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七：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38）
楚定渊的罪证和先帝留下的遗诏被同时昭告于天下。
朝臣们没想到睿王会做得这么绝，他似是早已下定了决心，不仅要将所有的旧事，所有的秘密摊开，不仅要给朝臣们看个明白，还要告知四海。
一时间，天下沸腾，四海皆惊，民间也议论纷纷。
“没想到那些事情竟然都是真的。之前不是还有人质疑吗？说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这朝廷出的布告，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可不是嘛，而且不仅仅是先前知道的那些，先太子也是他动的手。看来他的皇位就是这么来的。”
“如此不堪之人，怎可为我大楚之主？幸亏如今他已经不是我大楚国君了。”
“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帝也是可以废的。”
……
“当年本王初见你，是在你的百日宴上。”提起当年，睿王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他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瞬间，一股淡淡的腊梅香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当时的你，还是小小的一团，却不怕生。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机灵得很。”
当时的睿王稀罕得不得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龙凤胎。两个孩子他都抱了，兄妹俩都不怕生。尤其是那个女娃，粉粉的一小团，不仅不怕人，力气也大得很，抓住他的手指不肯放。
想到小小年纪就夭折的叶鸾宓，睿王心中又是一阵可惜。那个孩子，如果能够平安长大，肯定也会出落得很出色，甚至不输于她的哥哥。
原本只要将废帝的罪行公之于众就可以了，先皇的遗诏给朝臣们看过便可，没有公示的必要，这样还可以给楚定渊，给大楚皇室留一些颜面。
可睿王还是选择将它们都公开了，除了因为他对楚定渊失望透顶外，还因为叶家需要一个交代。
“鸾炜，你可愿一直守护着大楚？” 睿王已经知道，叶家能够多次躲过楚定渊的陷阱，是多亏了眼前这个少年。
叶家人，确实一个个都出类拔萃。在睿王看来，叶天冀已经足够优秀了，就连他的一众侄儿，除了楚定恒以外，几乎没有能够跟叶天冀比肩的。
可如今看来，叶鸾炜与叶天冀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只有这样的家族一心向着大楚，大楚才能一直安好。
楚定渊真的是糊涂了才对叶家下手，他难道不知道，历史上那些造反的武将，大多是被逼的吗？
“王爷，叶家祖先曾立下家训，叶家子孙永不反楚。鸾炜自然不会违背祖训。”鸾宓看着睿王，淡淡地说道。
睿王自然明白鸾宓话里的“楚”，是指楚朝，而非楚家。换句话说，叶家只忠于楚朝，而非楚家。
睿王想要从鸾宓这里知道楚家的态度，鸾宓就给他一个态度。只要楚朝安好，谁当皇帝都可以。
“本王明白了。”睿王一向严肃的脸色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在见到睿王拿出来的先帝遗诏那一刻，楚定渊又惊又怒，当场气得晕倒在金华殿。这一倒下，就连着七八天没能起来，整日靠太医针灸吊着。等醒来时，楚定渊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带回以前他还是五皇子时的府邸。
可能受的刺激过大，楚定渊刚醒来就又晕倒了，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无法动弹。
在跟鸾宓见面后的第二日，睿王召集群臣商议，打算另立新君。最后，绕过了楚定渊这一支，找了几个合适的人选，最终选定了庆王的孙子楚宸熙。
庆王爷乃楚定渊的堂兄，他跟儿子楚玄景先后战死沙场，楚玄景死后不久，他的妻子也跟着去了，留下楚宸熙一人。
睿王等人都分别对楚宸熙的各个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观察和考量，最终以睿王和叶天冀为首的朝臣都同意让楚宸熙继任新君。
同时，鸾宓被以睿王和单阁老为首的众臣同时推举为摄政王，辅佐小皇帝楚宸熙。
新朝新气象，新帝登基，楚玄曜和楚玄夜虽然还是王爷，看似并未受到影响，但朝中几乎所有跟楚定渊，楚玄夜，楚玄曜有关的官员都遭到了清算。只有王承海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知道内情的老臣私下对此议论过，都觉得王承海是个滑不溜手的，楚定渊父子对付叶家的事情，王家肯定都没有沾手。
甚至，王承海还可能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拿出了一些对叶家有用的东西。这才换来了如今王家的安稳。
但是，现在没有变动却不代表一直没有。大家都是久居官场的老狐狸，看东西都看得比较透。哪怕叶鸾炜不对王承海下手，估计王承海自己也待不下去了。
不说别的，就王家是楚玄曜外家这一层身份，就足以阻挡所有王家人在官场上向上晋升的脚步。
还不如趁着现在叶鸾炜对王家的态度还算友好，主动抽身，让出丞相之位，还能给族中小辈留一条后路。
果然如这些老臣所料，王承海主动上叶家拜访，与鸾宓在书房密谈了一个下午才回去。
翌日，王承海主动请求告老还乡，他的儿子王亦骢也上奏请辞，理由是父母已经年迈，希望能够跟着回乡照顾双亲。
新帝多次挽留未果，终还是应允了。同日，纪郡王为自己的儿子楚玄昭求娶王承海的孙女王若烟，在得到王承海的同意后，纪郡王便在早朝时请求新帝赐婚。
新帝闻讯大喜，当场下旨赐婚。
早朝过后，几位老臣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纷纷感叹叶鸾炜果然厉害，短短时间内将新帝教导得像模像样，楚宸熙虽年纪尚小，行事稳重，一举一动已有帝王之风。假以时日，定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而后又有人说起王承海果然是个老狐狸。主动让出丞相之位，不仅保住了族中其余小辈在朝中的晋升之路，还为孙女找到了一位乘龙快婿。
那纪郡王在京中虽然没有什么根基，却拥有十分富庶的封地。况且，在如今这种特殊时期，在京中没有根基，才是好事。
纪郡王爱妻至深，世子楚玄昭乃他的原配所生。原配去世后，纪郡王就一直未再娶，一心栽培楚玄昭。
以王家如今尴尬的身份，王若烟哪怕在京中找了人家，估摸着也找不到太好的。再说了，在京中哪里比得上在自己的封地自在啊。
如今王若烟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妃，以后可就是郡王妃了。就是王家如日中天的时候，这桩亲事对于王家而言，也算不上差，就是嫁得远了一些而已。
……
原本就要返乡的王家众人，因为楚玄昭和王若烟的婚事，得新帝特许在京中再留一段时日，直到王若烟出嫁。
于是，原本在收拾行装的仆从们又将东西匆匆放回原位，王家众人也为王若烟的婚事忙碌起来。
王若烟在自己屋内，抱着半坛子烈酒，喝得肠胃烧灼，觉得恶心想呕吐，头痛欲裂。
赐婚圣旨下来之后，王承海找她谈过，大意是这是他能够为她争取到的最好的归宿了，希望她跟着楚玄昭到了封地之后能够好好保重自己。
王若烟能够明白祖父的好意。她原本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个装饰品，是看似尊贵，但实则毫无自由的富贵花。她按照祖父和父母的要求，恪守本分，行之有度，近乎完美地长大。
很小的时候，王若烟就知道，有些事情，她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力，例如自己的婚事。她的婚事，定是与其他家族，甚至是皇亲贵族联姻，为王家换取利益。
王若烟对此并无怨言，既享了家族给予的荣华富贵，就要担起自己该有的责任。
但是，她没想到，在王家落魄之时，祖父竟然还为她尽心谋划，想为她寻得一处好归宿。
昏昏沉沉间，王若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点烫。
如今有这桩婚事，她知道自己应该心存感激。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永远耀眼夺目的少年，王若烟的心间还是会涌出一丝不甘。
她跟他的结局，只能是这样了吗？从此天各一方，互不相干。
【殿下，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少宁突然在识海里叫了起来。
【什么事？】鸾宓问道。
【当初那个巫师设下阵法助楚玄夜重生，将楚玄夜和叶绾绾绑在了一起。只要楚玄夜重生，叶绾绾也会逐渐地觉醒一些前世的记忆。】
少宁有点担心，如果叶绾绾觉醒了记忆，是不是就不会幸福了。毕竟，不管是选择楚玄夜，还是纠结于楚玄夜和苏以墨两人之间，叶绾绾都不会感到开心的吧。可是，这样他们还能完成任务吗？
【不必担心。】鸾宓知道少宁在担心什么，只是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叶绾绾早不是原剧情中的那个叶绾绾了。
心态不同了，看待事物的观点也会随之改变。哪怕多了前世的记忆，鸾宓相信，现在的叶绾绾不会陷入少宁所担心的那种困扰。
何况，有她在，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可能从某个角度来看，楚玄夜也挺可怜的。毕竟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多少温情，他的过往都是冷冰冰的，充斥着尔虞我诈和各种冷眼。
楚玄夜未曾得到过多少爱，正因为极度缺爱，才会因为连诗语对他伸出手过援手，又有着和他生母相似的一双眼睛而对她生出依恋。
也因为不懂爱，所以楚玄夜一直误以为他爱的人是连诗语。直到失去了叶绾绾才意识到真正爱的人是谁，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他缺爱，他不懂爱，又关别人什么事呢？凭什么别人要因为他的悲惨而包容他，原谅他呢？
近来关于废帝的议论声渐少，最受欢迎的话题成了鱼玄子的新作《早春图》。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鱼玄子终于又出了新作，依旧是在司墨斋拍卖。鱼玄子新的画作，自然引得一众达官贵人纷涌而至，最后卖得十二万两的高价。
能够再次欣赏到鱼玄子的作品，文人雅士和自诩风雅的达官贵人自然都很高兴。
只是，虽然有人比对过，确实是鱼玄子的真迹，只是比之他以往放逸，苍润又豪放的画风有所不同，这一次的《早春图》，画风似乎婉约了许多。
鱼玄子的画每次都卖得很好，不是没人眼红的。于是，有人打算趁着这次争议，将鱼玄子拉下神坛。
“这男子也能画婉约风？还画得如此好？”
“没人见过鱼玄子，谁知是男是女，说不准就是女子假扮男子作画。实在是可恨至极。”
“人品见画品，可见鱼玄子的画根本不值那么多钱！我们都被骗了！”
却也有人不喜旁人拿性别跟画师的作画水平划等号，当即讽刺道，
“画作不看水平，单看男女吗？况且，男子凭何就不能画婉约风？”
“就是，鱼玄子豪放风也画得，婉约风也画得，这才是大家之作。”
那些想带节奏的人一看情况不对，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渐渐地，关于《早春图》的讨论声也成了对鱼玄子是否已婚的猜测。起因是又有人发现这次鱼玄子的新作除了画风有所改变之外，画里似乎也饱含着浓情蜜意。
此话一出，立刻有无数人赞同，这副《早春图》分明展现出一副情意绵绵的姿态。
众人又猜测道，鱼玄子不会是刚成亲吧？！
这样一想，之前的种种迹象也就都对上了。鱼玄子消失了一段时间，定是成亲去了，新婚燕尔，娇妻在怀，哪还有什么心思舞文弄墨？
而画风的转变和画里透露出的缱绻情意，定是因为鱼玄子婚后得到了爱情的滋润。
众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真相，也为鱼玄子感到高兴。也不知他的娇妻是如何的貌美贤惠，竟让鱼玄子连画风也变了！
楚玄夜看着手中的《早春图》，目光阴郁，表情沉冷一片。那个巫师不是说过吗？只要他回来了，叶绾绾也会逐渐记起从前往事。可为何她，竟会同其他男子生出情意？
前世的她，分明爱他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