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事实证明, 真的是她想多了。
顾笙笙提心吊胆一晚上，生怕大哥哥突然冒出一句“你暗恋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或是委婉表明“我只是单纯的把你当成妹妹看待”等等……
比起后者，顾笙笙宁愿听到前者。
然而, 顾笙笙一直等到游戏结束, 大哥哥也没有提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就仿佛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彻底遗忘了一样。
顾笙笙一边庆幸，一边莫名又有点失望。
就很矛盾。
既希望大哥哥能够明白她的心意，又害怕心意真的被大哥哥看透。
暗恋, 果然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早点休息。”叶尧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笙笙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九点五十分，还没有到十点, 但是再来一局游戏肯定是来不及了。
大哥哥还真是看管得很严啊。
说让她十点之前下线，就不能多出一秒钟时间, 有时侯九点四十分就让她下线了，比她家母亲大人还严苛。
顾笙笙就算有心想多玩儿一会儿, 但为了不让大哥哥觉得她贪玩儿, 顾笙笙还是会老实遵循。
“嗯嗯。”顾笙笙乖巧的点了点头, 即便隔着电脑屏幕，叶尧根本看不到。
但与此同时, 叶尧却自动脑补了小姑娘乖巧点头的画面。
唇角微扬，一个“乖”字自然而然就从嘴巴里冒了出来, 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顾笙笙耳朵顿时发烫，呼吸一滞。
她戴着耳机, 那一声“乖”听起来就仿佛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
顾笙笙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羞得脸红心跳, 一时之间都忘了回应。
把人撩得面红耳赤的叶尧浑然不觉，又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个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仅仅代表着晚间生活刚刚开始。
即便夜晚还长, 叶尧也很想再和小姑娘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隔着网线，像现在这样连着麦一句话不说也无所谓，但为了小姑娘的身体健康着想，叶尧只能忍痛割爱：“那……晚安了，小妹妹。”
“晚安……”顾笙笙还没从那声“乖”的蛊惑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顺着大哥哥的话道。
话音刚落，顿时反应过来。
“等等！”顾笙笙猛地喊了句。
叶尧本来也没打算立刻退出队伍，事实上，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每次和顾笙笙一起打游戏时，他总是等到小姑娘先退出游戏之后，才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今天也不例外。
例外的只有小姑娘突然的惊呼。
叶尧愣了愣，忍不住有些好笑，赶忙开口安慰道：“我还没走。”
顾笙笙后知后觉也有些窘迫，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
事实上，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喊住大哥哥要说什么，就是那么条件反射地喊住了。
这下怎么办？
要和大哥哥说什么
最关键的是，她自己到底是想说什么？
叶尧安静等着，却好半天没听到小姑娘那边有动静。
微微挑了挑眉，叶尧不禁开始猜测小姑娘可能会说什么？
想到昨晚祝媛跟他说的话，又想到lucky的猜测，叶尧突然有点慌。
如果小姑娘真想跟他告白怎么办？
叶尧：“小妹妹！”
顾笙笙：“大哥哥……”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似曾相识的一幕，也确实曾经发生过。
两人都愣了一下。
“呵呵。”旋即，耳边传来叶尧的轻笑。
顾笙笙顿时更加窘迫，抿了抿唇，没好意思说话。
“小妹妹，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称呼有点问题？”叶尧突然开口道。
顾笙笙：“有，有吗？”
“没有吗？”叶尧反问，“小妹妹，大哥哥……听起来像不像那首歌？”
“什么歌？”顾笙笙呆楞楞的问道。
“纤夫的……”叶尧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因为他陡然反应过来，小妹妹之所以被他叫成是小妹妹，那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年龄差距，他听过的歌，小妹妹八成没有听过。
“哎。”叶尧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但顾笙笙还是成功捕捉到了。
顾笙笙赶忙开口关心的问道：“大哥哥，怎么了嘛？”
“没什么。”叶尧轻飘飘开口，“只是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啊？”顾笙笙倒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大哥哥你不是才二十二嘛？”
“嗯，二十二了。”叶尧道，“和小妹妹都有两个隔阂了。”
三岁一个隔阂，他二十二了，小妹妹才十六岁。
这么乍一看好像差得也不是很多。
但再往回看，他十六岁的时候，小妹妹才是十岁的小朋友，这差距就有点大了。
顾笙笙眨了眨眼睛，紧张窘迫之类的情绪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有点想笑。
万万没想到，大哥哥居然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意外的有点……可爱呢。
“没有两个隔阂。”顾笙笙忍着笑道。
叶尧：“嗯？”
顾笙笙：“大哥哥到八月份才是二十二周岁，但我明年六月份就十七周岁啦！所以，大哥哥比我大五年零十个月，不满六年。”
叶尧被小姑娘认真的态度逗乐了。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八月份生日？”叶尧故意问道。
顾笙笙眼睛微微睁大，有种偷看别人隐私被抓包的即视感，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就……大哥哥的资料上写的。”
“哦？什么资料？”叶尧再次明知顾问。
顾笙笙才不相信大哥哥会想不到是百度百科上的资料，但对方问了，她就忍不住乖乖小声回答道：“百度百科呀。”
嗯，顾笙笙也感觉到了，她真的是被大哥哥吃得死死的。
明明知道大哥哥故意逗他，却还是一个劲儿的配合他。
叶尧想了一下小姑娘趴在电脑前，认真输入他的名字然后仔细看有关他的资料的画面，心情顿时大好，嘴上就开始没个正经：“这么说，小妹妹还特意去百度了我的资料吗？”
顾笙笙感觉自己脸上温度就一直没下来过，脑袋羞涩的低了下来，连电脑屏幕上那个人的游戏角色都不好意思直视，眼神飘忽不定，最终落在了眼皮子底下的键盘上，小声应了句：“嗯……”
听着小姑娘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叶尧唇角笑意更深。
笑着笑着，叶尧又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明知道小姑娘还小，怎么又控制不住这张嘴，一个劲儿的去撩拨人家小姑娘呢？
这不是红果果的勾引是什么？
……就算要勾引，那起码也得等小姑娘成年了吧。
“咳咳。”叶尧良心终于回归，清了清嗓子，“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下线吧。”
“嗯……”顾笙笙再度乖巧点头——
点到一半，顾笙笙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直被大哥哥带着节奏走。
明明是她先开口叫住大哥哥让大哥哥“等等”，结果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大哥哥再度终止了话题。
……大哥哥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想知道她突然叫住他是想说什么事情吗？
顾笙笙忍不住有些怀疑。
她怀疑……大哥哥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开口。
所以，大哥哥难道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说实话，顾笙笙叫住大哥哥的一瞬间，完全是条件反射，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想问什么。
但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她心底真正想说的事情，无非就是和昨天晚上那个话题有关的问题。
大哥哥这么聪明，八成也能猜到吧。
但他却故意避而不谈，找一些有的没的话题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大哥哥。”顾笙笙再度开口叫住叶尧。
她不想再这么纠结犹豫了，也不想继续胡乱猜测。
今天这一整天，她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再不得出个答案，大概今晚又要失眠了。
到底是她想太多，还是事实的确如此，她都想弄个明白。
顾笙笙咬了咬牙，慢慢开口：“昨晚晚上我说我有喜欢的人……”
叶尧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还真是执着。
差点以为能将小姑娘糊弄过去呢。
不等小姑娘把话说完，叶尧出声打断：“乖，你还小，有什么事情等长大了再说好吗？”
顾笙笙话音顿是停住。
所以，大哥哥果然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不小了。”顾笙笙低声反驳。
一晚上一直有些微微发热的脸颊热度瞬间褪去，如果此刻面前有把镜子，还会发现镜中少女脸色甚至有些惨白。
“小妹妹，大哥哥是不是跟你说过，早恋不行。”叶尧难得正经一回，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
这感觉，真就跟教育自家不懂事儿的妹妹似的。
——天知道叶尧心底有多无奈多憋屈。
但凡小姑娘能大个两岁，他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或者让他跟顾笙笙处于同个年龄段，他还能正大光明的说自己未成年所以不懂事儿，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压根不会考虑什么早恋不早恋的问题。
可是偏偏，他比小姑娘大了六岁，他是个成年人，该成熟懂事儿了，不能光顾着自己的意愿让小姑娘承担一系列早恋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真的喜欢他吗？
叶尧从前没有喜欢过别人。
lucky说他是单身主义者，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叶尧实际是个有点纯情的人呢。
大概是受了家庭因素的影响，无论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是他的父母，都是感情专一的人，所以，叶尧的感情观念也是如此。
要么就不要恋爱，要么……就要认认真真在一起一辈子。
然而，在他爷爷奶奶那个时代，那种慢节奏的社会，一生一世一双人还相对容易实现。搁在现代这种社会里，这种想法说出来多半会引起众人嘲笑。
叶尧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但他私心觉得，现代社会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下连带也跟着变快的恋爱节奏他欣赏不来，随随便便在一起又随随便便分手，很没意思。
与其分分合合，不如干脆一直单身好了。
谈恋爱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对lucky和ad都吵着闹着想跟小姐姐们多接触接触不然怕时间久了会一直做一只单身狗这个想法，他表示不屑一顾。
而且，这么多年他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恋爱观念而刻意一直不谈恋爱，是真心没有遇上喜欢的女生，甚至和大部分女生的相处都让他觉得很无趣。
别说祝媛了，其实初高中那会儿，叶尧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gay，然而结果证明，他对男生也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他就是，单纯的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已。
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么一直单身下去也无妨。
和跟一个不怎么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比起来，单身不香吗？
然而，他现在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他希望他能和喜欢的小姑娘好好在一起，一辈子。
而不是在小姑娘尚且还不成熟的年龄、甚至可能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喜欢他、是否真的有计划和他长长久久时就草率的在一起。
早恋不行这句话不仅仅是对小姑娘说的，也是对叶尧自己说的。
既然喜欢一个人，那势必是要对喜欢的人负责的，随随便便就在一起，那不是耽误人家小姑娘嘛。
叶尧这么纯真的想法，顾笙笙当然不能瞬间领悟。
她只听到大哥哥严肃的告诉她，早恋不行。
在她看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谈恋爱。
同时，也就相当于——抱歉，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