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感受着逐渐变得清晰的潮湿气味, 楚言凝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他下意识地抱怨着，哦, 哥谭总是阴雨连绵。
等等，他还在哥谭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被黄眼恶魔的所引发的漩涡吸进去了。
楚言凝的眼皮动了动, 这代表他此刻正在为睁眼做出努力, 但是他办不到, 他的眼皮太沉了。不仅如此，手臂到脖颈处的带着疑似裂纹痕迹的皮肤依旧在痛，楚言凝甚至怀疑有人在拿一把极钝的刀将自己切片。
正如楚言凝和蝙蝠侠所说的那样，作为整蛊怪，作为半神, 只要没有人将削尖的木头刺入他的心脏他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但是, 这并不意味着他感觉不到疼。
突然, 他似乎感到什么东西蹭过了自己的手，防水的布料加上微凉的触感，像极了蝙蝠侠的披风。
楚言凝下意识地抓住了它。
“…………你在干嘛？”
那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伴随着那道粗哑的声音，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松手。”
楚言凝感到被自己捏在手中的布料晃了晃, 但是他依旧没有松手。
伴随着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声, 以及一声女性的催促, 那个被他揪住衣服布料的人似乎蹲了下来。
一双带着热度的手触上了楚言凝的手指，然后楚言凝感觉到自己的手中似乎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现在松手。”
那个人终于将衣角抽走了，准确来说是楚言凝主动放松了力道。虽然他的大脑依旧迟钝，但是他已经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蝙蝠侠。
刚才的抓握终究还是耗去了楚言凝的大部分力气，那只抬起的手终究还是重新落到了地上。他的手似乎落到了地上的水洼里，刺骨的寒意顺着指节向上攀爬，楚言凝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他的嘴唇动了动，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最后关头喃喃了什么。
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一声自言自语，似乎是那个往自己手里塞东西的男人的声音，“………他喊我蝙蝠？我长得很像那种黑乎乎的哺乳动物吗？没想到我这张脸还有被人认错的机会。”伴随着男人的话语，还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娇笑。
————
楚言凝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多了。
他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理所当然的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这让楚言凝忍不住“嘶”了一声。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了，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顺势从他的手中滑落，盖在了他的鼻尖上。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酸臭味————金钱的酸臭味。盖着他鼻尖上的是一张大额美钞，因为之前一直被楚言凝紧紧攥着的缘故，它已经变得皱巴巴了。
他什么时候随身携带过大额美钞？但是很快，楚言凝便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他昏迷之前，那个被他错认为蝙蝠侠的男人塞进他手中的东西。
楚言凝用未受伤的那只手将那张钞票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他甚至伸手弹了一下钞票的正面，果然，美国的有钱人就是多。
将钞票随手塞进口袋之后，楚言凝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看着周围高高低低的陌生建筑物，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首先排除哥谭，如果是在哥谭市的话，他手中的钞票肯定保留不到现在。
非常突然的，楚言凝看向了某个方向。在街道转角的地方，一张男人的脸一闪而过。男人的速度很快，楚言凝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唯一能捕捉到的只有对方那双钢蓝色的眼睛。
当他走到男人之前出现的位置的时候，男人理所当然的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过，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看着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的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楚言凝眯起了眼睛。
楚言凝原本想摇醒他们中的一个，在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之前，他回想起了之前伸懒腰时拉动伤口之后的疼痛，于是他选择了用脚。
被楚言凝踢醒的那个人在看清了楚言凝的脸之后诡异的瑟缩了一下，他像是生怕楚言凝会做什么一样到快速开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绝对不会再打你手中钞票的主意！你别再叫那个人打我了！”
楚言凝端详着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确实是一副被揍狠了的样子，对方的左脸高高肿起，鼻子和嘴边还有未干的血迹。
犹豫了一下，楚言凝最终还是没有询问对方那个有着钢蓝色眼眸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模样，“那个打了你的男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那个人显然被楚言凝问蒙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楚言凝的问题，“大概三、四个小时？我来的时候他应该就在了。如果我知道比我先来那两个人是被他打趴下的，我肯定不敢打你的主意！”
楚言凝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秒，虽然他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他知道眼前的混混不可能知道更多了。于是他这次问了一个对方肯定知道的问题，“这里是哪里？”
“新奥尔良。”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了楚言凝的预料。
他皱了皱眉，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当楚言凝调出蝙蝠侠的电话之后，他再一次看到了昨夜参加拍卖会时蝙蝠侠所打来的未接来电，这让他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但是当楚言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不少。
楚言凝可不会记错蝙蝠侠的声音，那声音沉稳、还带着些许的压迫感。而现在，那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怀疑，“你是谁？”
那声音并没有像蝙蝠侠的声音那样被刻意压低，那几乎是一种更年轻一些的，介于布鲁西宝贝和蝙蝠侠之间的声音。
“蝙蝠侠？”楚言凝试探道。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没有停顿，他的语气顷刻间变得不耐烦起来，“你打错电话了。”
在对方扔下这句话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看着通讯页面上最新出现的那条被挂断电话的记录，楚言凝并没有急着再打一次电话。
他打开了超级英雄聊天软件。
他盯着软件页面上力压众人的，属于蝙蝠侠ai的对话框，然后他点了进去。
他在对话框中缓缓地输入了一个单词，然后他按下了发送键。
【蝙蝠侠？】
蝙蝠侠ai等于蝙蝠侠，不得不说，证明这个等式的过程有些困难。但是那些困难在证明了托尼斯塔克ai等于托尼斯塔克之后就迎刃而解了。
知道斯塔克ai的身份对于楚言凝来说完全是一个巧合。
这个巧合就是：楚言凝生日那天，楚言凝无意中打给斯塔克ai的那通电话。他前一刻才给斯塔克ai打了电话，下一刻托尼斯塔克本人就出现在了哥谭。这难道是一个巧合吗？蝙蝠侠不相信巧合，楚言凝亦然。
有意思的是，在发现了这点之后楚言凝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蝙蝠侠，就如同蝙蝠侠并没有将楚言凝掉马这件事告诉楚言凝一样。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楚言凝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这个发现。
【叮！您的好友：蝙蝠侠ai已经将您拉入黑名单。】
楚言凝：“…………”
————
当时针指向下午七点的时候，新奥尔良的街道上已经逐渐亮起了灯火。但是那些灯火终究还是有无法照身寸到的地方。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借着黑暗的掩饰悄无声息的朝着墙角处靠近，他的目标是被钉在墙上的一张纸。
这个男人在离墙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与生俱来的良好视力足以使他看清纸上的字。
那张纸上只写了短短的一行————看看你的身后。
男人倒是没对此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只是缓缓地扭过了头。
数小时之前还在昏迷之中的青年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此刻对方已经利用那张赚来的大钞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新衣服。松松垮垮的衣服几乎将他胳膊到肩膀处的恐怖伤势遮挡的严严实实，但是仔细看的话，依旧能从衣服的领口部分看出端倪。
楚言凝叼着喝了一半的草莓酸奶冲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叼着东西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抓住你了，跟踪狂先生。”
当楚言凝真正看到男人的脸的时候，那盒草莓酸奶连带着吸管一起落到了地上，吸管内飞溅出来的粉白色液体沾到了他的嘴唇上。
虽然对方穿着一件破旧的咖啡色外套，头发也被汗水和泥土粘成一缕一缕，但是楚言凝依旧认出了那张脸。
此刻，那张脸上并没有带着哥谭市民熟悉的暧昧笑容，那个男人眉头紧锁，嘴唇都快抿成蝙蝠侠的样子了。
“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
楚言凝站在原地没动，但是这一次男人却主动靠近了。虽然他不是一身黑衣，但他的动作能让他轻易的与黑暗融为一体。
楚言凝有些艰难地躲过了男人的拳头————他该感到庆幸吗？男人的速度并没有蝙蝠侠快。
接着，他又躲过了男人的一个膝撞。真幸运，男人的格斗技巧也没有蝙蝠侠那样娴熟。
但是幸运终究弥补不了巨大的体术差距，楚言凝最终还是被对方钳制住了。
对方垂下眼睛俯视着楚言凝，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再一次狠狠地撞入楚言凝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张脸实在是过于熟悉，在后背抵上冰冷墙面的时候，楚言凝居然还有闲心去想：还好男人没有将他压制在地上，不然他才买的新衣服就又要报废了。
“你是谁？”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楚言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在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再重复一遍自己问题的时候，男人开口了，“这个问题很重要？”
楚言凝摆出了自己最认真的表情，然后他点了点头。
“…………阿尔弗雷德。”
听到这个名字的楚言凝勾了勾唇，有那么几秒，楚言凝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和他们在大都会机场的初见重叠了。
他凑近了男人，完全不在乎男人突然加重的钳制力道，“是吗？”
“那么，阿尔弗雷德先生，我叫布鲁斯。”
正如同楚言凝对“阿尔弗雷德”这个名字有反应一样，男人对“布鲁斯”这个名字也有反应，他将楚言凝往前拽了拽，又将楚言凝的背部撞上墙壁。他语气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结冰————这无限接近于蝙蝠侠审问罪犯时的语气，“你果然和刺客联盟有联系。”
“‘蝙蝠侠’是什么意思？是你跟刺客联盟之间的什么暗号吗？”
男人那一撞看起来很疼，实际上还是恐吓的成分居多。楚言凝忍不住伸手在男人胸口的衣服上轻轻戳了戳，咖啡色的布料被他戳得陷了下去，在弓单起来之后，那块布料已经染上了暗红色。
“现在受伤装成没事人很流行吗？”楚言凝耸了耸肩膀，“可惜你没有蝙蝠侠裝的好。”
男人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就将楚言凝松开，在听到“蝙蝠侠”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既然你有伤，我也有伤，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楚言凝试图说服眼前这个超凶的布鲁西韦恩，他示意对方去看自己的口袋，“我买了止痛药和绷带，可以借给你用，免费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 被误认成蝙蝠侠的某人：虽然不知道蝙蝠侠是谁，但是被误认了就好气哦！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是谁？这一定是刺客联盟的暗
号！
楚：？？？
下章18日零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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