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想通了这一点，顾笙笙意外的平静。
尽管，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心动，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心情有些愉悦，有些酸涩，有些慌张，有些茫然，有些乱……
但顾笙笙平素就是一个相对冷静的人，不至于一下就失了分寸。
顾笙笙也来不及深入思考什么，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想尽最大的努力在面前这个少年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可能，已经有些迟了。
她刚刚的表现实在称不上好，对方一定觉得她又呆又蠢又莽撞……
顾笙笙心底暗暗懊恼，很想羞愧的把脑袋低下去，直接找个沙子堆埋进去。
事实上，她也的确往下低了低头，但刚低了一点，又瞬间反应过来——她这会儿还在跟面前这个少年对话，和人说话时低着脑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所以，顾笙笙忍住了，又将脑袋抬起起来，动作很轻很慢，试图让自己低头抬头的动作不显得那么僵硬突兀，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
事后懊恼追悔是没有用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
顾笙笙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
然而……
顾笙笙瞪大眼睛盯着面前这张让人心动但依旧非常陌生的帅脸，想到刚刚对方问自己的问题，又忍不住有些蔫巴。
“抱歉……”顾笙笙小声道，神情不由染上了一丝颓丧，眸光都黯淡了许多，“我，我们见过吗？”
——越是想好好表现，却越表现不好！
顾笙笙确定自己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张脸，但面前男人的神情和语气却让人觉得她应该认识他。
对方也似乎确实知道自己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难道真是她不小心把面前这个人给忘了？
顾笙笙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没有。”叶尧赶紧回答道。
他生怕自己若是回答晚了，面前这个小姑娘下一秒就能懊恼的哭出来。
“我们没见过。”叶尧又强调了一遍。
顾笙笙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依旧很迷惑。
但知道并不是自己不小心把对方忘了，心里好受多了，眼睛慢慢重新恢复了光彩，直勾勾的盯着叶尧，安静等着他下一句话。
小姑娘明显不是个会掩盖情绪的，叶尧将小姑娘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无声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今天的耐心简直好的过分了。
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很无奈，但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小妹妹还是很可爱的。
或许，这也是他今天这么有耐心的原因之一？
毕竟，可爱的人总是很讨喜的，容忍度高一些不是理所当然吗？
叶尧看小姑娘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这双眼睛很好看，他很愿意多欣赏一会儿。
但为了让小姑娘尽快得偿所愿，叶尧并不打算继续吊着她。
“我叫叶尧。”他笑了笑，终于走上了互通姓名的常规道路。
叶yao？
哪个yao？
顾笙笙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继续好奇的盯着叶尧。
叶尧似乎瞬间读懂了小姑娘的心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尧舜禹的尧。”
“尧舜禹……”顾笙笙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眼睛还牢牢盯着面前只微微勾唇，笑容浅淡，却压抑不住肆意张扬的少年，心里暗暗夸赞这个解释好。
尧，古代帝王的名字。
用在面前这个光彩夺目的少年身上，顾笙笙觉得很合适。
“现在认识我了吗？”叶尧看小姑娘似是在思考什么，便又开口问道。
顾笙笙再度被同样的问题问住，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叶尧。
叶尧懂了。
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并没有人跟这小姑娘提起过他——就算提起来，也不会说太多，否则小姑娘不至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倒也正常，毕竟娃娃亲这种事情，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丝毫法律效力，搁在现代谁还当回事儿？
“嗯，看来还是不认识。”叶尧自问自答。
“对不起……”顾笙笙一听这话，顿时愧疚起来，“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顾笙笙一露出愧疚的表情，搞得叶尧也跟着愧疚起来，恨不得时间倒回几秒钟前抽自己的嘴巴，干嘛非要讲那种话。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顺嘴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但换成敏感一点的小姑娘，听在耳朵里可能就是其他意思了。
比如，面前这个乖巧又腼腆礼貌的小姑娘大概觉得他在埋怨她不认识他？
“想不起来也是合理的。”叶尧伸手，想安抚性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姑娘可不是他的队友们。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作为“长辈”，拍拍小妹妹的肩膀安抚一下也不算冒犯。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好像脸皮很薄的样子，他怕稍微拍两下，又把人家小姑娘给拍脸红了。
所以还是算了。
叶尧临时转了个弯，手臂划了个大圈，最终回到自己另一侧衣肩上，拍了拍压根不存在的尘土。
嗯，可以说动作非常刻意了。
顾笙笙目光随着他手臂的动作绕了一大圈，最终定格在对方那双非常适合弹钢琴的手上，猜测对方刚刚究竟想做什么？
叶尧当然没有错过小姑娘的视线，但他只能假装看不到，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
顾笙笙这么点眼力价还是有的，看出来对方不想多解释，当然也不会多问，尽管心里对此很是好奇，还是忍住了，转而回到原本的话题。
“为什么这么说？”顾笙笙还是非常不能理解，甚至已经有些糊涂了。
对方似乎觉得她应该认识他，但是得到她的否定答案之后又说想不起来也是合理的？
按照这个逻辑来讲，她和他之间一定还是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关系。
“……你该不会是我们家的亲戚吧？1顾笙笙陡然瞪大眼睛，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音量都一改之前的小生细语，不自觉的提高许多。
叶尧挑眉，不太懂小姑娘这一脸拒绝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和她是亲戚这件事情有那么让她难以接受吗？
小姑娘难道很嫌弃他？
刚刚不是还对着他脸红？
当然，叶尧也没有自恋到上来就觉得小姑娘脸红是因为喜欢他，从小姑娘的长相和反应来看，他也不觉得小姑娘是因为看到他长得帅才脸红。
毕竟，小姑娘自己都长得这么好看，身边长得好看的人一定也不少，肯定早就见多识广，不至于因为他这张脸就大惊小怪。
叶尧更倾向于小姑娘的脸红是因为他们之间姿势怪异的初遇，以及被迫和他产生的一些肢体接触。
小姑娘估计脸皮太薄，所以才不好意思了，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也不是因为喜欢他。
所以，总结起来，小姑娘这拒绝明显甚至仿佛还有些恐惧的态度大概率还是因为……嫌弃？
这个认知让叶尧有些自闭。
这人一旦开始自闭，就下意识的想寻求释放自己的方式。
叶尧释放自我的方式是——故意使坏儿。
“怎么？我们两长得不像嘛？”叶尧勾唇一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抱，抱过我？1顾笙笙震惊的已经结巴了，整张小脸蛋都垮了下来，一双眼眸暗淡无光，仿佛经历了什么晴天霹雳。
很显然，顾笙笙信了叶尧的话，她此刻也的确正经历着晴天霹雳。
她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这是她的初恋。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么多，也不知道未来和面前这个人究竟会不会有结果，但至少此时此刻，她的这份心意是真真切切的。
哪怕这份喜欢得不到结果，甚至可能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狂欢，最后也草草收场无疾而终，喜欢随着时间和距离慢慢淡去。
但，她坚信未来的某一刻回想起这一瞬间的感觉将会是无比美妙的，就像她眼睛收录进的关于面前这个人在黄昏和繁花背景映衬下的画面一样美妙。
然而，现在她不那么坚信了。
面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亲戚，一切关于他的美好画面都将变成荒诞的闹剧，打上不伦的标签。
顾笙笙整个懵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初恋破碎的问题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道德伦理层面！
若是她再稍微脆弱一点，就该哭了。
“不，不对。”关键时刻，顾笙笙还是发现了一个盲点，眼睛微亮，直直看向叶尧道：“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一两岁，至多三岁吧？我的小时候，应该也是你的小时候？就算你真的能抱得动我，但也不应该能记得那么清楚吧？”
顾笙笙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毛玻
所以，面前这人很有可能在骗她！
但是为什么呢？
对方为什么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顾笙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尧，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争取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后，她就看到对方突然笑得很开心，仿佛她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顾笙笙：“？？？”
叶尧：“比你大一两岁？至多三岁？”
顾笙笙：“……我猜错了？”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顾笙笙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听到对方轻快的话语。
“是的哦，你猜错了。”叶尧道，“小妹妹，大哥哥起码比你大个六七岁，七八岁，□□头十岁吧。”
顾笙笙：“……”
这年龄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六岁跟十岁是一个概念嘛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