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当妈的,几个受得了孩子在自己面前流眼泪的?
林杰被张村长这样说,他的肩膀缩了缩,他长得高,但是现在已经骨瘦如柴,现在和张村长一前一后地站着看着还不如张村长强壮。
尤其是肩膀一缩,张村长觉得林杰看着就跟以前那抽大烟的似的,很晦气。
以前怎么说也是个眼睛比天高的,现在啊,还真像个肺痨鬼。
张村长才刚刚想到“肺痨”两个字,林杰忽然就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因为太瘦,他咳得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张村长觉得再多咳几下,这肋骨可能都要被林杰自己给咳折了。
但是关他屁事?
张村长冷眼看了一会儿,就打算走了。
林杰看见张村长要走,赶紧猛收了几下气,喊道:“爸,你先别走啊!我有东西要给你!”
张村长被惹火了,他回头指着林杰气呼呼地说:“谁他妈是你爸?你爸在劳改,别他妈的乱叫!”
前面的张秀听见后面的张村长在发火,也回头了,她过来拽着亲爹就想走,嘴里还说:“爹,别管这人,咱们走。”
她说完之后还毫不避讳地瞪了林杰一眼,“本来心情好好的,路上非得出现一泡狗屎,爹,咱们走!”
林杰听着张秀的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说:“我是给招娣和盼娣送钱来的!我不是寻思这快开学了?你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么久不见,你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
说了这么大一串话,林杰又开始咳嗽了,他捂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整个人就要过去了似的。
张秀听了林杰的话就想笑,她拦下了同样气愤的张村长,笑了一声说:“早就没有什么招娣盼娣了你不知道啊?”
林杰忍住了喉咙里的痒意,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给她们改名了是吧?什么昭昭盼盼,我听着还不如招娣盼娣呢!我还没找你算这个账,你还主动提出来了!招娣和盼娣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自己就把她们的名字给改了?!”
上次张秀大张旗鼓给他的两个女儿改名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呢,说起来就丢人,张秀为了把孩子们的名字彻底改过来,在全村都宣传了一遍。
而他林杰居然是被人告知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换了名字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就是不喜欢。
张秀干脆笑出了声来;“我给我闺女改什么名字关你屁事啊?你现在倒好,一口一个闺女闺女的,之前闺女们在你林家的时候你看得上她们?我告诉你,昭昭和盼盼不仅名字改了,姓也改了!她们现在姓刘!你还是省了这点钱吧,你还觉得自己是我两闺女的爹呢?我告诉你,她们现在和一方可亲近了,叫一方都是一口一个爸爸!”
说不上来是要气林杰还是怎么的,张秀这一段话说得特别的痛快。
林杰的脸差点气歪了,他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姓都改了?!”
他的脸甚至都有点扭曲,又开始剧烈地咳嗽,甚至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就好像一台机器,在出现故障的时候艰难地工作。
林杰一边难受,还一面观察着张秀的反应,好像很想从张秀的脸上看出几分关心来。
但是张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冷笑了一声:“怎么?我是她们的娘,她们跟着我,我嫁给谁她们当然跟谁姓了,你不会连这也想不到吧?”
张村长倒是拉了一把女儿的手臂,想让她少说几句,张秀没管,又继续说:“你不是觉得昭昭和盼盼挡了你的儿子运吗?这才正好,两个闺女都不是你的了,和你是完全没关系了,你现在爱和谁生儿子就和谁生儿子,你爱生几个儿子就生几个儿子!”
她说完就头一抬,完全不看林杰了,“爹,我们走!”
“成,赶紧走吧。”张村长是恨不得马上拉着闺女走了。
他不怕别的,就怕自家闺女这嘴巴再多说几句话,说不定都能把林杰气死在这里。
毕竟林杰现在的样子就看着气的够呛的。
林杰还在咳嗽,他的手指微弱地举起,指着张秀和张村长的背影,确是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另一只手里还弱弱地拿着钱,几根手指拽得紧紧的,好像都要把纸币撕碎了似的。
林杰忍不住开始埋怨起了林夏,要不是她写信过来说了些让他给孩子们留点读书钱,让张秀好对他能改观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复婚这种话,他怎么会来这里自取其辱?
总算是不咳嗽了,林杰把钱往自己兜里一手,寻思着还不如买烟抽了,女孩子本来读书就没啥用!
他想着想着,人就往村外走去了,他的身子骨就像是一具骨架子,好像走两步,风一吹,就会散成一堆白骨似的。
路过的人看着都慎得慌,都离林杰远远的。
张秀回到家里之后就当没这回事了,不过她爹张村长还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眼自己的闺女,确定没事才放下心来。
然后和张秀说了林夏很快就要结束劳改的事情。
他想着,这件事情迟早要被张秀知道的,还不如自己这个做爹的先告诉她,免得到时候林夏忽然就回来了,他怕张秀和林夏遇上的话要吃亏的。
没想到张秀听完之后第一想到的是卫菁菁,她着急地说:“林夏和菁菁可不对付呢!我得赶紧去知会她一声,爹,娘,我先走了啊!”
张秀说完就想走,还是她弟弟张强把她拦着了,“姐,急啥呀!这一时半会不是也回不来嘛,你弟媳给你做了好些菜呢!你平时在家肯定啥都留给孩子和一方哥,你自己都没感觉你又瘦了点嘛?!”
张强和自己两个姐姐的关系一向好,他媳妇也是,对张秀只有心疼,所以张家父母给张秀那点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是不计较的。
“是呀姐,你留着吃顿饭,别的之后再说!”张强媳妇听见张秀说要走,赶紧就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锅铲呢!
张村长和张母也是拉着张秀,板着脸好说歹说都是不让她走的。
张秀看着家人们这样,一时间居然眼泪都快淌下来了,她别看眼,吸吸鼻子说:“真拿你们没办法,但是我可说好了,我早餐吃得多,现在可吃不下什么啊,别做太多了……”
“成!”张强媳妇站在张强的身边,两口子都松了一口气。
得到张秀肯定的答复之后,一家人就又各忙各的去了,只有张母还不放心,生怕闺女走了,一直拉着她的手守在她的身边。
张秀的眼泪是彻底不受控地流出来了,她弯下腰,把头枕在张母的身上,小声说:“娘,我可真幸福呀。”
张母听着女儿的哭腔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当妈的,几个受得了孩子在自己面前流眼泪的?
她拍着张秀的背,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