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除夕夜大家的报应都降临
除夕夜，即大年夜。
年夜饭，庆团圆，忙碌了一整年，全家人聚在一起吃着丰盛的团圆饭，还要给孩子们压岁钱。
小鱼，李老二，李海香，华美玉，李志英，李冬冬还有李货山一起围着桌子吃着年夜饭。
堂屋神柜上供奉着祖先。
桌子上有清蒸鱼，萝卜猪肉，野鸡肉，大白菜，水煮饺子，大米饭，红薯圆子，红薯饼子，翻饺……
还有一瓶烧酒。
这无疑是‘年夜大餐’。
李海香感叹道：“没想到，还能吃这么丰盛的年夜饭，而且，还是跟我最亲的亲人。”
她眼眶红通通，想起自己嫁了两次人，没有一次是幸福美满的，娘家人却不嫌弃，如今跟侄儿侄女一起生活。
原本想和宋家人同归于尽，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一家团圆，无疑是好运！
李志英同样感激，她感激李老二和小鱼救了自己，感激华美玉跟李海香不嫌弃自己，感激李货山……还想着自己。
华美玉抱着李冬冬满脸的笑意，其实对于李家来说自己就是个外人，但是，分家的时候小鱼和李老二没有嫌弃自己，并且还让自己一起过日子。
她心里清楚，李志英跟李海香顶多是回娘家，自己才是真正要感激李老二和小鱼。
她掏出织好的几双手套，每个人都给了一双。
小鱼把灰色的手套戴在手上，非常暖和适合，她感谢：“谢谢三婶，这是你日日夜夜缝了几天的，我会好好爱护。”
李海香也送了礼物，那就是纳鞋底每个人给了一双。
她的手没有华美玉的巧，但是也不丑，大家也喜欢。
李志英是全家最有文化的，她做了两支毛笔，小鱼和李冬冬各一支，希望他们以后上学可以用得上。
李老二准备了两个小红包，他掏出来：“你们两个猜猜里面是多少钱？”
刘秀儿的事，刘宋才和何秀，刘大爷，一起总共还了三百块，剩下的，看在刘大爷的面子上也就没要了。
小鱼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两角！”
李冬冬咿呀着说不出话来。
李海香哈哈大笑：“小鱼，你把你爸想的太小气了，我猜啊，肯定有两块。”
李志英和华美玉也猜测是两块。
小鱼只要两角就满足了！可以跟李冬冬一起买辣条吃！
然而。
李老二让他们两个打开，结果，每个红包都装了二十块，这无疑是非常丰厚的压岁钱了，估计整个生产队都没有人有这么多的压岁钱。
李老二笑了笑：“就是给你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没钱了啊，开年再赚，这一年你们两个娃吃苦了。”
其实，手里的三百块可以说全部属于小鱼，二十块的压岁钱根本不算多啊，只是因为小鱼是小孩子，给那么多也没用。
李冬冬拿着二十块嘻嘻笑着。
华美玉突然从他手中把二十块抢走，递给李老二，摇摇头：“这个……压岁钱太……多了，不能收。”
她觉得小鱼收着是应该的，李冬冬不该收这么多的压岁钱。
李老二再次递给李冬冬，他说：“冬冬也是个好孩子，小鱼有的他都有，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华美玉更显得惭愧，她感动的泪流满脸：“冬冬，你要是能说话多好，你就可以喊着谢谢二伯，谢谢小鱼姐姐。”
突然。
“谢……谢……二二伯伯。”
“谢……谢……小小鱼姐姐姐姐……”
稚嫩的小奶音，有点模糊不清，却努力的把话说完。
全家人震惊了。
华美玉激动的颤抖着嘴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情绪。
小鱼最先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冬冬，你……你会说话了啊，你还喊我姐姐。”
李老二抱起了李冬冬，激动道：“冬冬，再喊一声。”
李冬冬看着李老二，笑得有些害羞，奶声奶气的喊着：“二……伯伯……”然后整个小脑袋埋在李老二的脖子里。
李海香看着李冬冬：“那我呢，喊我……姑、奶、奶。”
李冬冬又抬头看着李海香，甜甜的喊着：“姑……奶奶。”喊完，嘻嘻的笑起来。
“还有我呢。”
李志英摸了摸李冬冬可爱的脸蛋。
“小姑姑。”
李冬冬喊完，转头冲着小鱼展开双手：“姐姐……抱抱。”
小鱼六岁，李冬冬两岁，小孩子抱着小小孩子，莫名的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幸福。
唯有李货山坐在主位上闭着眼，打瞌睡。
他口袋的七十块都掉出来了，瞌睡一下子醒了，然后把七十块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你们的压岁钱，你们分，我老咯，瞌睡多。”
他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看向李货山，欣慰的笑了笑。
李冬冬没有喊李货山，华美玉叫他喊，他也不喊，而是对小鱼模糊不清的说：“出去……玩……看……爆竹……”
除夕夜吃年饭放爆竹。
每年家家户户都抢着在前面放，还要比较一下，谁家放的最久最响，就代表来年日子过的最好。
人人可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李老二在院子点燃了爆竹。
李家无疑是整个蓬岭生产队爆竹最久最响的一家。
所有人都听见了。
刘家的刘大爷去了县城跟着女儿住了，前脚走，后脚几个儿子儿媳都各自分家，除夕夜，一个个脸上没点笑容，家里也冷冷清清的。
何秀跟刘宋才坐在桌子旁边，上面就放着两盘菜，两碗玉米糊糊，旁边的一个木板子上躺着脑瘫的刘秀儿。
何秀一边哭一边咳嗽，嘴里还在骂咧着：“死丫头片子，赔钱货，还连累我，这日子怎么过啊。”
刘宋才不耐烦的骂着：“除夕夜你消停点行不行？”
然后。
两个人又开始吵起来。
王老五家两口子带着王毛早早的睡觉了，连除年夜饭都没有准备，王毛一直嚷嚷着要吃肉吃鱼，还要放擦炮。
两口子根本没有钱买。
他们可听见了李家的爆竹又久又响，心里不是个滋味。
王老五不解：“这小鱼就是个丧门星，去了老李家，看起来弄得人家分家，也惹了不少事，可是，这日子咋越来越好，一家人越来越团结呢？”
朱八姐骂咧：“丧门星就是丧门星，我就不信，离开了我家就变成吉祥物了，还没呢，也是运气好撑到了过年，开年你瞧着吧，指不定又是一大堆事。”
嘴上这样说，心里嫉妒恨，偏偏旁边的王毛一直闹着，气得她一巴掌拍在王毛的头顶上：“吵吵吵，不睡滚出去。”
王毛一气之下，真的下床穿鞋子跑了。
两口子没当回事，可是慢慢地感觉不对劲，堂屋和门口一点动静和声响都没有，这才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和鞋子出门找王毛。
郭婆婆家的除夕夜也冷冷清清，虽然没有分家，但是一家人都愁眉苦脸的，爆竹才买了一小截，一下子放完了。
年夜饭也都是粗茶淡饭，没有一点肉。
袁珍，向有钱眼巴巴的站在门口，朝着李家看。
向有钱实在想不通：“凭啥啊？凭啥他家过年这么滋润？爆竹还放的这么响，去年，他家连爆竹都买不起，都没放呢。”
袁珍嗅了嗅，吞吞吐口水：“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这穷了一辈子的李家加上个丧门星小鱼，如今啊，竟然小日子过的最好。”
她突然想起以前跟着生产队的妇女一起嘲讽李家撑不过春节，顿觉得脸好像被打了几巴掌，啪啪啪响起。
以前的瞧不起，如今的高攀不起。
郭婆婆咕哝着：“不过是一个城里人给了点好东西，看把他们家美的，等过完年该穷的还是穷。”
她刚说完，突然面部发麻，还伴随着心慌，全身出了大汗。
她还想说些什么，竟说的不清不楚：“我的……唔，麻……麻……慌……”
整个人倒了下去。
一家人吓一跳，大喊着，赶紧把她抬起来，却发现她的左边脸竟然歪了。
张秋妞和刘娥春家也没一点年夜晚的气味，都吃着糠咽着腌菜，放的爆竹也是断断续续，一会儿响一会儿不响。
张秋妞就在郭婆婆家隔壁，听着动静跑去看，然后道：“这怕不是中风吧？”
一家人把张秋妞赶了出去，她骂骂咧咧的，然后越想越汗毛竖起，平日里大家都瞧不起李家，恶言恶语，赤口毒舌。
最过分的就是刘家跟郭婆婆家，还有王老五家，然后就是自己跟刘娥春……
如今，那两家好像开始在遭报应了……
她心虚，赶紧回到家把事情告诉了家里人，坐立不安：“你们说，这是不是得罪了小鱼，开始报应降临了，后面，是不是我也要出事？隔壁家的郭婆婆除夕夜竟然中风了。”
一家人已经开始不信小鱼是丧门星，更不信她说的胡话。
她老公说：“这不王家不也是好端端的吗？”
话音刚落，王老五两口子冲了进来，问他们有没有瞧见王毛，还请求他们一起寻找王毛，毕竟人命关天，张秋妞家的人拿了电灯也跟着出去找。
刘娥春跟女儿赵二欢坐在桌子上，等着男人回家吃年夜饭。
差不多家家户户的爆竹都放完了，男人还是没有回来。
刘娥春瞧着外面都已经漆黑一片，她忽然发脾气的吼骂着：“你那个死鬼爸，年夜饭都不回来，不知道又在哪个寡妇的床上里，这日子我不想过了。”
赵二欢吓哭了。
曹夏跟孙冰家的除夕夜也过的普普通通，跟往年比起来差了一些。
反而杨红家喜气一片，房间，堂屋，厨房都点上了煤油灯，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年夜饭，还给蔡俊和蔡文发了压岁钱。
虽然每个人才一块钱。
蔡俊吃得肚子鼓起来，然后拿着小鱼给的擦炮在门口玩耍。
蔡文跑去洗头洗澡，期待早上天亮就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家家户户去拜年，她突然问：“爸，妈，明天去小鱼家拜年吗？”
去年本来打算去的，但是全队没有一个人去，杨红干脆让他们也别去了。
杨红收拾着碗筷：“去啊，当然去，你明天的新衣服还是人家李家人给的呢。”
她老公也觉得去。
她老公疑惑的问：“你咋对李家的态度变好了，我可记得当初曹大队开会，让你跟那个牛娥春一起收养小鱼，你撒泼打滚硬是不愿意。”
杨红不乐意：“那肯定不愿意啊，咱们家穷啊，多一个孩子多一张嘴，不给吃的又不忍心，给吃的，咱们咋过日子啊？要是家里条件好，收养了也没事，主要你又没啥出息，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钱。”
她想了想，又感叹：“其实，我也多少后悔，当初不该跟着生产队的人一起瞧不起小鱼，瞧不起李家，其实，他们人真心的不错，比咱们生产队的其余人好多了。”
蔡华点点头：“这不，今天除夕节，你听见他家爆竹没？可响了，我估计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在家议论着呢。”
杨红端着碗筷去厨房，笑了笑：“人人都骂小鱼丧门星，都等着看好戏，看着李家撑不住过年，这不，撑过了不说，还让多少人眼红。”
她笑了笑：“我也眼红。”
她刚把碗筷洗完，就看见书记急忙忙的跑进来，让他们一起去寻找王家的王毛，说王毛半夜跑了，人不见了。
杨红两口子叮嘱蔡俊跟蔡文早点睡觉，带上了手电筒就出去寻找了。
其实大多数的人拒绝去寻找，一是不喜欢王老五两口子，二是除夕夜本来喜庆，加上外面天寒地冻的。
李老二全家都没有去，一家人围着火盆聊天吃东西，都嘻嘻哈哈的。
后半夜才找到了王毛，人已经摔断了一条腿。
王老五两口子没钱送王毛去公社卫生院，没有人愿意借钱，都离他们家远远地，大家心里明白，这个钱有借无还。
两口子厚着脸皮去了李家，借钱的理由竟然是看在小鱼以前跟他们是一家人，看在他们收养过小鱼，看在王婆婆的份上。
小鱼当场拒绝了。
李海香拿着扫把把王老五两口子撵出去了，甚至觉得大快人心，呸了一口：“活该！”
这个除夕夜。
有的人开心有的忧愁。
偏偏人人瞧不起的李家，巴不得一家子穷死饿死的李家，除夕夜过的幸福又美满，欢笑声传到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