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形祸乱(五)
手指颤巍巍地落在一颗尖锐的犬牙上。
二者接触的一瞬间,手指犹如触电般迅速地将犬牙握祝
一拽一扯,连根拔起。
“咔嚓——”
牙根脱离牙龈的同时,被当做鲨鱼玩具的人头迅速合上血盆大口。
牙齿相撞的清脆声在无人说话的房间里犹自回响,只是听着便觉得牙根涌起阵阵酸麻。
萧萌被突然合上的人头吓了一跳,本能地缩起脖子。
当她再睁眼时,就看到自己捏着牙齿的右手正被一圈泛着金光的护罩包裹着。
护罩来源于手腕上佩戴的法器手链。
人头本应闭上的大嘴被护罩抵住,无论如何也没法合拢,只能在僵持几分钟后又重新张开回归原状。
萧萌有些后怕地抽回手,下意识用左手捂住了右手手腕。
选错了就会合上吗?
这就是邪祟的游戏?
她无法想象失去右掌后的生活,庆幸于还有法器能够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
“居然没有断掉”
窗台上,布娃娃停下了晃腿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萧萌。
窗外的闪电一明一灭,将布娃娃盯着人看时的表情衬托得分外可怖。
明明只是塑料制成的假眼,瞳仁深处却涌动着被极力克制的杀意。
她在笑,只是因为被做出来时嘴角就保持着上扬状态。
她其实没有笑,但她不能擅自改变自己的表情。
当情绪呈现在极端相悖的面部上时,因为酷似真人,便显得格外扭曲。
它的神态就像是一位潜藏在雨夜里的杀人犯,手里握着猩红的凶器,只在等待咬死猎物的时机。
但是她并没有扑上来,更像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她忽然收敛杀气,宣布成绩道,“错错了这个不是虫牙”
“下下一个”
萧萌捏着符纸,指缝里沁出冷汗。
她按照游戏流程暂且退到一旁,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巨型人偶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巨型人偶来到桌旁,机械地将没有指头的球状右手伸进了人头的嘴里。
柔软的布料凹陷下去,包裹住其中一颗牙齿,然后用力一拔——
血盆大口骤然合上,一口咬断了人偶的棉花手臂。
房间里的电视屏幕突然恢复正常,镜头对准了手术室里那些被绑在床上的天师。
其中一名天师的手腕已经断开了,断口就像是某种野生动物的撕咬伤,此刻正在流血不止。
鲜血在身下汇成一摊,滴滴答答地落在房间的地板上。
天师面色苍白,神情痛苦,身体抽搐不止。
“怎么会”萧萌望着屏幕里天师的伤势,视线平移到了巨型人偶断裂的手臂上。
她意识到,符纸点燃人偶,却同时引燃天师的情况又出现了。
所以这个x记号到底是什么?
自己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这个记号从他们的身上抹除?
窗台上,布娃娃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突然整个身体一动不动了。
须臾,她再度望向萧萌,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宣告道,“你的队友已经成功取得了游戏胜利”
“‘专家会诊’时间延后半个小时”
“怎么会”萧萌就和刚得到消息的布娃娃一样当场愣住了。
这才游戏刚开始三分钟啊?
张三赢了?
她这么厉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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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于肖肖所在的房间内。
她正坐在一堆布娃娃和人偶摞起的小山堆上,一手托着个牙齿被拔光的人头,一手操控着遥控器切换电视频道。
这个遥控器是她从裁判布娃娃的身上找到的。
她将频道切换至萧萌所在房间的监控视角,观察了一会那边的赛况。
总体而言不太乐观。
屏幕上,萧萌又一次选错了牙齿,人头合上血盆大口,但是没能咬住她的胳膊。
似乎是咬在了什么法器上。
“居然把这个也给她了”萧萌认出了法器的身份与价值,同时也回想起这个法器承受伤害是有一定上限的。
法器再经受几次撕咬后应该就会作废,作废后如果没有别的法器替换,而游戏又还没有结束的话,受伤的恐怕就会是萧萌本人了。
不过这件法器应该不是萧萌身上最贵重的那件。
既然敢把本家未来的继承人候选人放到五星后期的里世界里锻炼,想必那群老头子应该是已经替她准备好杀手锏了。
名门大家,势力众多,勾心斗角,为了大我牺牲小我不择手段。
这些都是于肖肖曾经历过的。
她打量着屏幕后这个既集家族希望于一身,同时也随时可能会沦为牺牲品的女孩,下意识叹了一口气。
愿她能够好运吧。
不多时,脑海中响起app的提示音,“恭喜主人获得该领域的物质产物【未经鉴定的人偶】x36,任务完成进度(37/60)。”
身下,小山高的人偶被阴影尽数拖入里世界中藏好,于肖肖双脚落回平地,将被拔光牙齿的人头摆回到桌面上。
至于遥控器,这么好用的道具,她暂时不准备归还了。
“主人”房间门外的走廊上,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漂浮在空中。
于肖肖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人面红磷蟒的脑袋。
她在进入洋馆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面红磷蟒携几只红鳞蛇在整座洋馆里游荡。
虽然人面红磷蟒只是4星前期的邪祟,但是因为物种和身体构造等因素,用来潜伏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身形缩小到仅四五米长的人面红磷蟒谦卑地接受着于肖肖的嘉奖,告知道,“这间洋馆的书房在三楼,男女主人寝室分别在四楼的东馆和西馆,楼梯间是隐藏的暗房”
“但是我找遍了所有楼层,都没能找到安娜小姐的房间。”
“知道了,辛苦了。”对于肖肖而言,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早就做好了短时间内找不到安娜本体的准备。
人面红磷蟒变回玉米蛇大小,缠回于肖肖的胳膊上,同时向于肖肖抱怨道,“这个洋馆的男女主人实在太不负责任了,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这样对待女儿”
“多乖的孩子啊”
“如果是我的孩子的话,真的恨不得把她封在晶矿里天天带在身边”
“哎,也不知道菲菲最近过得好不好”
于肖肖没有去接红鳞蛇的自言自语。
她转身按下电视遥控器的关闭键,画面最后定格在萧萌的护手法器被人头彻底咬碎的一瞬间。
在红鳞蛇的指引下,于肖肖缓缓朝洋馆东馆走去。
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被注入蛇毒后已经呈现腐烂状态的人偶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两侧。
沿途走廊的墙壁上悬挂着很多画框,画框里的画全都被人用利器粗暴地划破了。
于肖肖一边走一边观察,在此基础上,她也回忆起了这间洋馆另一处不正常的地方。
——除了电视机,其他所有的玻璃制品全都被打碎了。
包括一路上来的窗户。
起初,她还单纯地以为这一现象只是洋馆年久失修所导致的,所以忽略了这些细节。
可当看到走廊里这些被毁掉的油画,进而联想起曾进过的房间里那些被打碎的镜子,她就又觉得这一连串的现象应该不会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撕掉油画,应该是油画里有什么东西令安娜感到厌恶。
打碎镜子,是因为镜子会倒映出自己?
她不愿意看到自己?
一个年纪不大涉世未深的孩子,究竟会在什么样的背景和心情下,产生极度的自我厌恶情绪呢?
毁掉镜子的行为,究竟是发生在贝莉出现以前,还是之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为了进货需要探究的真相。
思考至某一节点,于肖肖忽然察觉到有一股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右侧的走廊窗外。
窗外的天依旧黑黢黢的、电闪雷鸣。
庭院外,那棵原本只停栖着一只褐色猫头鹰的树干上,已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乌鸦。
几乎每一只乌鸦的爪下都或多或少抓着一只布娃娃,它们正沉迷于给这些柔软又危险的东西开膛破肚。
“嘎嘎——”
“轰——陋—”
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与雷声掺杂在一起,给这栋阴森森的洋馆平添了几分诡异。
于肖肖循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遥遥回望过去。
百米开外的枯树最顶端,一抹红白相间的身影正坐在群鸟的簇拥之下。
他无事蹲坐,正在兴高采烈地喝着橘子汽水,注意到站在窗边的于肖肖后,还特意举起被染红的右手朝她挥手示意。
“居然跟过来了”手臂上,红鳞蛇针对林雪鸮非要跟来这一行为表达了深切的鄙夷。
不过更让它感到在意的,还是那家伙衣服上被染红的部分,“这家伙身上的血也太多了之前该不会是跑到哪里狩猎去了吧?”
“毕竟他是6星”于肖肖对此习以为常,轻飘飘地跟了一句。
“他居然不进来吗?”红鳞蛇又问。
这一次于肖肖没有回答。
虽然她早就知道林雪鸮一直在借助鸟类暗中观察自己的动向,但没想到本尊来了以后居然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面,没有进到洋馆里来。
这家伙,意外的还挺听话?
于肖肖的嘴角久违地起了一丝笑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就在这抹笑意即将成型之际——
“咯吱——”
两米开外,某个房间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内部推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