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现场
从醉跨进门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对门、脑袋朝门躺着的尸体。
面部血肉模糊,刀痕、抓痕还有撞击而成的伤口;耳朵也无完好;脖子上抓伤与刀伤数条,尤其动脉处拇指长的刀伤很深,全是血。
身上没有衣服,整个身子染着血,密布着伤口和抓痕,几只苍蝇在上面落了又飞,飞了又落;深蓝色裤子上半部分也全是血渍,下半部分少量沾染到了血;脚上及黄色的胶拖鞋也有血。
死者右手臂及右手没有任何伤痕,右手及小臂有喷溅血渍。
再是尸体周围的地面,连着尸体成了血泊。
大堂内其他的地面上,喷溅状的和点滴状的血迹都是,血脚印遍布,没有拖拽形成的血迹。
从醉把视线往上放。
摆放的家具,椅子、桌子、柜子和架子都有不同的血迹。
墙面上有三处冲撞血迹、流柱血迹,相对应的墙下地面有滴落血迹。
窗户上层层血掌印交叠。
从醉眉头一皱,转身来到门边,轻轻合上门,门的背面果然也有血手印。
这场面极为血腥。
屋内所有的物件都摆放完好,没有打斗痕迹。
“呵!这人大概是流血把自己给流死的!”旁边的何青丰惊叹。
听到何青丰的声音,从醉转过身,回到了尸体边。
又见何青丰食指中指并拢捂住鼻子,然后掏出口罩戴上,“好久没碰这样的场面了,竟一下有点接受不了!”
这空气里的血腥味太过浓烈刺鼻,再加上夏日天气炎热,尸体发出腐臭味。两者混合,直冲人天灵盖,让人胃内翻江倒海。
何青丰坐办公室不出外勤已有多年,再来现场,还是这样的,突然适应不了,也说得过去。从醉想。
从醉蹲下身,翻开裤管来看,已经有了很显著的暗紫红色的尸斑。他用手指轻压,没有褪色。
尸身僵硬,肌肉变软,他没有轻举妄动。
尸身周围的血泊已凝结,里面还有好多苍蝇尸体。
他站起身,正巧痕检科小杰来到他身边,展出一把装在物证袋里的美工刀。
从醉接过,细看。
刀有手掌长,刀刃露出了一半的长度,刀身全是血。
从醉拿出刀,将刀刃比到一伤口处,显然吻合。
他心中有了猜测,后将美工刀重新装进物证袋,交还。
不用他开口问,身边的小杰便出声,给了他答案,“刀刃和伤口经过初步比对,吻合度极高。回去再完成些事项,便能知道这是不是凶器了。”
“好,辛苦了。”从醉站起身,看着人点头。
待从醉说完,小杰便忙去了。
随后从醉在屋子内走动,在楼梯下发现一件褪色严重的军绿色上衣,在楼梯扶手上也有淡淡血迹。
看得差不多后,便让人将地上那人带回去尸检了。
从醉眼睛盯着裹尸袋被运出去,却注意到外面去找常安的李向阳,看到常安的不适,不一会后便见几人急急离开。
他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屋内。
不消一刻,便有人拿着个袋子到何青丰面前。
从醉见状,赶紧过去,只看到袋子里装的一支针管和几个空的小包装袋。
看到这些东西,从醉内心为之一动。
此桩案件竟还涉及到毒品。
从醉十九岁警校毕业,原为缉毒警察,卧底三年成功,归警队后转为刑警。
基于其缉毒的成功经验,从醉应邀被派来虚勾市,协助侦破近两年猖獗的买卖毒品案件,挖出背后的贩毒链。
想着这些,从醉双眉微聚。
“这些是全部了?”从醉听到何青丰声音。
又听到人回答:“是的。”
“好,先带回去。”何青丰对那人道。
“通知缉毒那边。”何青丰对从醉道,顷刻后,目光聚在从醉脸上,“你,要回去吗?”
本是要出言,但从醉心思一转,有所思量,改了口,“不。”
收到回答,何青丰满意点头。
从醉脱掉一只手套,掏出手机,先是看了眼时间,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两遍,无人接听。
又换了个号拨过去,也没通。
“缉毒大队和警犬部都没打通。”从醉拿着手机在手里捯饬了一番,看明白常安发给他的消息,才看向何青丰报告。
“行了,这个时间也该下班了。”何青丰先是轻微叹了口气,而后和从醉散开了。
一边的从醉也离开原来的位置,继续勘察。
蒋守财家一楼大堂占了很大地方,往里有一房间,门把手都上了灰,脱了漆,应该是闲置了。门上没有碰触痕迹。开门而进,一股封闭已久的陈味扑面而来,里面昏暗一片,只有一扇小窗透进来光。打开手电筒看,房内没有摆设,空荡荡的,也没有特别的痕迹。
出房间后,从醉朝楼梯的方向走。
在楼梯下面是卫生间。
从醉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不大,仅有水箱、一个失修滴水的水龙头和蹲位。
再往里面,是厨房。对着门是碗柜,左边是老式炉灶,再往里是很大的窗户,在靠门的角落里堆着一堆柴火。
三个房间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从醉又到楼上察看一番,所有门窗紧闭,没有可以让人进入的地方。
“怎么样?”
从醉回到楼下,便听到何青丰问他。
探他深浅,似乎已成何青丰习惯。他走到何青丰身边,站定,脸上淡然。
“根据尸斑和尸僵情况,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上。”
对于何青丰的问题,从醉回答得爽快。
“就目前来看,除去大门被撞开,整栋房子的门窗都从室内关着,没有撬动痕迹,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外墙也没有攀爬痕迹。刚才在场群众都没有谁在这几天听到这有声响,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从醉继续。
“现场足迹经过大致比对分析,与死者、田花英和蒋大河的基本相符合。没有其他人足迹。”
“根据血迹分布的情况和失血量来看,可以确定这里是第一现场。”
说着,从醉走出屋外,“我看过死者身边的美工刀,刀刃和伤口很吻合,疑似凶器。”对于内部人员,他向来敢言。
“墙上和窗户上太多的血手印和指纹,还需要一一查清。”从醉想着,又加了句,“就死者状况来看,应该是有吸毒史的,而且还不短。”
“你觉得是他杀还是自杀?”何青丰问他。
从醉迟疑,“还不清楚,这要等回去血手印和指纹结果出来,再加之多方面调查判断才好确定。”
出了院子,从醉脱下手套,“但是,看刚才围观村民脸上的神色却很不对劲。”
从醉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上何青丰的眼睛,“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听完,何青丰摘下口罩,看着从醉一点头。
“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都只能问出他们到这的大概时间和顺序,其他的一概没问出。”何青丰习惯性右手托着左手肘,左手距下巴有距离地虚托着下巴,眼睛微眯。
不过一会,何青丰眼睛全睁,“可无论是发生这件事还是看到我们,村内的村民害怕,脸色不对劲,也说得过去。”
想到方才面对询问时纷纷摇头散去的村民,何青丰只是觉得他们不太配合而已,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这还牵扯到毒品,得重视啊!”何青丰回过方才的话,表情变得严肃。
从醉看着何青丰把手上和脚上的东西都脱下捏在手里,下一刻便发现左前方一白衣女子向他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