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次日上午, 游川瞬照旧开车先送太宰治去了私塾，然后前往森鸥外的诊所。
他停好车，拎着顺路买好的早餐推门踏进诊所后, 便看到身形瘦小的芥川龙之介正拿着扫把在打扫卫生——看起来活像是受到了恶毒继母奴役的灰姑娘。
而“恶毒继母”森鸥外的声音, 则从帘子后面传出，“爱丽丝酱, 试试这条裙子嘛！我省吃俭用好久才买下来的！”
声音甜美的幼女无情地拒绝道：“不要！林太郎是大笨蛋！买裙子的钱可以买好多蛋糕了！”
在这样的背景音下，游川瞬若无其事地说：“龙之介, 早上好。”
“……早、早上好, 游川先生。”芥川龙之介不自觉地握紧扫把, 低垂着目光避开了游川瞬的视线。
平安度过一夜后，芥川龙之介终于肯定游川瞬确实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但这反倒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一时之间, 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份难得的善意。
游川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孩, 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身上仍然穿着破烂的旧衣，“怎么不换新衣服？”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抿紧了嘴唇, 还没开口回答，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便响了起来, “因为他不想洗澡,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怕水。难不成他是你在路边捡的流浪猫？”
游川瞬看向帘子，忍俊不禁道：“不，我想龙之介应该不是怕水。等下吃完早餐，我带他去洗澡吧。”
——芥川龙之介真正怕的不是水, 而是失去庇护自己安危的力量。毕竟, 他的异能力是将穿在身上的衣物化作布刃进行攻击。如果身上什么都没有穿，那他就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森鸥外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面带笑容道：“日安，游川君。”
穿着漂亮蕾丝边洋裙的金发幼女跟在后面，精致秀美的小脸上笑容明媚，语气轻快活泼地喊：“瞬哥哥，你来啦！”
她奔上前来，从游川瞬手中接过装着早餐的袋子，“好香啊！看来今天早上可以大饱口福，不用再陪林太郎那个笨蛋吃泡面了！”
森鸥外哭丧着脸跟在金发幼女身后，“爱丽丝酱，难道你移情别恋喜欢上游川君了吗？”
爱丽丝皱了皱鼻子，娇哼道：“瞬哥哥年轻帅气又多金，怎么看都比林太郎要好一万倍吧？”
游川瞬脸上的笑容差点裂开，“……爱丽丝，你不要跟阿治乱学。”
如果他不知道爱丽丝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力，或许还会欣然接受可爱的小姑娘对自己卖萌。
但一想到这是森鸥外分离出来的部分自我，他就有种看到屑老板在对自己卖萌的诡异感觉。
爱丽丝无辜地看了眼游川瞬，“难道这是太宰君的专属称呼？”
“……”游川瞬心累地说道：“随你怎么喊吧。”
爱丽丝顿时心满意足，奴役着哭唧唧的森鸥外把餐点摆放到了桌子上面。
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
游川瞬看向芥川龙之介，语气温和道：“龙之介，你去叫你妹妹起来吃饭吧。我买了养胃的粥，正好适合她吃。”
芥川龙之介乖巧地点头，“是，游川先生。”
游川瞬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有求必应的答复句式，就很有原来那个世界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芥川龙之介的风格。
不一会儿，芥川龙之介牵着一个比他更加瘦小的小女孩走到餐桌边落座。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眼眸，立刻望进一双带着温柔笑意的异色眼瞳，她那张苍白的小脸霎时涨红了几分，“游、游川先生，我……我叫芥川银……谢谢您送我和哥哥到诊所！”
“不用谢，”游川瞬笑道：“感觉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芥川银小声地回答。
早餐是四份不同的套餐，免去了芥川兄妹因为过于拘谨而不敢动筷夹菜的隐患，也让游川瞬稍微省了点心。
要知道他这辈子就没给几个人夹过菜，满打满算也就只有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云雀恭弥和费奥多尔享受过这个待遇。当然，现在还要算上这个世界的太宰治。
吃完了早餐，芥川龙之介非常积极地收拾了餐桌。
等他忙活完，就被游川瞬马不停蹄地拖进了浴室。
浴缸里已经住满了水。
热气腾腾的白色水雾弥漫在整个浴室，墙砖和镜面上都蒙了一层水汽。
芥川龙之介整个人紧缩在远离浴缸的角落，像是一只要被铲屎官逼着洗澡的猫猫，弱小无助又可怜。
游川瞬伸手探了探水温，回头见他没有逃出浴室，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龙之介，把衣服脱了吧。”
芥川龙之介拼命地摇头，“游川先生，我、我自己洗吧！您在外面等就行了！”
游川瞬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是龙之介自己洗澡的话，一定随随便便泡几下就结束了吧？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那就拿着这把枪吧。”
他走到男孩面前蹲下身，在那双小小的手里塞进了一把黑沉沉的手//枪，随后又问道：“会用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哦。”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点头，在混乱的贫民窟长大，他偶尔也会从死尸的身上摸出手//枪这种便携的武器。
游川瞬并不意外，毕竟，横滨可是一个买手//枪与买苹果一样轻而易举的城市。
他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好，现在可以脱衣服了吧？再不洗澡的话，水都要凉了。”
——水凉了就要放掉再换新水，要是森先生知道了，说不定会当场哭出来，谁让他现在穷得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你已经知道我的异能力了吗？”
“嗯，‘不吠的狂犬’嘛。稍微打听一下还是能打听到的。”
芥川龙之介垂眸，几秒钟后，他将手//枪重新递还给游川瞬，“这个……就不用了。我相信你。”
游川瞬一下愣住，失笑道：“龙之介，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长得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啊。”
芥川龙之介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这张脸，确实长得非常赏心悦目。
游川瞬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所以，不要轻易相信我。这是忠告哦！”
浴缸里的水换了三轮，游川瞬才抱着终于洗白白的芥川龙之介走出了浴室。
然后他将芥川龙之介放在床边，自己下楼去找森鸥外拿了些处理外伤的药物。等他回到二楼的起居室时，便看到芥川龙之介已经穿好了衣服。
游川瞬：“……”
——这小鬼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衣服脱了，我帮你涂药。”
“……是，游川先生。”
芥川龙之介不情不愿地脱掉了刚刚穿好的衣服，露出下面苍白的、密布淤痕伤疤的皮肤。
有些比较新的伤口外翻着发白的肉，淌出了些许带着脓液的鲜血。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吧。”
“我不怕疼。”
游川瞬笑道：“乖孩子。”
芥川龙之介：“……”
虽然没说话，但他确实是脸红了。
游川瞬处理伤口的手法非常老练，过了不到十分钟，芥川龙之介便重新穿好了衣服。
他乖乖地坐在游川瞬的怀里，任由对方拿着吹风机在他身后替他吹干湿漉漉的头发，衣服的下摆像是融化了一样软绵绵地缠住游川瞬的脚踝。
吹风机的噪音停了。
芥川龙之介回过头，对上了黑发少年温柔的目光，神情恍惚了几秒，“……妈妈……”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凭借敏锐的耳力，游川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男妈妈。
芥川龙之介回过神：“游川先生，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游川瞬一边整理着吹风机电源线，一边答道：“因为这世上有亿万人，我却偏偏遇到了你。”
芥川龙之介：“……”
游川瞬轻笑，“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芥川龙之介神情困惑地问：“遇到我，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
“嗯，”游川瞬点了点头，“是万分之一的奇迹啊。对了，能松开我的脚吗？我要去放一下吹风机。”
芥川龙之介低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游川瞬纤细的脚踝上缠绕着一圈柔软的黑布。
一贯凶猛的黑色恶兽此刻如同一只温驯的黑猫，将柔软的尾巴撒娇般缠绕在主人的脚踝上，舍不得片刻的分离。
芥川龙之介立刻将衣服恢复原状，红着脸后退几米，“抱、抱歉！”
游川瞬忍俊不禁，“没关系。”
游川瞬将吹风机放回盥洗室再出来之时，二楼的起居室里已经没了芥川龙之介的身影。
估计是逃到一楼诊室去看自己的妹妹了。
游川瞬微微眯了下异色的眼眸，龙之介果然是个乖孩子啊。
——这才接触还不到两天时间，就已经为他贡献了那么多能量。
所以他早就警告过芥川龙之介，一定不要轻易相信他。
陌生人递过来的糖果不能乱吃，里面可能藏着甜蜜的毒药。
作者有话要说： 瞬崽的花言巧语不能信啊！看看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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