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黎絮26】覆水难收，冰棺予之
徊州九城，慢慢的不再是九座城池了，一扩再扩，不变的还是一环扣一环的铜钱式样。
最外围的几座城池已经收拢麾下，形同“凹”字，快要形成一个闭塞口了，只留下最后一座城池，就可造就一所滴水不漏的围城。
贺黎黎点着地图上的一块小城“覆水城，只要把这里拿下，做一个夯实的阻隔典界，就能看见一个新的铜钱城”
怀絮忧虑道“城池虽小，却是影患最猖獗的地方”
贺黎黎指着地图“呐！你看覆水城三个方向都被包的死死的，并且下了典界，只有北方有大路一条，胜算在握，没问题的！”
怀絮“不行，覆水城的影患太厉害了，里面的情况，咱们一点都不知道，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等等吧”
贺黎黎“可是东择不会等你，他要是看出你的怯意，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典界你是修习过的，曲折成那个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必须尽快填补”
怀絮“我知道”
他侧眼沉思了一会后，突然注视到贺黎黎脸上。
贺黎黎被突然一看“你看我做什么？”
怀絮“我突然想到，怀裳所说的……至极的黑暗”
贺黎黎一想乌焰就头疼，泼冷水道“别想了，那个拿不到”
怀絮“乌焰的话，有没有用，谁都没试过，在我看来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咱们看不见影奴，它就不会动了？”
贺黎黎一想还真是。
怀絮“我说的是另一面，至极的光明对影奴会不会有点用？”
贺黎黎想想后“反正比两眼一闭，靠谱多了”
怀絮伸手“那拿来一试吧”
贺黎黎“……什么？”
怀絮“鎏光啊，我手下仙剑只有它最亮堂”
贺黎黎看了廉昕一眼，尴尬笑道“呵呵呵呵……没想到那把仙剑果然是你的呀”
廉昕没有搭理她，抱着鎏光，不动如山。
怀絮“损毁他人财物当然得赔，会场之上你的配剑没了，面子上肯定不好看”
贺黎黎不想回忆，只能苦笑“彼此彼此……”
怀絮“我也做不到当场赔你，所以匆忙之下赶了一把”
贺黎黎直言道“看出来了！它除了发光，其他的……简直一言难尽。”
怀絮不知为何“……”
贺黎黎再次瞧了一眼廉昕。
廉昕无动于衷地杵在一边“……”
看廉昕这时候没点眼力见，便自己去拿了。不，准确的说，是又抢了回来。
廉昕一脸诧异，一副“怎么可以这样”的表情。
贺黎黎把鎏光放到桌上，庆幸着“得亏遇到我这个行家，要是我拿着它去杀敌，不幸血溅当场，真的是要冤死了”
怀絮自省道“也没这么不堪吧？”
贺黎黎列举得当“你所用的配剑不论成色、利刃，还是功谱都是上成，送给别人的怎么都是残品啊！”
怀絮刚想为自己辩驳，却又想到浮惊，感觉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低下头“……我认”
贺黎黎惜才之心有之，不得不承认“不过你铸剑，立意是好的，我过去也试着造过几把剑，嗯……怎么说呢，只能说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也绝对说不出什么好来。”，她想了想后，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心头“对了，你怎么想到要做鎏光的？”
怀絮“在燕丘时，听了一嘴，你不是怕黑嘛，机缘巧合下，找了几块藏浊的晶石，然后照着……”
之后他说了什么，贺黎黎就没怎么听得进去了，恍若又回到了不见明天的鬼地方，一天夜里周围一片昏暗，贺黎黎失手抓了旁人的衣袖，现在想想八成就是他。
怀絮难得遇到志趣相投的人，很想获取意见“你觉得如何？”
贺黎黎根本没有听得进去“额……我看俞籽路的浮惊就很漂亮，清亮锐利，御剑速捷，谁都赶不上，你怎么把它给了俞籽路了？”言语间颇为欣赏浮惊，有点可惜的意味。
怀絮“其实浮惊……你没有看出来，它也是个残品吗？”
贺黎黎愣了一下，强撑面子“……我当然看出来了，只是感觉它挺配籽路的”
残品……俞籽路（此时俞籽路表示无语住了！！！）
怀絮“原本我以为残品不能持有，浮惊却是一个例外，它被把持的恰到好处，倘若换做是我，我扪心自问做不到”
这点，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怀絮“人配剑，剑也得配人，可能遇到一个好主人，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吧，这么说来浮惊也不算一件残品了”
贺黎黎的心态比怀絮的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剑什么宝贝，只有新意上来了，才是好东西，厌了便弃了。
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很认同“有境界！但我不是很懂”
怀絮遇事很能分得开，对东择深恶痛绝，对他的兵器却惋惜备至。
“就像东择的踏骸，据说是把旷世神兵，只是遇人不淑，经历了短时间的盛名，就被当成人们对东择泄愤的工具，现下估计被禁锢在某一个地方，或者已经被拆解了吧。”
贺黎黎心里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还真准！
随后紧张问道“你知道有人炸了山吗？”
怀絮猛不丁被问这么一句，感觉摸不着头脑“嗯？”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不知道踏骸被封在驭锋谷。
贺黎黎笑道“这是一个笑话，你没有听出来吗？”
怀絮疑惑眨了两下眼睛“这是个……笑话？”
知晓前因后果的廉昕，在一边偷笑。
贺黎黎拿廉昕做例子“你看，她就听懂了，你太无趣了”
怀絮一头雾水“……”
贺黎黎一拍额头“哎呀，扯哪去了，不是说鎏光嘛”
怀絮恍然大悟“对啊。那我造的剑我来改，不会让它当个花瓶的”
贺黎黎“上次怀澈不是带回来些影奴嘛，为保万一，拿它们先练练手”
怀絮问道“怀澈人呢？”
廉昕回道“哦…他已经先一步去探路了，现在估计在围城了”
怀絮“那好，咱们得马上起身了。”
……
覆水城规模比较小，却被关的严严实实的，打开城门后，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一阵风过，气味更甚。
城内满是随地堆弃的衣服，那些可不是被遗弃的衣服，而是被生生吞噬的活人所遗留下的衣服，衣服之下留有血迹的骨头，上面密密麻麻的附着着成片的蚂蚁。
怀澈前来通报，一句话没说，只是略带失望的摇了摇头。
贺黎黎震惊的看着满地的衣服“全死了……”
怀絮叹了一口气“咱们来晚了”
他拿起鎏光，往一堆衣服上一扎，一阵黑烟散尽，那些破军蚁被诛灭殆尽，没有波及的破军蚁趁乱走开了，或躲入墙屋之下，或钻入地底。
贺黎黎抡起斩风旗，一阵风过，满地的衣服、屋舍破瓦，和未及时躲开的破军蚁一起被卷入一阵风中。
黄土泥沙，让这阵风有了边缘，能清楚看见风的走向，只是贺黎黎的修为不高，这阵风使得不如罗绯言席卷残云，也不如万刃枝斩天断地。
卷的东西多了，贺黎黎便有些撑不住了，时间长了，眼见的就比之前弱了很多。
这阵黄风摇摇晃晃的，左右不定，散散碎碎的衣服还从风中漏了下来，贺黎黎心里有些着急了，使的力气便又大了些。
她心里此刻就在想：如果是绯言师兄，这些衣服肯定在风里就撕碎了，根本就不会掉出来。
而风中的重量轻了，贺黎黎的力气又大了起来，除了零零散散的衣服重新被带进去，这阵风自然更加失衡。
就在此刻，乱象之中，衣服中不知从哪里飞出几个影奴来，展开黑袍，迎面而来。
贺黎黎空不出手来，再加上心境不稳，竟然傻在原地了，双腿像被钉了钉子，动弹不得。
怀絮急忙把她拽出来，那阵悬空的风像宫殿一样，顷刻之间倒塌。
屋舍在地面的阴影，从中钻出无数影奴，并且是源源不断的。
与之的，城门瞬间合上，“砰！”的一声，很是响亮。
城内的仙客数量上根本敌不过，并且处于劣势。
怀絮也发现了，这些影奴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它们更为强悍，根本不想躲避，遇到攻击后反而更加亢奋。
城门紧闭，也能听见城外仙客的撞门声，一下又一下！！！
有几个仙客被影奴压住了身影，跟廖逢迎那时候如出一辙，他们的影子被影奴掀起一角，马上就是整张揭起。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像被摁住肢体，不能动弹。
怀絮一剑挥去，碰到鎏光的影奴瞬间魂飞魄散。
被困的仙客道一声“多谢东家”，随即他看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东家小心！！！”
怀絮一转身，两枚银针迎面而来，他躲闪不及，怀澈挡在他前面，替他中了这一招。
太快了，以至于怀絮还没有看清银针的来势，只是看到怀澈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两枚银针正中眼心，这时怀澈才知道失去意识是瞬间的事，比疼痛来的更快的是他的倒地，他下意识的想用手拖着地面，可还不等他倒下去，瞳孔就四散而开，只记得最后一眼看到怀絮模糊的脸，还有他大喊的一声“怀澈——”
……
等一切都已尘埃落地，一行人灰溜溜的回到徊州城。
怀裳提着一个锦囊悠哉悠哉的遛回来，习惯性的踏足大哥院内，就看见房门敞着，要说以往房门也敞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里里外外的人也太多了，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怀裳藏好那个带血的锦囊，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萱夫人“你哥出城清除影患，折了不少人”
怀裳不足为奇道“以往哪次不得死点人的。”
萱夫人“可这次把怀澈折进去了”
怀裳一脸震惊，倒也没见得有多心痛“什么？怀澈？怎么他也……”
萱夫人“这次回来，他就少言寡语的。看得出来怀澈的死，他很难过，这时候你就别惹他生气了”
怀裳识趣的“哦”，然后说“那我去看看他”
萱夫人“你就别去了，他现在心里乱的很，你去了也忙不上忙，而且他也不想见任何人”
随后遣散了下人，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回去了，使得挤得没地下脚的地方，瞬间清净不少。
萱夫人从背后唤一声“黎黎”
贺黎黎“啊？”
萱夫人问道“怀澈真的没救了吗？”
贺黎黎“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有办法，我肯定会救他的”
廉昕先一步道出“萱夫人，我们想去看看他，行吗？”
廉昕是她的随行，她的话就代表了贺黎黎的意思。
贺黎黎诧异的看着廉昕，显然这不是她本人的示意。
萱夫人爽快道“当然可以，他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们同是仙客，肯定有办法的。
贺黎黎和廉昕一前一后进去，大堂内并没有人，只是有一股寒意临临而来，她们绕过屏风后发现有一口地窖。
越往里走，越冰冷，越幽暗……
廉昕脚下一滑，贺黎黎扶住了她。
廉昕“谢谢”
贺黎黎“小心些”
这时才注意到脚底的石头，贺黎黎蹲下一看，是席冰石，怪不得这么冷。
回首望去，层层台阶，都是席冰石。
台阶的尽头，也是底层的冰冷，偌大个冰窟中间停放着一口冰棺，怀澈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冰柱滴落一颗颗水珠，地面上也变得湿滑不已，贺黎黎和廉昕互相掺扶着，走上前去。
空中悬着一盏灵光灯，成为了底层唯一的光亮，这里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只能听到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而怀絮蜷缩的坐在冰棺旁，把头埋在胳膊里，像一只拔了刺的刺猬，蜷缩在角落里，用脆弱的外表，捍卫内里的坚强。
而贺黎黎知道这份坚强更加脆弱，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唤了一声“怀絮……”
空荡的冰窖里，贺黎黎银铃般的声音回荡来去。
怀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埋了下去。
他的眼很肿，就抬头的一瞬间，也看得出将要溢出的泪水。
底层的冰窖，走一步都有回荡声，可刚才愣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感觉到死寂般的清冷，这才明白……那是源自无声的哭泣。
怀絮眼附在胳膊上，左右一晃动，将泪水拭去“我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吗？”
贺黎黎“难道只有你配伤心吗？”
怀絮捡起角落边放置着的一个袋子，解开松口，把里面的东西往出一倒，一堆珍珠在地面上乱七八糟的弹起弹落，敲击地面的声音吵得难受，最后趋于平静。
怀絮看着这些浑圆的东西，恨得咬牙切齿“那些珍珠是给死人吃的呀！”
他落下一行泪，无奈的悔恨“可是我没办法，如果他要知道，自己要沦为东择的傀儡，我又没有阻拦，想都知道他要抓住我的领口，给我几个嘴巴子。可我怎么能喂他这个东西呢，他可是怀家人啊……”
贺黎黎“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怀澈是不会怪你的，他心里最是看中你，为你挡那一下，他是心甘情愿的”
怀絮“他帮了我不少，而我却一直跟他对着干。我看他讨厌，他看我也不快，就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可他却自作主张的替我挡了那一下……”
贺黎黎心里很不是滋味，节哀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
贺黎黎也看出来了，怀澈的手臂上有不少划痕和伤口，从中挑出不少带血的丝线来，“这些是……”
怀絮“怀澈眼中两针后，我一直小心护着，可他体内还是长出不少丝线来。你也知道那些尸臭的衣服之前都是活人，三天之内破军蚁便会来啃食宿主，造就本体影奴。”
他看着冰棺里的怀澈，安静的躺在那里“他都已经成这样了，不做傀儡是他最后的尊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他的躯体，让那些该死的蚂蚁滚远些”
贺黎黎“可你在这里已经第四天了”
怀絮“谁知道那些蚂蚁会在什么时候过来，我得看着”
贺黎黎“我的意思是，你该休息了！你还没成仙呢，你想去见阎王吗？”
怀絮想要打发走她“你不用管我，你出去吧”
自从两人自相见后，贺黎黎就没看见他安稳过一天，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她这个局外人都头疼，更别说怀絮了。
看他几近自弃的复仇，理智什么都抛之脑后，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贺黎黎瞥到了廉昕手里的配剑，抽出后没有预料的朝怀絮砍去。
怀絮不知所以的躲闪，几招过后，身中一剑，他捂着胳膊“你这是做什么！！！”
贺黎黎看不惯他自弃“就你这样的能防得住谁呀？破军蚁来了，你得拦得住吗？”
怀絮自信道“我能！”
贺黎黎用剑指着他“别逞能了。你是城主，得保护一方城民，怀澈已经这样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你要是垮了，你的城民要怎么办，为怀澈一人陪葬吗？”
怀絮“……”
下一刻，剑回入剑鞘，贺黎黎席地而坐，指着他刚被自己砍伤的胳膊“受伤了就回去养伤去，限你三天痊愈，三天后来替我”
这点皮外伤，根本不值得养伤。
怀絮还在逞强“我……”
贺黎黎插一言“我在这里守着，要比你管用多了，快去睡觉吧。休息好了，才能做其他”
怀絮心里是清楚她的用意的“谢谢你，黎黎”
贺黎黎回敬了一个和煦笑容。
怀絮的境遇越来越艰难，这种无力感是会传染的，贺黎黎也感到无可奈何，只能看他无助，或陪他一起无助。
……
贺黎黎用千斤缚搓出一串火苗来“捂着这个，别冻着了”
廉昕掐灭了它“这里不能有明火，我怕有什么差池”
贺黎黎后知后觉“还是你有心”
廉昕“三天后，我来替你吧”
贺黎黎“好，那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廉昕拒绝了“不了，我留在这里陪你解闷”
贺黎黎“也好”
水还是滴答滴答的落下，两人运气提神，为自己保留温度。
“黎黎”
贺黎黎“嗯？”
廉昕“我们也会死吗？”
贺黎黎“当然了，未成仙之前，咱们可是人啊，是人总会死的”
廉昕“可是怎样才能成仙呢？我们修的可是仙道啊，怎么身边没有一个仙客得道升天啊？”
贺黎黎这倒是被问住了“神仙嘛总是无欲无求的，人呢有凡尘羁绊，恩怨情仇，依此种种，有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怎还有心思悟大道呢。你看咱们这些仙客，学得东西都是为名为利为自己，离天最近的一次恐怕就是御剑了吧，但也是可望而不可及。连首衔都是凡人，你想这些做什么？”
廉昕寻思着“仙客仙客……可能就是仙道的过客吧，在百姓眼中的仙人，在仙人眼中的凡尘。”
贺黎黎听着挺有道理的，竟有些佩服她“能悟到这层，不容易啊！”
廉昕支支吾吾的“那个……九彰杯只有一个，要不……先给他用吧”
贺黎黎“你怎么舍得拿出来的？”
廉昕“当务之急嘛，他不能成为傀儡的”
贺黎黎有些懊恼，嫌弃自己的无知“其实我是不会，我只知道九彰杯能做什么，可具体怎么用，我不懂……九彰杯极为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像之前那八个杯子一样，我不敢试”
廉昕“那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贺黎黎回头看了一眼怀澈，冰棺中的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不像寻常尸体，怀澈的躯体像是紧绷的，筋络在慢慢的被塑造，渐渐的被塑造成一个人偶。
贺黎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怀澈那时候在想什么？他疼不疼，怕不怕啊？”
廉昕“他护主心切，那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而且你想两根针啊，扎进去多疼啊”
贺黎黎很佩服怀澈，却期待的问着“那你遇到那种情况，你会帮我挡一下吗？”
廉昕果断“不会”
贺黎黎失望的感觉不太强烈“知道也是”
廉昕“那你还问”
贺黎黎“以前在东风面，总感觉死个人没什么，原来亲眼看着人倒下是这种感觉，没有任何办法”
廉昕“邢彤不算吗？”
贺黎黎稚怼“我要是亲眼看着她，她便不会死！”
廉昕“……”
贺黎黎低下头“可这次不一样，我是真没办法了”
贺黎黎看着怀澈，不免身临其境“我要是倒下了，会不会有人伤心啊？”
廉昕“有啊，你哥肯定会伤心的，他是你的亲人”
贺黎黎不信“他？我感觉自己是被捡回去的，他才不会伤心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廉昕“不会的”
贺黎黎双手托着脸，压着丧气，故作可爱“嗯……真想长生不死啊，不然想那么多干嘛”
……冰窖里的回声，四面流转，直到向上的出口。
那一阶接着一阶的席冰石过道上，怀絮独坐在那里，他还是不放心的在一边守着，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自然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真想长生不死啊，不然想那么多干嘛……
想到这句话，怀絮不禁叹了一口气。
萱夫人走近后，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怀絮起身，看她穿着单薄，推着她出去“这里寒气逼人，出去说吧”
萱夫人“好”
重见阳光之后，怀絮问道“萱儿，你觉得怀澈怎么样？”
萱夫人“他待你很好，对你忠心耿耿”
怀絮“是啊，他经常违逆我，可他还是待我挺好的。若他待我一般些，我便不会有这么无力了”
萱夫人“你得振作些，你还有万千子民，他们要是没了你，真的就没人能护着了”
远边斜阳，竟然没有一丝温暖，因为他知道不久的将来，天都要黑了。
怀絮“你说的跟黎黎一样，可我连怀澈都保不住，他们又何必信我”
萱夫人拿着图纸，温声道“别说傻话了，覆水城不是已经拿下了吗？这就是一个好兆头，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城池都是你的，逃难的人可不傻，他们放着仙府拥地不去，干嘛来这里避难呢？”
怀絮“……”
萱夫人“我也听到了，黎黎让你去休息，你得好好的，大家才能安心”
怀絮接过图纸，看着他收复的拥地“转眼间，我的拥地都已经这么多了”
萱夫人“原先拥地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最好换一个吧”
怀絮面无波澜道“百都城，百般都好”
萱夫人“好，我去安排修葺”
怀絮抬头望天，看天边的光亮一点点被黯淡，寄出一言。
“希望是一个好兆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