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迎路9】薄耀门
东择一直隐于暗处,一直也不露面,若是他出来,或许会找寻之前自己的战友佩剑吧。
所以只能前往驭锋谷,找寻贺黎黎的帮助,应该会快很多。
俞籽路倒是没什么,廖逢迎一路上脸色凝重,越靠近驭锋越焦躁。
“逢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廖逢迎“无碍,只是水土不服罢了”
俞籽路将信将疑,便也没再说什么。
二人来之前都换了衣服,一身清素。
一路上,俞籽路带着她游山玩水,因为俞籽路之前经常来这里避暑,所以哪里好玩都吃得透透的。
可眼前的情景与以往大不一样,天上虽还下着雪,可整座驭锋谷周边却没有一片积压的雪地,在落地之时便已融掉。还时不时的往里面押送木材。
俞籽路大吃一惊的样子“原来传闻是真的,雪山真的全融了,白祭真的够狠啊”
廖逢迎规劝道“这条伤疤,进去之后切不可重新揭起”
俞籽路拍拍胸脯“放心,我有分寸”
一番游山玩水之后,来到了山门前。
两人一路走来,走的腿都酸了。
俞籽路“驭锋谷境内不能飞行,连鸟都不行,多走走就当锻炼筋骨了”
廖逢迎“为什么?”
俞籽路引着她向前看去“呐!”
一座瑰丽堂皇,散发着通体金光的琉璃门映入眼帘。门的两旁坐落着一雄一雌两只狻猊狮石雕。一只踩花球,一只抚幼狮。
狻猊是驭锋谷的镇守神兽,分别象征着“权利一统”和“母仪天下”。
便是“息尊”,与“冠后”的由来。
廖逢迎不禁仰头“这就是薄耀门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薄耀门可不是哪一个门派的名字,而是实打实的一扇门,庞大高耸,气派不已,驰名天下。
驭锋谷光是山门就如此排场,人人都是财大气粗的。据说在驭锋谷最艰难的时候,得助于桑先的扶持。后来觉缭的财源有一部分也是从驭锋讨来的,要不觉缭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贺黎黎的口头禅就是“天下珍宝,半数我家”,这样看来,真是都不为过。
廖逢迎轻抚薄耀门,就在触摸的那一瞬间,原本空洞的门框显现出了一扇巨门,她疑惑道“薄耀门原是为佐岸打造的囚牢,后被他打烂了,这门不应是残破不堪的吗?”
俞籽路轻笑一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贺家呢有个麻烦规矩,凡是造不出名震天下的一品灵器,连家主都不例外,都是要被逐出家门的。贺黎黎的千斤缚可是救了命的,趁着这次的吉图共技正好打响名头,不然真的就惨了”
赛前贺黎黎就一股劲的送千斤缚的子环,不,简直可以说“发”子环了。
见人就送,有求必给,那段时间贺黎黎都愁疯了。
不过好在,最后的结果还不错,保住了她的位子。到最后,发了多少子环也没在意,也数不清了,因为母环在她手里,只听她的指令,所以也不用担心其他子环与母环平分秋色。
俞籽路“而贺相呢,年少登位,虽是家主之子,但并不服众。这个麻烦规矩便成了借口,都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拉下来。他呢先是修复了薄耀门,平息了悠悠众口,可又被‘非己之力,不得算’为由必须重新造就,不然就得自己走下来。”随后他唏嘘道“后来终于造出来了烛笛乌焰,没成想,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当年佐岸就是被囚于这扇门后。
“一扇门,一座牢”。以光为引,坚不可摧。不论你走到哪个方向,就会在你面前出现一扇门,无处可逃,无缝可钻。
可佐岸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当时桑媛设局,贺霄声以命相搏,硬是把佐岸拖进门里,他二人也是在那场大战中以身殉道。父母双双殒命,只留下年幼的一双儿女,孤苦无依,也是让人唏嘘的很。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俞籽路“快走吧”
廖逢迎还很专注的看着这扇门,她把俞籽路叫了回来,二人郑重其事的对着薄耀门行了一个礼……
薄耀门在驭锋谷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平时不会有人看守,以示放心。
再者就是驭锋谷境内不能凌空飞行,就是为了这个。这两座石狮子象征着帝后,帝后为了天下人殒命,不越头而行,是最起码的礼貌。
可进去驭锋谷之后还是不见有人。俞籽路很奇怪,随意拦了个人,这才知道是贺黎黎的生辰,大家都去参加公主的生辰宴了。
俞籽路奇怪道“公主?”
“我家郡主要与清风辞结亲了,首衔特封公主,封号仅御,以示尊荣”
俞籽路“噢~原来如此”
“不过我家郡主不喜欢听这个名号,仙使见了,可别惹她不高兴。”
俞籽路“知道了”
“二位请随我来”
露天的宴会场上,富丽堂皇,座无虚席,人人都着素衣,明明是生辰宴,人们的脸上都写着“苦不堪言”四个字。会场上很安静,人人都不言语。
贺黎黎坐于高台之上,俯看着场中央的“鼓舞”。
十二只大小不一的鼓,如同秋千一般被挂了起来,上面有六位舞姬,素白衣裳,妆色黯淡。她们击鼓舞步,一声一动,虽赏心悦目,可衬得整个宴会压抑不已。
俞籽路和廖逢迎被人领了过来,全场的人都注视了过来。
此时贺黎黎蜕去身上的燕摆,换上了本家的“裘楼”,头上戴着一支发钗,身穿素白裘衣。
贺黎黎从椅子上起身,伸手“停!”
一声令下,鼓声即刻停止,舞姬纷纷从鼓上下来。
贺黎黎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二位可让我好等啊,这场宴会本可以晌午结束的,硬是等到了现在”
原来自从他二人接近驭锋谷十里的地方,便有人通报了。可他们一直游山玩水,硬是在人家的地盘绕圈,宴会一直拖拖拖,拖到他们来。
俞籽路笑着冲着宾客“那我向在座的诸位赔个不是了”
贺黎黎似有期待“来赴我的生辰宴,可带了什么礼物?”
俞籽路“天下的珍宝,你什么没有啊,我们何必给你买一件重复的呢?”
贺黎黎轻笑一声“也是”随后她把目光投向了廖逢迎“欸!这不是师姐吗,你换了件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旁边有人问“黎黎,这是谁啊?”
贺黎黎似是故意拔高嗓门说道“诸位可听说过‘并蒂双合,迎面东风’?”
台下宾客纷纷交头接耳:是廖逢迎。
贺黎黎似笑非笑的“不错,正是东风面的第一美人,我们的廖师姐。”她指着俞籽路“师姐远道而来,专程赴宴,俞籽路舍不得送我东西,师姐可否慷慨呢?”
廖逢迎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与她对视。
贺黎黎介绍道“此舞名为‘伶人礼’,鼓声舞起,舞姿沉浮。与另一支舞齐名,皆可堪称奇观。而我们的廖师姐不仅修为了得,舞姿更是一绝,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观啊?”
贺黎黎不等旁人有任何的反应,命令舞者继续“上鼓!”
舞姬们应声纷纷上鼓,刚立住脚。
贺黎黎刻意针对道“把中间的位子腾出来”
旁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明摆的是想当众羞辱廖逢迎,她从不在外人面前献舞,从不。尤其是这般硬把人往台上赶,简直欺人太甚。
俞籽路出面拦道“黎黎,你别太过分了”
贺黎黎不理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廖逢迎“请……”
所有人的背后都直冒冷汗。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廖逢迎一踢那只被空出来的大鼓,身体翻站了上去,双手一把抓住穿过鼓身的两条吊绳,不消片刻便站稳了。
能站稳的必然是久舞于台上的,整个鼓身只有一根绳子吊着,稍有不慎便会掉下来,当众出丑。
贺黎黎绕有兴趣的看着,没有提前的彩排。
可这也是伶人礼的绝妙,舞姬能随着领舞者的舞步自行律动,几人击快鼓,几人击慢鼓,舞姿沉浮,抑扬顿挫。
偏巧今日廖逢迎穿的是白衣,与这些舞姬搭配得当,她依然是独舞绝艳,哪怕是死寂一般的伶人礼,她都跳的如此决绝,不甘示弱。
六名舞姬不下片刻就跟上了廖逢迎的节奏,整场舞绝艳惊鸿,无不叹服,人人的眼神都被震慑到了,都不曾离开过眼前。
看到的人皆是满心澎湃,可贺黎黎的态度不允许有太多的捧场,所以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的叹服。整个会场的气氛比较之前的死气沉沉,倒是令人舒服不少。
这支舞里有劲,有绝,有美,但更多的是悔……
舞毕,舞姬们皆向观者行了一个礼,便自行离场了。
这场舞,贺黎黎看的很出神,直到舞毕她也没回过神来,她的眉头紧缩,很是痛苦,眼中浸满了一层泪光,直在眼中打转,不曾留下。
那些被困了整整一天的宾客看准了时机纷纷道别,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贺黎黎杵在原地视若无物,心中满是愁思,自然没有看到他们的道别。
待整个宴会场只剩下他们三人,廖逢迎跳下鼓,而贺黎黎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贺黎黎语气冰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廖逢迎“……”
上前的贺黎黎,重重的扇了廖逢迎一个耳光!!!
廖逢迎的脸摆向一边,依旧不语。
贺黎黎摆弄了她散乱的头发,整理到身前,直让人不寒而栗,廖逢迎只觉得后背都冷僵了。
贺黎黎“你怎么好意思来我这,你是专程来这儿讨不痛快吗?”
俞籽路听得一头雾水,总觉得里面有事“黎黎,你到底怎么了?”
贺黎黎突然暴怒吼道“你怎么不问问她怎么了?”她指着廖逢迎,显得异常愤怒“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你会不知道吗?”
俞籽路一时语塞,眼神含糊的往向一边“……”
贺黎黎“你以为脱下燕摆,就可以一身轻了,你想的未免太美了!”
此刻贺黎黎苦苦相逼,好像什么都瞒不住了。
贺黎黎深吸一口凉气,平息之前的愤怒,可却没有平息得了多少,反倒是声音颤颤抖抖的,满是不平。
贺黎黎极力压制自己的失态“籽路,东风面有两处泉水天下闻名,一处美人汤,另一处……链与池,你没见过吧”
俞籽路自然是没见过的,据说那是东风面本门的禁地,外人怎么可能靠近。
贺黎黎“那里满是浑身长刺的链条,无休无止的穿梭,任何一件东西掉进去,根本无迹可寻……”说着说着她越发的激动,语气哽咽“可就是这么可怖的一个地方,旁人都不敢靠近…有…有个人…她跳下去了”
她随后否决了道“不,应该说是……被人推了下去!”眼角的泪终究是挂不住了,冲着廖逢迎一阵哭喊“凭什么啊!跳下去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啊!”
贺黎黎已经泣不成声了“我连给她收尸都做不到……”看廖逢迎一言不发,她越发的恼怒“你当时但凡能说一句话,事情恐怕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俞籽路去拽她的衣袖“黎黎,你……”
贺黎黎再一次哽咽道“再怎样也轮不到她呀…”
偌大的露天场地,不久前还是座无虚席,现在只留下残羹冷炙和虚座空椅,显得更加冷清。贺黎黎的怒气在廖逢迎的一语不发之下显得那样暴躁无礼。一个不语,一个怨怼,任贺黎黎如何不悦也无可奈何。
贺黎黎喉间咽了咽,转头看了看廖逢迎,又看了看俞籽路,突然道“籽路”
俞籽路立刻会意“好,我回避!”
他临走前,转头道“我在前面的台阶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