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黎絮43】南柯求签
几个月后。
贺黎黎拍桌子惊起“什么！”
言福生“你先别动怒，没谱的事，真相与否，还得等结果”
贺黎黎激动道“真要是捕风捉影，你不会与我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言福生“现在俞籽路由清风辞亲自关押，相君那边也只是听得些消息，不好言说”
贺黎黎只关心一件事“他到底是不是啊？”
言福生“很可能是，那天百都城迎战东择，所有人都看到了，东择下跪，称呼少主，只是那时没有人当真，现在想来……”
贺黎黎根本不能相信“不可能，不可能……东择是个疯子，他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言福生“黎黎，你也别太在意了”
贺黎黎“我怎么能不在意？我俩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和佐岸不像的”
言福生“亲缘这种东西，不能说像不像，得说是不是。单说你入燕丘那次，万刃枝给你刀弓诡谲，一共经手两人，除你之外就是俞籽路碰过了，对不对？”
贺黎黎“是……”
言福生“这么跟你说吧，诡谲很沉，寻常人根本拿不动，而且旁人若想拿起它，它的弓弦会立刻显现出来。弓弦绷直后的诡谲，刀不能砍，弓不能拉，根本使唤不得。你能拿起诡谲是万刃枝准许的，俞籽路能拿起诡谲……是谁准许的呢？”
贺黎黎恍惚间道出“……是我准许的呀”
言福生“别傻了，黎黎，你不是诡谲的主人，你没有能力让它易主，俞籽路只可能是佐岸的血脉了。”
贺黎黎有些耳鸣了“是不是错了？肯定是弄错了！”
言福生“凡事没有绝对，这种可能会大一些，若是真的……黎黎，你得与他划清界限了”
说完这句话，贺黎黎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言福生赶忙去扶“黎黎，黎黎——”
……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到在床上。
怀絮“黎黎，你醒了”
贺黎黎窝在被窝里，如梦似幻，睁着双眼看着他。
瞧贺黎黎想起身，怀絮“来，我扶你起来”
贺黎黎以为是做梦，确认一番“言大哥来过了吗？”
怀絮“嗯”
贺黎黎落寞眼神“原来都是真的”，她瞧了一眼怀絮“言大哥跟你说了？”
怀絮“没有，我听属下禀告的”
贺黎黎奇怪道“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怀絮毫不意外“我早以前就知道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有太多破绽了”
贺黎黎听他这样说了，心里没谱的事，瞬间落了尘埃“那这么说……是真的了？”
怀絮点头“嗯”
贺黎黎整个人都是懵的，丝毫不亚于之前听到万刃枝的消息，带给她的震愤“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费劲心思拜入万刃枝的门下，连结实多年的好友，竟也是佐岸的儿子？”
贺黎黎两泪汪汪的看着怀絮“你瞧我，是不是很可笑啊？”
怀絮摇摇头“别这么想，并没有”
贺黎黎后怕的看着怀絮“你不会也跟佐岸有什么关系吧？我才刚与你成婚，你可别再……”
怀絮一听这个“啊？我可是身家清白的”，伸掌发誓“保证与佐岸无半点关系”
贺黎黎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你要也是，我可真成笑话了”
贺黎黎“絮哥哥～”
怀絮“嗯？”
贺黎黎“你既已知道他的身份，为何不揭发他呢？”
怀絮“他与我本无仇怨，没必要触及他的秘密”
贺黎黎“可他与我有仇怨啊？”
怀絮叹气一声“又是一笔糊涂账，跟我一样”
贺黎黎“我跟你不一样！”
怀絮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哪里不一样了？”
贺黎黎“你亲自手刃了仇人，当然解恨了，我连佐岸的面都没见上，他就已经死了”
怀絮“你是觉得没有可以泄愤的人吗？”
贺黎黎“平心而论，俞籽路并没有对不起我，可他毕竟是佐岸的儿子，你和萱二小姐能达到某种和解，可我做不到……”
怀絮看她如此纠结，心里有些酸意作祟“谁让你原谅他了”
贺黎黎接过怀絮手里的一杯水“可我也想做到你那般快意恩仇，这样我心里可能会好受些”
怀絮“俞籽路事事顺遂，天下哪有诸多便宜让他一人全占，总得有些亏损，他命里可能有此一劫，能否度过就看他本事了”
怀絮心里一直妒羡俞籽路，眼下终于看他落寞了，心里果不其然的畅快。
可在觉缭大家都宠着小师弟，怀絮也不例外，久而久之，这种宠溺竟变成了习惯，改都改不掉。这让他也很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眼下同情会比幸灾乐祸多一些。
怀絮“喝完水了吗？”
贺黎黎点点头。
怀絮接着给续杯“你就别操心他的事了，且先安胎吧”
贺黎黎“什么？安胎……我？”
怀絮把水递过去，笑道“总不好是我吧”
贺黎黎惊喜到不敢相信“我有孩子了……我竟然有孩子了？”，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它没有鼓起来啊？”
怀絮脸上也藏不住的笑意“哪有那么快的？一切啊慢慢来”
贺黎黎迷迷糊糊的，有些不相信“确定是有了，没搞错？”
怀絮“不会错的，你呀就放一百个心，为了孩子，这段时间切不可动气动怒”
说是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往那边想，还越想越难受……
怀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贺黎黎惊奇道“呦，你还会做饭呢？”
怀絮“觉缭弟子都是自己解决饭食的，懒人只配饿死了，我的厨艺……马马虎虎吧”
贺黎黎“一听这个，就知道你又谦虚了，大师傅，我可要点菜了啊”
怀絮“听候夫人差遣”
贺黎黎“我要芝麻粥，两个鸭蛋，八宝饭，炝冬笋，还有一整只鸡”
怀絮自信满满“碰巧，我都会做”
贺黎黎歪着头，饶有趣味道“是吗？那有劳东家，掌勺一回了”
怀絮“等着啊～”然后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
不一会，几位侍女端着盘子走过来。
小园途中问道“几位姐姐哪里去？”
侍女们见了，赶忙过来“夫人安好”
“回夫人的话，公主有了身孕，东家掌勺做了几道菜，命我们送去”
萱夫人“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吧，别放凉了”
“是”
小园有些替自家小姐不平“夫人！”
萱夫人“是喜事”
小园心里有些不平“可东家从来不为夫人掌勺”
萱夫人“小园，别做他想，这样挺好的”
小园很瞧不上贺黎黎“自从她嫁入百都城，弄得好像是她自家地盘似的”
萱夫人“这里是她的家，同样也是她的地盘。”
“可是夫人，百都城应该是夫人和东家的才是”
萱夫人看淡一切的眼神，不包含有一丝希望“这里不是徊州城，更不是浆连城，而是百都城，容纳百川的地方，不是我能承受之重。小园，以后见了黎黎，要恭敬些，不能失礼了”
“可夫人也太憋屈了”
萱夫人“你家小姐已经死在了城破之日了，往后余生已不是自己，更不能为自己而活，‘任性’二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可明白？”
小园摇摇头“不明白”
萱夫人轻叹一声“我也不想明白”
……
清晨，贺黎黎在院中给赤风喂食。
怀絮也端着一盆花生，一个个抛到赤风嘴里，赤风接的很好，一个也没撒。
怀絮问道“赤风只吃花生吗？”
贺黎黎“他不挑食，我们常喂的就是豆食，什么青豆，黄豆……现在还没发现它有不喜欢的”
怀絮若有所思的“哦”
贺黎黎“你在想什么？”
怀絮笑道“没什么”
他是想到莺枝了，那只鸟口味刁钻，只吃纸张，前所未见，倒是好养活得很。
贺黎黎“赤风是娆姐姐送我的，想当初是她的陪嫁神鸟，与她一同嫁入相府，风头无两”
要说风头无两，谁能比得过贺黎黎啊。
怀絮“你哥的第三位夫人？”
贺黎黎“对，他的三位夫人都是我帮着选的”
实际上，哪是帮着，那是全权操办，从选妃到婚前事宜，就差没替他哥入洞房了。可到头来办的居然还不错，一点都看不出胡闹，操办的有头有尾的，提不出什么硬伤来。
贺黎黎手里丢着花生“我二嫂嫂也诞下麟儿，哥哥算是儿女双全了，我也不能输给他，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怀絮“黎黎，你说这胎是男是女？”
贺黎黎笑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算一卦？”
怀絮“不能，好像有忌讳，等孩子生出来就知道了”
贺黎黎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有什么忌讳啊？”
怀絮“就怕有冲撞什么的，是男是女，反正我都喜欢”
贺黎黎寻思着“我喜欢男……啊不，女孩，这样我就能和她玩在一起了”
怀絮看她自己还像个孩子呢，说的话也像个孩子“就为这个？”
贺黎黎“嗯，就为这个，所以小郡主叫什么名字啊？”
怀絮楞了一下，笑道“还没定呢，他万一不是郡主呢？”
贺黎黎失落了半分“名字总得起啊，那就起一个是否郡主，都能用的名字”
贺黎黎取来笔墨纸砚，这意思很明显了啊。
怀絮自然心领神会，沾取一点黑墨“那……夫人请抛题”
贺黎黎手里攥着面扇，来回踱步“我想孩子与我一样得天独厚，与你一样神清气爽，做一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人”
怀絮掌笔，复述一遍“得天独厚，神清气爽，顶天立地，无所畏惧……那就落地生根，扶摇直上，茂林修竹，俯瞰渺渺，嗯……好了”
笔尖一勾，名字就起好了。
贺黎黎走过来一看，小郡主姓名，跃然纸上“怀新竹”
怀絮瞧夫人满意“定了？”
贺黎黎“对”
怀絮见初稿通过“不再改改？我还有几个备选的”
贺黎黎捧着纸张“这下，我感觉孩子就叫新竹，改了就不一样了”
怀絮再次确认“那不改了？”
贺黎黎想他铸剑功谱也是如此“你怎么老是喜欢改来改去的？”
怀絮“好，不改了”
贺黎黎猛不丁的来一句“咱们去趟南柯府吧”
怀絮“去那里做什么？”
贺黎黎“求安胎啊”
怀絮“管用吗？”
贺黎黎“南柯府呢，除了姻缘，其他都很灵验的。所谓……姻缘浅浅放，他愿事事求”，小声捂嘴道“这是张久庆偷偷告诉我的”
怀絮问道“有几分可信？”
贺黎黎“我求过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愿望，都会实现的。哦，想当初我会试的名次，就是求签求来的，名次都不带错的。”
怀絮“别是你错信了字签，刻意止步于此，兴许还能再提上一名”
想想后，也有这种可能。
贺黎黎“你别泼我冷水啊，就去看看，就这一次”
怀絮“好吧……去看看”
……
南柯府，七礼府之一，掌缘结亲。
整座府邸算不得辉煌阔气，也是喜气迎迎，除了大红，还是大红。
步入正殿，有一尊无脸的神像，南柯府供奉的是一位桃花仙，凤冠霞帔，婚服招展，是一位风采卓绝的女神，只是脸上五官好似来不及雕刻，空在那里，面前珠帘垂坠，刚好挡住了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奇怪，更添神秘之感。
张久庆脸上欢喜，磨拳擦掌“稀客呀，我这小庙能得两位光顾，可谓蓬荜生辉啊”
贺黎黎“我们来这里求些愿望，沾沾喜气”
张久庆“该是我沾沾你的喜气才是。遥想当初你父母的姻缘，还是我给牵的线呢，还有你哥……”
贺黎黎瞧他啰嗦“啰嗦，快去拿签去！”
张久庆失落着“还不兴人说了”
张久庆懒洋洋的提来两副竹筒，说着给新客人的规矩“自意签，还是择意签。自意签，自己写一桶，自己求。择意签，直接抽，仅凭天意，选吧”
贺黎黎拿过签桶子“老样子，自意签，不用多，只要两支签”
贺黎黎刻意挡住写字，写完后，放在桶子里晃呀晃……
随后蹦出一支签来。
贺黎黎看后，欣喜道“我就说是姑娘吧，哈哈哈……”
怀絮这才知道她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专门大老远的来求签“哎呀，黎黎，这样不好”
贺黎黎“别那么迷信嘛，这是神预，不会有差的”
怀絮“……”
贺黎黎问道“你没有要求的东西吗？”
怀絮“没有，我不信这个”
贺黎黎无趣的“哦”
贺黎黎随后拉着他的手，走到还愿箱前，把自己的签扔到了箱子里，那箱子露天敞露，里面的签子横七竖八的很杂乱无章，签子都溢出来了。
与之相对的是，旁边一个规格一样大大大大箱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签子，在箱子里都能见底了，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东西。那里面的签字掰成最少两半，是像垃圾一样丢进去的。
贺黎黎很想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你看这边的还愿箱，愿望成真的，有很多呢”
怀絮像唱反调一样“那旁边的箱子里，估计就是不得愿的”
贺黎黎坐在箱子旁，徐徐道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说过在这里求姻缘最不灵，可偏有人不信这个邪，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老样子。这里的大多断签，都是些姻缘签。”
怀絮追问“那其他断签呢？”
贺黎黎“张久庆曾告诉我，南柯府来者不拒，所谓人心有黑白，人性分善恶，这里的断签未必不准，而是阴谋签。你瞧箱子里，先是刮去签上的字，后断签的，必是作奸为恶的阴谋签”
怀絮在箱子里摘出堆碎渣，运用复原法，重新看得几支签。
前几只果不其然都是姻缘签，只是其中一支被刮烂的所谓的阴谋签，引起了怀絮的注意。
正面写着“兰因絮果”几个红墨大字。
反面写着“渡，偏离，剪心弦，疑搭诡谲，余心忍浊姿”几列小字。
贺黎黎在一旁问道“我说的不错吧？”
怀絮看着手里的签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里面的字眼，醒目的两个词，“诡谲”和“浊姿”，便是佐岸和万刃枝的所持兵器，不难猜求签之人的心思。
求签之人不是万刃枝，就是李载之。
换言之，不是姻缘签，就是阴谋签。
这时有人到访，怀絮乘机毁了这支签，碎渣重新掉入了大箱子中。
来人上前问安“城主，夫人”
贺黎黎瞧他们服制，认了出来“你们是徒誉流的仙客？”
一人道“是”
“正巧夫人在这里，我等想求您出面……”
贺黎黎把玩手里的空签子，架子十足的问道“所谓何事啊？”
那人道“现在俞籽路身份未明，还请夫人能将薄耀门敞开一会儿……”
贺黎黎把手里的签子往地上一扔，质问道“你们这是消遣我呢？”
那人“不敢不敢，只是身份未明，不便决断，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贺黎黎根本不给好脸色“不方便！你当薄耀门是什么东西，想开便开，想关便关！”
让她开薄耀门，贺黎黎也猜到了到底为何。
贺黎黎“想验亲……好说”
那人心里顿时欣喜。
贺黎黎不加客气道“等千年后的日全食吧！”
那人瞧贺黎黎不给方便，便要入南柯府。
贺黎黎问道“做什么去？”
那人“我等例行公事”
贺黎黎“慌缪，一个人的清白居然要靠求签证明，还公事？”
“还望公主行个方便”
贺黎黎一晃鞭子“今日我到此，南柯府已闭门谢客了，你们改日再来吧”
那些仙客“……”
贺黎黎“听不懂人话吗？滚！”
都已经摆出意思了，他们也不敢和贺黎黎相抗，便识趣离去了。
贺黎黎转头说道“告诉你们的主子，往后徒誉流仙客不准踏入南柯府的门”
“啊？”
贺黎黎再问一遍，戾气声重“听到没有？”
那人也只能满不开心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