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
宁铎激动许久,情绪才渐渐平息,邀功似自得:
“怎么样姐夫?我这一招可以吧?”
李青纹没想到,自己这个看着纨绔的妹夫,在生意这上边,还真的有几分头脑。
“继续努力!”
宁铎嘿嘿笑:“这几日里,我观察到,姐夫的诗,虽然那些个长安才子因为妒忌,对姐夫极尽嘲讽。但是这两句诗,却在长安的闺中小姐中,有极广的传阅,并且绝大部分都是正面评价。加上姐夫那成色完美的驻颜丹,本就是主打那些小姐的市场,我干脆就大肆在闺中小姐之中宣传,果然有奇效!”
李青纹对那个照片一样的东西更感兴趣:“那外边牌子上的是何物?”
说到此物,宁铎更为自得:“此物可是我花费重金,从西蜀一个炼器师手中买到的稀罕物事。能将人的样貌完整撰写在纸上,就连神态都栩栩如生!怎么样?”
李青纹无语中呵呵一笑,话锋一转:“现在我们也有流动的资金了,这样,你拿这些灵石给我再多买几份材料送到我这里。”
时不我待,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这个风头,再多赚一笔!
宁铎也知道利害,应了一声之后,就出门准备材料去了。
李青纹在小店里边躲了两三个时辰,外边的人群才慢慢散去,这才慢悠悠走出小店。
走出门庭,一股烟火气息陡然扑面而来,说起来,自从他来了长安之后,还没有像现在这般走在这街道上。
与他待了三千多年的北岳不同,长安城的白昼,熙熙攘攘。
长安的相性意外地好,无论是贩夫走卒,亦或是修士、武夫、和尚、道士,都能在街上,有一席之地。
行至街角,喧嚣之中,一身披血色袈裟的年轻僧人木然起身,远远对他喊:“李公子。”
李青纹回头望去,血色袈裟披身的年轻僧人站在人潮中,周遭人流冗杂,他双眸仿佛无神,却在与李青纹四目相对时,有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闪过。
李青纹讶异:“西域大叶禅宗佛子竟然也在长安,看来这座城市果然有不一样的魅力。”佛子波澜不惊:“北岳李青纹不也在么?”
“你吃酒么?”李青纹突然问道。
“公子雅兴,贫僧自当舍命陪君子,想来佛祖不会怪罪贫僧的。”佛子拾起原本放在地上的金钵,微微一笑。
李青纹有些意外,他与这位西域佛子算是旧相识,一千多年前就认识,不过那时,佛子的性子与现在,截然不同。
两人来到街边一间酒肆时,已经快临近下午了,酒肆生意并不算好,掌柜一手撑头,另一只手病病殃殃拨弄着算盘,见到李青纹身旁一脸平静的佛子,有些意外:“两位?”
“上酒,”李青纹腰包正鼓,豪气干云,大摇大摆做到临窗的位置,招呼着佛子坐下,又对着掌柜大喊,&34;上最好的酒!&34;
佛子沉默不语,在掌柜拿出一壶带着岁月味道的陈酿时,默默倒酒,他举杯:“上一次见你时,师尊说,出家人不能喝酒,所以这一次我出来,没告诉他。”
“我家老家伙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看来我选错了先生呢!”佛子佯装无奈,手指捏着一杯清澈如水的酒,久久不曾入口。似乎是惊觉,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诗集,李青纹看去,只见封面上写着分明的三个大字:鱼幼薇。
“我来京都之时,偶然在书局见到此书,你说,鱼姑娘是否也要来长安了。”佛子翻开第一页,李青纹看着泛黄的书页,沉默不语。
佛子倒也自得其乐,一板一眼开始读。
至于那位鱼幼薇,来长安之后,与晴儿这些宫女闲聊的时候,李青纹也粗略了解过。
“鱼幼薇本就长安人士,如今鱼家门庭虽然大不如前,但似乎也不到没落的地步吧?她回长安,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李青纹猜不到这个佛子的意图,他的记忆之中,西域的大叶禅宗似乎并不屑插足于这长安纷纷扰扰的红尘俗世,而对于那个污名在外的可怜女子,一个出家人
“哦公子多想了。”佛子一把合上那本诗集,又道:“我来长安,是因为有人杀了贫僧的师弟。这位鱼姑娘,当时就在现场。”
说这话的时候,佛子神色仍旧平静,语气更多的,是像在讲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李青纹凝视着佛子双眸,佛子依然拈着酒杯,波澜不惊。
那一丝金光再次一闪而过。
“佛子知道我的,过去不参与江湖事,将来恐怕也不会投身江湖,对于我来说,灵石才是首当其冲的重要事。”
李青纹摇头,目光离开酒馆,冲上那愈发下沉的太阳上,这一举动似乎有些闪眼睛,君上拿手轻轻挡着半边脸。
佛子又说道:“公子与女帝成婚之事,我略有耳闻,本不想打扰公子,无奈,贫僧查到,这背后,似乎有庙堂的影子。”
“其实,我对庙堂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李青纹回过身来,颇为惋惜道:“只是可惜了这酒,三百灵石一壶呢!”
佛子低头看着水酒,久久不语。
面如老谭之水,佛子第一次动了手中酒杯,一仰而尽。
“贫僧也听闻,公子前些日子被人绑架了,巧合的是,无论是我师弟的死,还是公子被绑架这件事,背后都指向一个名字。”
佛子放下酒杯,一字一句道:“慕容沉樟!”
李青纹眉头紧皱,没有再说话。
佛子说完此句,似乎失了喝酒的兴致,朝着窗外看去,此时斜阳一缕,透过窗棂,落在佛子脸上。
他眼中那一直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骤然变得无比耀眼,甚至于整个酒馆都弥漫在金光之中,待李青纹再次回过神时,酒馆之中再不见那血色的身影。
“倒是承了你的人情”
李青纹呢喃说着,头也不回走出酒馆。
他无人能见的雪白手臂上,陡然闪现许多红线。
这些密密麻麻的诸多红线之中的一根,在他走出酒肆门口的时候,黯淡无光,轰然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