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楚言凝一把捞住了更靠下的棺材, 然后托着那个棺材去接另一个。这两个棺材实在是太大太重了，在将它们叠在一起向上飞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然后, 他听到了来自布鲁斯韦恩的，近乎野兽咆哮的声音, “放下它们！立刻放手！”
对方的音量极大，楚言凝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为之疯狂振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布鲁斯韦恩刚刚近乎命令的话语。
那个男人说放手？
琥珀色眼睛的青年近乎茫然地看着被自己托起的棺木，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被安放在棺木角落里的不起眼仪器。它伏在那里, 仿佛一只等着螳螂自投罗网的黄雀。
下一刻，仪器启动, 强大的冲击力震得楚言凝失去平衡, 只能顺应重力向下跌落。叠在最上方的棺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滑了出去。在向下滑的同时, 它还不忘用尖锐的棱角狠狠地磕了青年的脑袋一下，这重重的一下直接挖走了金红色面罩上的一大块铁皮。
位于他们正下方的赤色池水翻滚出气泡，就像是已经探出舌头的怪兽。它正贪婪的等待着，想要将他们拆吃入腹。
在那个棺材即将与楚言凝错身而过的时候, 金红色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了它的边缘。
在那阵强大的冲击力之后，那个仪器又开始发出刺耳的声波。那些恼人的杂音让楚言凝心烦意乱,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但是不行, 棺材上面那个凸起的“w”的标志是那么的显眼。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抓住的、几乎在空中呈垂直姿态的棺材以及脚下翻滚着的、如同沸水一样的池水。老天啊, 在这个高度他甚至能看清从池底向上鼓动着的气泡。
在那些气泡即将触碰到棺材底部的时候, 楚言凝终于重新蓄好了力气。他一鼓作气的拖着那两个棺材垂直向上飞去————这显然不怎么成功。
池水刺鼻的味道刺激的他不得不眯起双眼，那些来自棺材上仪器的杂乱声波又震得他耳膜发疼，有那么一刻, 楚言凝甚至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正从自己的耳朵里冒出来。
他飞得歪歪扭扭的，就像是一只迷迷糊糊飞进人类家中却找不到出口的蜜蜂————楚言凝甚至不能细数在这个过程中他究竟撞到了多少东西或者是人。幸运的是，他最终还是降落在了远离池水的平地上————以一种狼狈不堪的跪趴形式。
哦，这看起来真是丢脸的要命。
他伸手在胡乱地在棺材上摸索着，企图找到那个成为他痛苦源泉的仪器————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有增强趋势的声波已经让他的眼睛对不上焦了。
在终于触到角落里的那个凸起时，楚言凝摸到了另一双手。这让青年立刻警觉起来，他费心费力抢救回来了的棺材不能就这样让人夺走了。
在伸手去推对方的时候，楚言凝听到了东西碎裂时才会发出的轻响。伴随着这一声，一直萦绕在他的大脑中干扰着他的声波逐渐消失了。楚言凝眼前像是被加了好十几层模糊滤镜的景物也逐渐变得清晰。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那只手的手心中正死死的攥着一个被捏的粉碎的仪器。那些尖锐的一切碎片划破了对方的手套刺进了肉里，但是对方却浑然不觉。
楚言凝的目光顺着对方的手缓缓上移，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森白的护目镜。在对方有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楚言凝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地将自己的手从那两尊棺材上移开了。
布鲁斯韦恩俯视着那个跌坐在地上的青年，对方的模样用惨兮兮来概括都嫌轻了。金红色的战衣因为过多的磕碰而变得破破烂烂，就连脸上的面罩都被磕掉了一部分，露出半只琥珀色的眼睛和还在渗血的耳朵————就像是本该盛放着惊喜与温馨的圣诞节的彩蛋被暴徒强行敲破了壳。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对方，但那只手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在了楚言凝的脸侧，然后猛地握紧成拳。
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该那么做，他不敢那么做————尤其是在韦恩夫妇的棺材就放置在青年身后的时候。楚言凝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投射在棺材之上，那就仿佛是什么极为不详的征兆。
布鲁斯韦恩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无论他父母的意外、戈登妻女的惨遭毒手还是哈维丹特的毁容都残酷的证实着这一点。
他曾经以为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因为他更加强大，更加成熟，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的秘密计划甚至可以从a排到z。但是，被偷的计划以及正义联盟的惨状都在嘲讽着他的自负————他从头到尾都还是那个无能之人。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吗？如果没有能力，如果保护不了，那还不如在一切发生之前将那个人推开。让那个人远离他，远离蝙蝠侠，远离这个永无止境的混乱深渊。
布鲁斯韦恩将手垂回身侧，然后猛地转身。
雷宵古看着黑色的骑士越过了一众刺客联盟的成员径直走向自己。那些成员本该拦住对方，但是却被一一击倒。
戴着蝙蝠面罩的男人就像是一只正处于暴怒边缘的凶兽，在将最后一个成员甩开之后，他揪着雷宵古的披风将对方的背部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他再次询问了一遍，“米迦勒的长矛在哪？”
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男人眯了眯眼睛，最终慢吞吞的、妥协一般地开口，“好吧，侦探，看来你又赢了一局。”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布鲁斯韦恩身后的墙壁变得透明————此刻它已经失去了隔绝视线的作用。透过它，布鲁斯在韦恩可以清晰地看到放在展示柜中的米迦勒长矛的碎片。
抓着雷宵古的手猛的松开，布鲁斯韦恩任由那个两鬓斑驳的男人重重的甩了出去。下一秒，一枚带有自火暴功能的蝙蝠镖被甩向了那个透明的墙壁上。
“砰”
利器与利器之间的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从空中疾身寸过来的匕首将蝙蝠镖带离了应有方向。它们在空中滚碰撞着，然后爆裂开来。
“你有些过于急躁了，蝙蝠侠。”身穿干练服饰的女子从空中跃下。
布鲁斯韦恩皱了皱眉，另一枚蝙蝠镖已经被他捏在了手中，“………西瓦女士。”
西瓦女士徒手挡开了一枚从暗处袭向她的蝙蝠镖，然后看着看着弹丸一样的□□自布鲁斯韦恩的手掌间滚落。
哪怕身处于黑灰色的烟雾之中，西瓦女士依旧像是能看到布鲁斯韦恩的动作一样，她的身影敏锐而灵巧就像展翅欲飞的鹤鸟。她用厚实而坚硬的护腕卡住男人挥过来的拳头，然后曲起膝盖重重踢上对方的侧脸。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布鲁斯韦恩的脸撞得的侧了过去，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抿紧的唇角向下流。
“你被情绪影响了，”西瓦女士一脚踩住了布鲁斯韦恩的披风，“这在战斗中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能通过肌肉的运动判断出对手即将做出的举动，是当之无愧的武术界第一人。若是以往，为了保存体力，为了最后的胜利，布鲁斯韦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选择和她近战的。于是，西瓦女士将这份异常归结到了他情绪的不稳定上。
在她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一阵爆炸声自两人的身后响起。透明的墙壁轰然倒塌，其中的一块残骸就落在西瓦女士的脚边。这块残骸的边角上真的些许白色的粉末————那是□□内部的填充物。
“我从没想过要胜利。”
夹在布鲁斯韦恩手指间的蝙蝠镖轻而易举的勾断了贝西瓦女士踩在脚底下的披风。
布鲁斯韦恩就如同一道投下来的巨大阴影一样朝着那堵已经被炸开的透明墙壁移动，他锁定着自己的目标————那块米迦勒长矛的碎片。
“原来如此，刚才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西瓦女士并没有急着去追赶，她只是垂眼看着伴随着布鲁斯韦恩的动作撒在地上的猩红血液。那些血液凌乱且毫无章法，有些甚至还带着污迹，就像是某种即将被表达出来却又被那双紧抿的双唇强行按回去的情愫。
她看着布鲁斯韦恩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我总是无法克制地欣赏你。”
在那之后，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声吸引了西瓦女士的注意。作为一个世界顶尖的杀手，她早就习惯于将战场上所有的动静都掌握在手心里。
西瓦女士越过这些血迹看向与布鲁斯韦恩位于相反方向的、位于那阵声响声源处的的青年。
大概是因为状态不太好的缘故，楚言凝甚至连自己身上的钢铁战衣都无法维持。在艳丽的金红色逐渐褪去之后，他身上套着的是最为普通的服饰。
在西瓦女士盯着布鲁斯韦恩的背影看的时候，楚言凝就已经单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担心她搞背后偷袭的模样————那些细微的声音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发出来的。
————这便是雷宵古口中的半神。
不得不说，西瓦女士对此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