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梦
在结束扶摇和双胞胎姐妹的事件之后,地图绿化任务又朝前迈进了一大步,如今只差三分之一了。
陈招喜发现这件事之后很是高兴,天道终于做人了一次。于是在婚礼上大喝特喝,果不其然把自己又喝醉了。
她对自己有种莫名的自信,这自信来源于祝寻欢,白棠和萧清钰都告诉过她,她酒品很不错。
总之,婚礼结束后,又是祝寻欢背着她回家。
陈招喜半梦半醒,两只小腿晃悠悠的,环住他的脖子,很小声地哼唱着什么。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
祝寻欢沉默地听着,心想,哪来的几百年前?
但她反反复复地重复这两句,以至于他不由得开始怀疑,真有个几百年前?
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地感受到一阵酥麻的暖意,陈招喜对着他耳朵吹气:“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祝寻欢稳住心神:“好。”
“你要听什么?”
祝寻欢想,他只听过她唱的一首歌:“那天晚上,你对我唱的那首。”
陈招喜回忆了一会儿:“《彩虹》吗?”
他不知道那首歌叫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说的这首和之前那首是不是一样的,却依旧“嗯”了一声。
“上次没唱完,这次我从头唱起。”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僻静的小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
陈招喜低低地唱着,越唱越认真,越唱越虔诚,仿佛在许愿。
缓慢移动的月光,斑驳摇晃的树影,穿过树林的晚风,一切都停下来,仿佛这一刻是上天的垂怜,是老天爷特予的另一段时间。
她唱完了,他问:“为什么声音很近却抱不到呢?”
“因为另一个人要走了,他留不住。”
“为什么要走?可不可以不走?”
“我也不知道。”陈招喜搂得更紧了些,“可她就是要走啊。”
“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陈招喜轻声道,“我就把你的爱全部打包带走,没收,对,没收了。”
祝寻欢和她讨价还价:“一点都不能给我留下吗?”
全收走了,还怎么去爱她?
“因为把我忘了才可以重新开始,记住的话,会很痛苦,所以要带走,一点都不能给你留。”
他沉默下来,半晌才说:“我宁愿痛苦。”
陈招喜大叫起来:“谁给你和我讲价的权力啦?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啦?说一点不留就一点不留,别跟我撒娇。”
祝寻欢无奈道:“这谁跟谁撒娇啊……”
“你管我?我就是这么坏,这么不讨喜,你讨厌我呀——”
“你最招人喜欢了,”祝寻欢也就敢在这种时候多说点,“真的,我最喜欢你了。”
陈招喜“哼”了一声,这才罢休。
然而没安静多久,她又皱起眉:“走那么快干什么,走慢点,我不想那么早回去。”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聊天,这样最好。”
祝寻欢看了眼不远处的屋子,干脆停在原地,耐心地等她同自己聊天。
等了许久,等来陈招喜的一句:“你怎么不说话呢?哑巴吗?!”
嗯,祝寻欢想,他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但他知道这次喝醉的陈招喜比前几次醉酒时都凶。
还未等到他说话,陈招喜又自言自语道:“你应该是一场梦。”
他没听懂:“什么?”
“我应该是一阵风呀,这是一首现代诗,现代诗,你又不知道了吧?以前跟你说的都是古代的,这个是现代的,你不觉得写得很好吗?”
“我不喜欢。”祝寻欢道,“风和梦都留不住,太容易就离去了。我不想我是梦,也不想你是风。”
“哪那么多要求。”陈招喜嘟囔道,“那你想要我们是什么?”
“一对红尘中最普通的有情人,就够了。”
“你一个会魔法搞修炼的怎么普通,魔君不做啦?”
“不做了。”
“修为不要啦?”
“不要了。”
“会变得很老,老了就不好看了,皮肤会变得皱巴巴的,牙齿也会全部掉光,头发会变得很稀疏,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使,你也愿意吗?”
祝寻欢很认真地想象了一下,笑了:“挺好的,老了也在一起。”
陈招喜骂他:“恋爱脑。”
他反问:“恋爱脑是什么?”
背着的人没再说话了,她睡着了。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
陈招喜发现,继上次做了那个关于祝寻欢和微积分的梦之后,她之后做的梦都很奇奇怪怪。
比如,她梦见王甜甜骑着电瓶车载她去化工楼做化学实验。
那应该是一个很紧急的场景,两个人快要迟到了,恰恰在去化工楼的途中会经过一个很长很陡的坡。
电瓶车艰难地载着两个人,爬呀爬,爬到一半彻底爬不动了。
王甜甜又急又气,问:“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陈招喜觉得自己很无辜:“我没有!”
她打算先跳下车,让王甜甜先上去,因为上坡时电瓶车载不动两个人的重量。
而在陈招喜的腿跨过电瓶车,半个身子悬在外面的时候,后面有一辆电瓶车快到飞起,往两人所在的方向直挺挺地撞了过来。王甜甜从后视镜看见它近在咫尺了,似乎是刹车失灵而方向盘又不好使,赶紧重新启动电瓶车。
由于惯性,陈招喜往后一仰,居然梦幻般地坐在了……后面那辆电瓶车的车头上。
上课的铃声适时响起,陈招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
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从一辆电瓶车上摔下来,居然还能摔到另一辆电瓶车上,牛!
然而她细思了一会儿,有点难过。
她不会真的重了吧?
那天吃饭的时候,陈招喜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饭碗。
祝寻欢看见了,也放下饭碗:“怎么不吃了?”
“我觉得我以前吃得太多了。”陈招喜痛心疾首,“你见过谁,顿顿两碗饭?我是猪吧?”
祝寻欢不解:“想吃就吃,能吃是福。”
“你不懂!”陈招喜干嚎,“我好朋友给我托梦,要我减肥!不然她骑车就载不动我了!”
祝寻欢:“……”
祝寻欢一言不发,起身回厨房,又抄了两个陈招喜最喜欢吃的菜端出来,摆在她面前,作势尝了一口,故意道:“好香啊。”
陈招喜:“!”纠结!
最终食欲战胜了一切,她又端起了碗。
祝寻欢憋着笑,故作严肃地问:“刚刚是谁说要减肥来着?”
陈招喜忍辱负重:“不知道哎,反正不是我。”
比如,她梦见自己在做有机化学实验。
最后一步是将前面步骤中进行了各类反应之后过滤出沉淀,又用浓硫酸脱水,再静置分层应得到的上层液体进行分馏。
但陈招喜的分层步骤出了点小问题。她不理解为什么大部分浓硫酸在下层的同时居然有一团圆滚滚的浓硫酸漂浮在上层。
好家伙,别人都是两层,她这是三层。
陈招喜又使劲摇晃了一下,除了圆滚滚的浓硫酸椭球变大了一点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
陈招喜放弃了,像他们这些不是化学专业又偏偏要学化学的,做实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很不专业。所以陈招喜决定,先把浓硫酸从下面放出,再把要分馏的液体也从下面放出,再把剩余的浓硫酸放出。
接着她拿着顺利(?)得到的产液进行分馏,老师路过时看了一眼,问:“你现在是开始分馏了?”
陈招喜点头:“是的。”
老师居然还夸了一句:“不错。”
陈招喜很高兴,然后等呀等,等到圆底烧瓶中产物都快蒸干了,锥形瓶里一滴产物……都没有。
陈招喜迷茫了,这不应该啊?难道她把浓硫酸当成产液进行分馏了?
她继续守在锥形瓶那里看,又等了一会儿,看见一滴,真的是只有一滴的液体缓缓留下。
不是,这管子难道还带漏气的吗?
陈招喜拿着锥形瓶去称重,虽然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果然,称出来的,和锥形瓶本来的质量,也就只有小数点后两位的差距。
这时就要发挥实验人的“主观能动性”,篡改实验数据了。
陈招喜把产物的质量又放大了一些,计算出来的产率……只有百分之三。
她心一横,直接拿着数据去给老师看了。
老师震惊了,问:“你确定你这个得到的数据不是电子称的误差吗?你的锥形瓶里有产物吗?”
陈招喜理直气壮:“有一滴。”
一个有机化学实验要做三个多小时,她可不想再做第二遍。
好在老师也没有为难她,就让她过了。
这个梦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再比如,她梦见自己在打羽毛球。
陈招喜的大学体育选的就是羽毛球,她本人还是很喜欢这项运动的,从小打到大。
但打了多年的羽毛球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惯用手的手臂会比另一只手的手臂粗一些。
这次课间休息时,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陈招喜揉着右手手臂按摩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手臂以一种惊人的长势往外扩展。
然后……她拥有了一条非常粗犷的手臂,比大象的腿还粗,生生给她吓醒了。
陈招喜醒后的第一件事,立刻查看自己的手臂是否正常。
虽然右手臂还是一如既往地比左手臂粗,但这回正常多了。
她又扑到祝寻欢身上,抓起他的两只手举起来反复对比。
祝寻欢被她弄醒过很多次,已经习惯了,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我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臂,居然——一样粗!”陈招喜啧啧称奇,“真是太神奇了。”
祝寻欢闭着眼继续说:“你的不是吗?”
“我的不是啊!”陈招喜哀嚎,“我就应该学着用左手打羽毛球练练肌肉,反正不能一样细,那干脆一样粗好了。”
祝寻欢疑惑,羽毛球?鸡肉?
陈招喜口里的新奇词汇太多,他习以为常,问都不想问了,因为她解释之后他也不一定能懂。
陈招喜还在絮絮叨叨:“而且我左眼右眼也不一样大!天呐,因为经常托下巴,好像左右两边的脸颊也不对称。欸,我的肩膀是不是也有点高度差……”
她悲伤地总结道:“原来我是一个劣质的艺术品,女娲捏我的时候打瞌睡手抖了吧?”
祝寻欢听不下去了,坐起身,真诚地对她说:“你怎样都好看。”
陈招喜的脸微微泛红。感动!她好感动!
下一秒,祝寻欢将这感动彻底粉碎,可怜兮兮地问道:“所以睡觉了好不好?”
他每晚都要陪陈招喜熬夜,边熬夜边做数学题。后来数学题做完了,陈招喜又给他出一种叫“物理”的题,他现在整个人就挺困的。
陈招喜:“……”
陈招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