是些啥。许星辰一头雾水,小万听着像是四川话,赶紧把楼下卖包子的包叔拖上来。
包叔是个熊猫精,热情地当起了翻译,“老汉儿就是老爸的意思。这小法宝觉得你是它妈,问你它爸去了哪儿?”
啥?我什么时候成了它妈?它居然还有个爸?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许星辰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小纸人,这时又见小纸人闻了闻自己的身体,做出个呕吐的表情。
“妈哟,我身上啷个这么大个脚臭味儿喃?”
它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大概是过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当场摔了个狗吃屎,晕乎乎地半天起不来。
地面上,小白骨手阿八不失时机冒出,正想捡走小纸人,却瞬间被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熏得倒了地,软成烂泥状。
小纸人从地面上爬起,拍了拍身体,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许星辰。
“你们闻一下,是不是股脚臭味儿嘛?”
确实有股脚臭味儿,那味道扑面而来,许星辰三人赶紧避之不及。胖乎乎的包叔慌不择路,脚一滑,眼看就要滚下楼梯,被正走上来的顾慎独一把扶住。包叔虚惊一场,忙不迭地道谢。
小纸人见到顾慎独,眼睛一亮。
“老汉儿,你来啦!”
它欢天喜地就要往顾慎独身上扑。顾慎独居然听得懂四川话,不仅侧身让开,还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你爸。”
小纸人遭受打击,面色沮丧,在地上摆出个无限失意体前屈的动作,“我晓得你们嫌我臭。”
顾慎独不为所动:“说普通话。”
“要得嘛。”小纸片人又换了一口流利的川味普通话,“老汉儿你说啥子就是啥子。”
小万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目光暧昧地在顾慎独与许星辰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小镇长,这小法宝干嘛把你当妈,把咱们队长当爸,你们两个……”
被抓来当翻译的包叔脑袋上也瞬间八卦地冒出了两只圆绒绒的熊猫耳朵。
“哎呀,莫得他们两个气血交融,哪来现在的我嘛。”
小纸人羞涩地扭了扭腰。
气血交融?那是什么鬼?而且怎么听上去莫名有股羞耻的意味?
面对众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顾慎独一笑置之。
“我昨晚注入了一点灵气,加速它恢复。至于血……”
他看了许星辰一眼,“应该是你昨天不小心割破手,混了一些进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哎呀,反正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纸片人铿锵有力地说,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面前这相貌出众的一男一女,主要是这男的,仅仅给了一点灵气,就让自己快速进化,甚至能开口说话,一定不简单,他的粗大腿必须得抱住。至于女的嘛,看起来不咋地,估计就只是个献血的工具人。
“那你知不知道丢失的黑曜石手串在哪里?”
工具人单刀直入地问。
纸片人一下子结巴起来,“手,手,手串?啥子手串?”
许星辰看出它在撒谎,索性诈它一把,正色道,“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纸片人立刻露出一副哭哭的表情,“妈,你莫凶嘛,其实我也是遭人骗了。”
许星辰:……我不是你妈。
纸片人委屈地扭头去瞅顾慎独,“老汉儿,你看嘛,妈都不认我了。”
小万与包叔缩在角落里,因为强忍笑意身体抖个不停。尤其是包叔,圆绒绒的耳朵简直花枝乱颤。
许星辰十分头疼,“只要你别再这么称呼我们,既往不咎。”
“是吗?”纸片人眨巴着小眼睛,“那你们还认我这个儿子吗?”
噗!小万不小心漏出一声笑,面对顾队冷冷扫来的眼风,赶紧咳了一声,粗着喉咙喊,“不准讨价还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纸片人见顾慎独根本不理自己,有点失落,“好嘛,交代,我都交代。”
“其实真凶就是伍信那个龟儿子,他坏得很。我给你们说哈,募捐那天……”
纸片人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作案过程交代出来。
顾慎独听完,沉吟半晌,对许星辰说,“下午叫汪可他们过来一趟吧。”
下午三点过。
工作日的古镇几乎没什么外来的游客,小万坐在失物招领处的位置上,忐忑地向外张望,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不远处,汪可正带着跟班伍信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再次见到这个人,他心有余悸,偷偷拿起手机,快速发了条信息。
“来了。”
叮咚一声响,许星辰看了眼手机上的字,下意识坐直身体,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即将打响一场重大的战役。顾慎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放松。
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汪可上了楼,神色一如既往地傲慢,“怎么着,特地把我叫过来,是找到我的手串了?”
许星辰客气地笑了笑,“还没有。”
当然找不到。那手串现在就在自己身上藏着呢。汪可心中暗戳戳地得意,表面上做出个嫌恶的神色。
“那你找我干嘛,是想当着大家再跳个艳舞吗?今天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艳舞?
顾慎独闻言颇为意外地看向许星辰。许星辰昨晚脸皮明明挺厚的,这一刻却莫名其妙有些脸红。
“别误会,回头跟你,你们解释。”
说完,她赶紧看向汪可,加快语速说,“虽然还没有找到手串,但我们知道它在谁手上。”
汪可身体微微一僵,狐疑地打量着许星辰,像是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这一次,他从许星辰的眼睛里看到了笃定。
难不成真的发现了什么?
许星辰拍了下手,“出来吧,川宝。”
川宝是他们刚才临时给小纸人取的名字。本来看它操着一口四川味儿的普通话,想叫它□□的。小纸人却打死认为自己的普通话特别标准,不肯接受这个名,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取名叫川宝。
川宝从桌子上跳起来,一双小眼睛狠狠地等着伍信,破口大骂。
“伍信你个龟儿子,老子给你卖命,你就看到老子被火烧。”
伍信当场惊呆。
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见自己的这个法宝被烧成了一小撮灰烬,被风一吹完全没了痕迹。怎么现在,居然又重新出现在面前。难不成是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