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诗?尔等也配?
三人往醉仙楼去的时候,消息已经第一时间传到宫里。
“什么?他果真去赴宴了?”武千亦脸色冰寒,在庙堂多年,女帝一眼就能看出此中的弯弯绕绕,心下陡然升起焦急。
“秦王世子这几日跟长安中那些个才子走得特别近,恐怕早已经暗通款曲,要用君上打压陛下…要俾子去阻止么?”
其座下跪地之人,正是白日里跟随李青纹的五品侍卫。
“事已至此,阻挡反而不好,最坏也不过是那些个文臣暗地里鼓吹一番,现在最重要的是青纹的安危,你赶紧回去,暗中护着。”武千亦眉头紧皱,已经开始思索弥补之法。
女子领旨而去,武千亦双指按压在额头上,颇为头疼。
而她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尤其是悠悠华夏的穿越者,最不怕的,就是跟这些个文人士子比诗。我等堂堂五千年上下,多少惊世骇俗的文人墨客?随便搬一首过来,足以教训这些个书都没看过几本的,自诩为才子的毛头小子。
所以,君上是脸色坦然,悠然自得随着西门和韵来到醉仙楼,宁铎惴惴不安,扯着李青纹衣角,“姐夫,你入宫之前,可曾读过圣贤书?我听说,这些个才子喝两杯,兴起之时,是要对诗的,就咱这知识水平…”
李青纹神色不惊,“我问你,这醉仙楼之中,什么最好?”
宁铎不知李青纹用意,答道:“自然是那渭南春,这口江南风味,是长安一绝!”
“不对,姐夫,咱闯祸啦,您就别惦记人家的酒了。”宁铎脸色苦涩,李青纹却不理会他,跨步走入醉仙楼。
刚进门,就有一股红尘气息扑面而来,李青纹长得就极为俊美,再加上作为证道剑仙,无形之中的那股气质,莺莺燕燕的姑娘们顿时蜂拥而上。这样的公子哥,服侍起来赏心悦目不说,个顶个有钱。
自然要抢着招呼。
李青纹被那股脂粉气冲的头晕,连忙回头看向宁铎,后者心领神会,大喊道:“君上,我们上二楼雅座,是吧?西门公子?”
姑娘们听到君上二字,顿时吓得四散离去,这女帝的夫婿,这几日在长安之中,可谓人尽皆知,她们可不敢招惹。
西门和韵见此,脸色怪异,却还是点了点头,今日他们有备而来,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能嘚瑟多久?
三人来到二楼,一众才子都已经落座,零零散散二十多个人分成几堆,弹琴喝酒,好不快活。西门和韵将两人领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之后,也很快加入众人。
而众人,对于李青纹两人,只是远远致意,便再次自顾自饮酒作乐。
此举分明就是故意疏离,李青纹早就预想到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小伎俩,对他没用。
宁铎脸色不忿:“这是在冷落咱呐!姐夫!我就说不能来嘛!咱又不会赋诗…更没什么才情啥的。”
李青纹不语,只是大口饮酒。
没过两三刻钟,那秦王武曹,终于来到此间。
这人身着青衫,长相也儒雅俊朗,刚一上楼,就脚步匆匆,来到李青纹身前,一副惶恐之态:“小王听说,君上亲临宴席,匆忙赶来,却是怠慢了!”
“世子言重了,学海之前,我等都是学子,今日酒会,不分尊卑!”李青纹冷眼此人故作姿态,爽朗一笑,将其扶起。
“那就依君上所言!”武曹也是哈哈一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的好友,紧接着,武曹转身面对众人,“感谢诸位拨冗到此,小王姗姗来迟,自罚三杯!”
众人一阵附和,武曹三杯清酒下肚,抬步主位,“各位还请尽兴,今日不谈俗事,谈风月!”
李青纹神色不变,依然坐下饮酒,旁观着那些个才子阿谀献媚,果然在不久之后,那西门和韵就站起身来,扫视一圈,最后说道:“酒过三巡,这单单饮酒,终究是不够尽兴的。在下有个提议。”
武曹道:“西门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西门和韵举杯四顾,“诸位都是京都有名的才子,不如我等今晚,小小办个诗会?”
“好呀!”
“我赞同!”
等到众人一致的附和之后,西门和韵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故作姿态道:“在下不才,今夜酒过三巡,颇有感慨,就由在下赋诗一首,还望诸位不吝批评!”
他这话落下,已经有小厮搬来桌子和笔墨纸砚,西门和韵隐秘朝着李青纹看了一眼,大肆挥毫,很快几行墨字油然纸上。
其身旁一位才子赶忙起身,抓起纸,朗诵道:“风月喧嚣外,红尘闹市中。杯盏映流水,挥袖生清风!”
众人一通叫好,西门和韵脸上露出自得,朝着李青纹看来,“今日君上也曾到此,想来才情斐然,西门厚颜抛砖引玉,还望君上不吝赐教。”
李青纹又是几杯清酒下肚,站起身来,问那武曹:“世子,这酒喝着没味道,可有好酒?”
“君上这是要吟诗了?”武曹内心冷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同时也大手一招,顿时有小厮端着几坛酒上来,李青纹摇摇晃晃上前,随手抓了一坛。
他看向那西门和韵,潮红的脸上露出不屑:“你这诗啊!太酸!”
继而他看向众人,狂笑不已:“大唐文坛有尔等这帮附庸风雅之人,哀其不幸!尔等!不配吟诗!”
此语犯了众怒,一众才子起身怒道:“既然君上觉得我等不配,还请君上赐教!”
武曹也未曾想到,李青纹不仅诗狂,这言辞竟也如此狂妄,出言便得罪了整个长安的才子。
他当然乐意看到如此场面,冷笑中,只是饮酒。
李青纹呼呼饮酒,待终于见底,随手一扔,狂笑道:“吟诗?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诗!”
说着,李青纹抓起笔,挥毫间,已经有疏狂潦草的几行诗挥就。
李青纹依然在狂笑,甩下笔,竟然随手拽起那西门和韵的衣领,将其拽到桌子前。
“这…才是诗!“
众才子露出好奇,上前查看向李青纹写的诗句。
“余曾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这是李青纹将杜甫先生的饮中八仙歌中李白二字改了,抄来的诗。
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众才子一阵无言,确实,李青纹这首诗,立意远在西门和韵之上。
单单是诗中那份疏狂,就把西门和韵那酸溜溜的书生气甩了几条街。
至于西门和韵那首酸诗,属于如今大唐才子的通病,辞藻堆砌、无病呻吟。
就连西门和韵本人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无法反驳。
李青纹见此,冷笑一声,甩手一推。
那西门和韵被他推倒在地,其双目呆滞,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不过是依仗女帝鼻息的皇家赘婿,竟有如此才情!
莫说他西门和韵,就是整个长安,能作出此诗、敢作出这样的诗的人,也寥寥无几!
那武曹脸上也挂不住了,皱眉之中看向众才子,可众才子对上武曹的目光时,皆是自惭形秽低下头来。
这诗,他们对不上!
李青纹似乎歇了兴致,嗤笑一声,摇摇晃晃朝门外走去,嘴里还有诗句传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众人皆心惊,转眼之间,写就两首诗,狂妄之中兼具才情,直抒胸臆,且每一句,都是足以写入史书的千古名句!
这样的人!岂会是纨绔度日的赘婿?
就连那宁铎此时都呆愣不已,看着李青纹,俨然不认识一般。
李青纹瞥了了宁铎一眼,又扫了众人一眼,大声狂笑:“可还有人要对诗?”
看到众人没有反应,李青纹嗤笑之声不绝,最后抓起一坛酒,一边喝一边摇摇晃晃走下楼去,还有其醉语经久不散: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都是庸才!庸才!”
众人冷汗涔涔,此语如同几个耳光打在脸上,别说借此打压李青纹了,他们就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咋比啊?
武曹眸子之中的怒意已经渐渐涌现,推倒杯盏,怒喝回荡整个醉仙楼:
“都是一帮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