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被当踏脚石的公主（25）

    “民女此生有四愿：一愿为天地立心，二愿为生民立命，三愿为往圣继绝学，四愿为万世开太平。”胡灵儿虽然跪着，但背挺得笔直，语气激昂，内心激情澎湃。她知道，自己的高光时刻就要来了。

    胡灵儿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女主穿越到古代后在一次宫宴中就是念出这几句话，皇帝和其他人听到后，纷纷惊叹她小小年纪就有此大志，才华心胸都非常人能比，以后肯定大有所为，不可小觑。于是，穿越女主就这样入了当权者的眼，从此青云直上。

    胡灵儿看到那段的时候就默默背下了这四句话，没想到她居然也穿越了。虽然胡灵儿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到处出风头，但这几句话她是想拿来当底牌用的。

    今天她本来只是想画个画，没想到那个讨厌的公主也上去表演了，还那么多人捧场，逼得她不得不放大招。

    胡灵儿并不知道这四句话的来历，只以为是小说作者现编的，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再被揭穿抄袭。

    胡灵儿慷慨激昂的一段发言后，她内心期待着的万人称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不仅赫连磊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颜悦色地对她大加称赞，席中其他人更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可以说现场是鸦雀无声。

    因为太过安静，她刚才声音又太大，现场甚至出现了回音。

    【殿下，为什么没人夸他？】不仅胡灵儿感到奇怪，少宁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来以为胡灵儿念完横渠四句，现场会一片拍手叫好。结果，就这？

    【因为句是好句，念的人却不对。】

    【什么意思？跟念的人有什么关系？】少宁不明白，难道这还要分人？

    【当然有关系，这几句话是以成圣的标准提出来的，能够匹配的上的人必须私德无暇。兰芳诗会之后胡灵儿就扬名了，扬的还是那样的名。能够提出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又怎么会是她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呢。再看后面那句为往圣继绝学，胡灵儿顶着个抄袭成性的名头说出这句话只会招来耻笑，靠抄袭来做到吗？】

    圣人之所以能体察天地之心者，在于圣人之心能包纳天地万物，要为天地立心，就必须有圣人的心胸。张载“为天地立心”，立的是仁心，是以成圣期许的，这是士人修进的最高境界。

    为生民立命，涉及到了儒家一直关注到的“安身立命”的问题。这里“生民”指的是民众，“命”指的是民众的命运。

    华夏古代历史上主流思想认为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人要做到的就是认命。张载却认为，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人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的命运。

    为生民立命，指的就是指引民众选择正确的人生方向，确立正确的人生观，找到生命的价值。

    为往圣继绝学，“往圣”指的是历史上的圣人，“绝学”指中断了的学术传统。张载的“继绝学”不单单是指简单的照搬，而是在有所创新，有所改进的基础上传承，发展圣人们提出的各类思想和观点。

    北宋大儒张载，一生私德无亏。死后在宋理宗淳祐元年被朝廷追封为郿伯，同时牌位被放入孔庙的孔子身边当从汜。

    明世宗嘉靖九年的时候，张载的牌位被直接改为张子，和先贤老子、孔子、孟子都是一个待遇。

    已被封贤的大儒当然有资格发此宏愿，胡灵儿不配。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了呢？按照殿下的分析，现在胡灵儿不是应该被嘲笑才对吗？】少宁总觉得现在安静得有些诡异，不仅那些官员们都闭口不言，就连他们的家眷也被用眼神警告着不许开口。

    【因为他们比胡灵儿有脑子。】鸾宓拿起一个粉色的番茄咬了一口，真甜。果然粉粉的番茄最好吃了。

    【殿下，我比较笨，您能不能说明白些？】少宁有些委屈，他明明已经很认真地看书了，为什么还是跟不上殿下的思路呢？

    【如果胡灵儿只说了前三句，她百分之百会被嘲笑，就连胡旸和胡家也会被一起耻笑。可她说了最后那句话之后，本来想出口讽刺的人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不止不敢说，他们还要小心翼翼观察赫连磊的神情，生怕自己被连累。】

    【跟前三句一样，因为她私德有亏所以不配说吗？】少宁觉得自己好像变聪明了，可以从殿下前面的回答分析出后面的答案。

    【跟她的私德没有关系，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哪怕她没有背上抄袭成性的名声，哪怕她现在就跟原剧情中一样，被人人称赞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才女，她也不能说这句话。】鸾宓的回答让少宁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崩塌。

    【可是，在原剧情中她也说了这四句话啊。就像殿下说的那样，她没被发现抄袭，大家都认为她是才女。听到她的四为句之后，不仅天下人都夸她仁心仁德，就连赫连炜也下诏书夸她。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完全不同的待遇？】少宁厚着脸皮继续追问。

    原剧情中，胡灵儿确实也说了这四句话，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为赫连炜的皇后。胡灵儿的横渠四句流传出去后，先是引来官员和才子们的推崇，纷纷写诗夸胡灵儿。

    接着赫连炜也下了诏书，夸他的皇后德才兼备，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赫连炜夫妻在朝廷和民间的威望一时达到了顶峰，东离子民都为自己有这样的主子而感到自豪。

    【因为身份不一样，原剧情中胡灵儿是以皇后的身份说出的横渠四句。因为她人设做得好，前三句当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句“为万世开太平”，如果她当时不是皇后，还是会被质疑，因为那是君王该做的事情。】

    当胡灵儿身为皇后的时候，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家，也代表她的丈夫赫连炜。因此她说要为“万世开太平”时没有任何问题，还能为她跟赫连炜积累好名声。

    可当胡灵儿仅仅是胡旸庶女的时候，她就说不得。就算她挤掉慕婉，嫁给赫连炜成为新任太子妃，她还是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