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表面之下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男生，他为什么总是不高兴？”
这是尤嘉时常想的问题。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很少的空闲时间才会思及，其他的时候，她是全心思扑在学习上的，再多的便是偶尔和同学朋友聊聊天，和家人待在一起。
学习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她分散注意力，也不应该。
她很高兴，自己在的班级是文明班级之一，同学都很好相处，都能有共同话题。
除了一个人。
何龙龙，三年坐在最后一排，永远坐在角落里，很没有存在感的男生。
平日里不见他和谁说过话，对谁有过笑脸。
他们都说他性格怪癖，总是独来独往。
她看到的，也是那样。
在学习成绩上，他是车尾。
只是他好像并未在不交作业的名单里出现过，应该都是按时交作业的。
她和他交集不多，现在依旧如此。
他们是不一样的人，自然所处圈子不同。
现在是他们高中最关键、也是最后一个学期，只要他们熬过这最后一段时间，考了好的大学就什么都好了。爸妈这个学期常常这样告诉自己。
在这最后一个学期，班级里来了位新成员。
据说是和大学举办的活动，她参加了，所以来到了这个学校，来到了他们班。
她叫李向阳，身份有点尴尬，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非要说身份，便是作为老师的助教，助手。
这个李向阳来后，一开始并没有直接管班里的事务，不知道在做什么，反倒见她经常和几位成绩没有那么好的学生打交道。
想是老吴将对几人的思想工作交给她，让她练练手，有事可做吧。当时的尤嘉如是猜测。
后来的李向阳很快融入了班级，和他们都打成一片。只是有时候，不知道她怎么回事，总是对他们说一些奇怪的话。
比如和他们说生命的含义和意义，要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尊重他人的生命。
她是赞成这个李老师的话的，只是她更愿意花时间多看一首诗，多背几个单词。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她知道李向阳会玩我的世界，还说里面最打动她的设计是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个铁傀儡保护村民，这种努力保护弱者才是真的酷。
当时回到家，她在手机搜了下李向阳说到的游戏，但最终没有下载。而是把手机放下后，继续刷习题。
三月二十五日，星期一。
尤嘉抱着收上来的数学作业朝班主任办公室走去，她走到门口刚要敲门的时候，却被听到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那为什么他不打别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
是班主任吴优的声音。
她心内震惊，悄悄地退了步子，往教室回。
刚才是武帅和金庆喜在开玩笑，武帅下手失了分寸，金庆喜吃痛生气，然后出了教室，扬言要告诉班主任。尤嘉想起。
她推测，那现在里面和班主任在一起的，一定是金庆喜了。
她回到教室一会后，金庆喜回来了，并且让她把作业给班主任交过去。
闻言照办，她重新抱起作业出了教室。
她之后的几天一直过得恍惚，在不知不觉间，日子来到了第二个月的三号，星期三，晴天。
尤嘉从外面打水回来，路过后门的时候看到那个总是不开心的何龙龙走到自己的位置将眉头皱了起来，而后并没有落座，而是对着板凳捯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她好奇凑上前去，瞧见他是在清理板凳上谁嚼过的口香糖。
见此，她秀眉微皱，同时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这样什么都没说，就只是把脏东西弄掉。
真的是很怪的性子，连多问一句都不愿意。尤嘉心中吐槽。
她抬起了头，看向班级里，只见所有人都在有说有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看到这样的情形，她本要说出口的话，却消失在了胸腔内。
尤嘉低下眼帘，右手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巾，向何龙龙递了过去。
对方并没有就此接过，而是看向她，眼内是惊讶，迟疑着。
她见人看向自己，弯起嘴角表达善意，右手往上抬了抬，然后才看到对方伸出手来接受了纸巾，向自己道谢。
“谢谢！”他的声音不大，说话的时候低着头。
她嫣然一笑，回了句“没关系”，便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尤嘉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班里竟然有这样的人存在。”
她用笔轻轻抵住下巴，思考了会，写下：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好。
四月十七日，星期三。
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大半。课间的尤嘉看着桌上的日历感慨。
自从那次给何龙龙递纸巾后，每次何龙龙看到她都会微微一笑。
他好像并不像之前知道的那样，也不是和谁都冷着一张脸的，是会笑的。
她开始看不明白，何龙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何龙龙。她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上课铃声响起，她回过了神，看到已经到了讲台上的班主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前面的班主任，她竟觉得没有往日般亲切了。
星期四。
尤嘉抓紧着时间将作业给化学老师田元送去，一心想着马上回到教室复习。
明天就是周五了，又是一次周考。
她想着，在楼梯口的时候没注意，被不知过路的谁给撞掉了手里的本子。
她心烦，顾不上去管那人，蹲下身去捡，只想着节约时间。
眼前多出了双手，动作很快就将掉落的作业本收好递到了她的手里。
起身后她才发现对方是何龙龙。
她说了“谢谢”二字后，便向化学组办公室跑去了。
四月二十六，周五。
尤嘉知道逃不掉，周测还是来了。
一天就在笔头里面过去了。
尤嘉完成了卫生工作，走在最后面。
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前面办公区域的走廊上还有谁没有回去。
看那背影，尤嘉认出了是她昔日的同学。
“柳梓妍？”她喊，想打个招呼，顺便问下对方怎么还没有回去。
可柳梓妍显然没听到，头也没回。
她想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于是跑上前去，打算近一点再叫她一遍。
然而还没等她走近，就见前面的背影拐进了化学组办公室。
尤嘉跟了上去，听到里面除了柳梓妍外还有年级主任。
接下来，里面的声音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用手死死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失声，然后将脚步放到了最轻，慢慢后退，离开了走廊。
出了学校后，她几乎是飞奔着，往家里赶。
周末的两天，尤嘉都心神不宁的。她集中不了注意力，一坐下来就想到了周五下午的时候。
那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妈妈一定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想到，于是强打起精神。
尤嘉回到了学校，可她看在眼里的自己的班级，却全然不一样了。
旁边的同学高声谈笑，她只觉得是那么的吵闹。
那些向何龙龙开的玩笑，落在她眼内也变得刺眼了起来。
何龙龙又是一声不吭，由着其他人。
看到这样的场景，尤嘉的心里莫名地烦躁。
然而一想到等会要给田元老师交作业，要去那个办公室，她就更加的烦。
经过思考，她找到了化学课代表刘小娄，寻了个借口，让她帮自己交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