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22/格卿
不得不说，乔羽外国人的身份在横滨还是很好用的。
不仅是外来的和尚更好念经，同时也是另外一重保护。这一点，从种田山火头到现在都没敢直接派人上门调查，只是利用各种迂回的手段探查就能知道了。
“说起来，”乔羽坐在店面，手边卷着一团阿治猫猫，脚踩着一张阿哈狗狗，手上抱着一只嘤哥大鹦鹉，坐在一张铺满了各种软垫的躺椅上，大有一种悠闲度日的怡然自得，“最近横滨的人是不是变多了？”
阿治猫猫依旧团成一卷，耳朵却明显竖了起来往后探。
中也猫不怎么出门，对店外的事情不怎么了解。阿治可是经常全城跑，今天跳个河，明天跑一趟擂钵街，后天去抓点小鱼小虾……它对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可能比乔羽还要深。这座城市的变化和人员流动，也被聪明的猫深深记住。
横滨多出来的人可能会顾忌那些来往的人，却不会在意那只经过的猫。
这里的夜晚也越来越乱了，叫嚣着要找到“擂钵街武器”的人也越来越多，有能力的、碰运气的，鱼龙混杂，晚上出现的声音也越来越奇妙。
嘤哥在乔羽的怀里抬起了头，黑溜溜的眼珠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里突然之间多了好多客人，我都快吃不消了。”乔羽对两只小动物的注意毫无所觉，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感觉就像是加班连轴转，好久没坐下来喝茶了。”
阿治：“……”
嘤哥：果然还是我熟悉的崽。
乔羽有一种本事，就是周围腥风血雨他都能佁然不动。
刚来横滨的时候，嘤哥还担心它家这个一直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小崽子会不会被横滨的夜晚吓哭，结果乔羽睡得昏天黑地，一觉到天亮，不知道羡慕死多少失眠患者。
乔羽对自己身边的事情，远没有对小动物身上的事来得敏锐。
被鹦鹉担心的小崽子一点都不知道嘤哥小脑袋里的想法，抱着他可爱的小动物们，开始手机里之前拍摄下来的视频和照片，特别是上次回访，他和女孩子们都加了好友，从她们的动态就能翻到猫弟弟的日常，还有大量那天小橘猫和弟弟玩耍的图。
乔羽摸摸下巴：中也喵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之前看和大猫弟弟已经有了身型差距，现在看和小猫弟弟看起来，差距又没那么明显了。
倒是他家小公主还有点愁人。出门一趟似乎对外界的接受程度高了一点，但是距离它主动出店面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而且乔羽发现，与其说小白猫不愿意出门，不如说它厌恶自己。
出去回来之后的这几天，小猫没有了出去时候的高兴，反而恹恹的又开始自闭。团成一个球躲在里间的帷幔之间，乔羽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踩到这个自闭的猫猫球。
它控制不住自己会快乐，但是快乐之后又会不断地陷入自我嫌弃。
——有点像自我惩罚。
乔羽没觉得这样从高度智慧的角度去代入小白猫有什么不对，他从来没有把宠物店的动物当成是没有智慧的生物看待。
晚上乔羽带着一宠物店的期望出门买菜。
他去的路上还会经过便利店和一所学校，胆大包天的医生暗戳戳地考虑晚饭要吃什么。反正无论是什么，都是嘤哥不会赞成的东西。
时间刚好是学校放学，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青春洋溢，喧闹又活泼的声音组成庞大的人流鱼贯而出。年轻的乔羽走在他们中间完美融合，要是换上校服或许可能骗骗门卫大叔溜进学校。
他路过的时候听见了女孩子的欢呼，侧脸望去，几个穿着短裙校服的女生蹲下来围成一个圈，从乔羽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后爪和那条黑色的长尾巴。
“卡哇伊！”
“吃了吃了！”
“好乖！”
女孩子们的声音总是给人一种微醺的甜美感。
医生微微一笑。
有些聪明的流浪猫抓不到老鼠小鸟，就知道向着人类卖萌讨吃的。只是朝着陌生人的风险极高，相对而言，这个年纪的学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年轻、天真，还有着丰富的同情心和爱心。
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个铲屎官，就像是春野绮罗子和三花猫一样。
乔羽打从心底祝愿这只猫咪能够找到自己心仪的铲屎官。
他却没注意到，在乔羽走后，被女学生围着的猫咪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那双翠绿的眼眸宛如一块碧绿的镜子，倒映出每一个人的面容。
还在思考晚饭的医生，并不知道自己被新的猫猫盯上了，他首先得应对新来的猫猫。
春野绮罗子家的三花自从来会诊过一次之后，就时不时会过来。今天乔羽回到宠物店的时候，这只年纪颇大的三花猫已经端端正正地趴在店门口等他了。
乔羽拎着一袋子食物，笑吟吟地推开了门对猫咪说：“请进。”
三花看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三花猫愿意进乔羽家的门，但医生并不介意多一只聪明的老绅士猫咪。
只是阿治很介意。
奶牛猫弓着腰从猫爬架上跳下来，那个示威的样子，就差没有叫出声了。
三花猫不为所动。
两只猫你追我赶，论步伐、技巧，还是三花略高一筹，年轻的小伙子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如果是之前三花还有轻视奶牛猫的意思，那么现在的三花就不会让它轻易得手了。
三花夏目一边跑还一边看在厨房做饭得到乔羽，眼里流露出一丝探寻的意思。
他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今天猫饭材料的味道——是鱼肉。
夏目老师表示满意。
你问他今天来干什么的？来吃饭的啊。
什么？你说刺探情报？那种事情什么时候做的可以，现在他就是来吃饭的。
他已经开始理解那群野猫手下为什么会对乔羽推崇之极。
猫生在世，吃喝二字。
夏目猫猫很自觉的在乔羽出来时就坐在了碗边，一双猫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毫不羞耻地卖萌：“喵~~”
那叫声一个婉转悠扬，甜度满分！
阿治一边想要赶跑他，右边又要提防阿哈把头伸进自己的碗，还想要找机会去偷吃小橘猫那一碗，总之很忙碌。
乔羽挨在边上连带着三花一起把三只猫咪一条狗拍了进去。
【让我康康，一二三！多了一只小可爱！】
【吸溜，三花呀】
【看这个后脑勺就知道，这是一只可爱的三花】
【吸吸吸，医生什么时候出来也让我吸吸】
刚一发上去，就多了好几条留言。
后台又被塞满了各种求购信息，价格不断网上增长，甚至已经出现了威胁短信。
乔羽依旧一条都没回复就把社交号关了。
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是擂钵街中隐藏的“蜘蛛”。
擂钵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成为了黑暗的摇篮之后，就发展出了一套属于擂钵街自己的“语言体系”，比起太宰治这个名字，“蜘蛛”的称号要更有名。
太宰治会获得这个称号，却不是什么敬称，完全是因为擂钵街自持武力的男人们对他的嘲笑。
面容姝丽，正处于雌雄未辨的少年，被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们看不起。他最开始的一身伤口也是由此而来。只是那群欺负少年的大汉，没到一周就被另一群人覆灭，而在后面指挥的，就是这个看起来羸弱不已、整天嬉皮笑脸的少年。
所以说，在擂钵街，不要小看任何人。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啃着一个干巴巴的面包，喝了口水就躺在了一张破床上。
这是他离家出走前碰都不会碰的食物，这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睡过的床。
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一切，却已经是擂钵街很不错的食物和居住环境了——没有四五个人挤在一起，没有垃圾和废料，勉强算得上整洁，就是整洁过头了出现“家徒四壁”的既视感……实际上连墙壁都没有，这是个修修补补建起来的铁皮屋。
最近太宰治减少了外出活动。
擂钵街又乱起来了。
以前也不是很和平，但对比现在，就觉得过去几个月已经是擂钵街的和平了。
继大量不明人口流入擂钵街之后，又有军队的人介入。
太宰治可没有看错，因为只有那些经过系统化训练的人，才会有那样的举止和眼神。
他们一边清除不断搞事的小势力，一边也在打探那天大雨之中发生的事。
擂钵街其他没见识的人认不出来，太宰治可不会认不出来——那是哈士奇，一种比擂钵街的人命都要昂贵的犬种。
牵着狗来的人也很独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强者，面对擂钵街却丝毫不怯弱。
有一种司空见惯的淡然。
对他来说，擂钵街和世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一样。
太宰治那天跟着那只神出鬼没的奶牛猫围观了整个过程，他在黑暗中也看到了那个燃烧着地狱之火的东西。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太宰治却肯定，之前那些人也好，现在这些人也好，都在找那个被带走的东西。
这个情报卖出去，足够太宰治改头换面地生活了。只要好好谋划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换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离开擂钵街，开启全新的生活。
然而少年却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说。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被那天擂钵街的人震撼到，又或许是惊讶于居然那种怪物也有人接纳。
那样的存在也会被人珍宝似的抱在怀里带走……
想要利用那东西的人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有珍视其本身的人才有可能。
太宰治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转了个身，底下那张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少年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这个破房子的门开了。
经历过擂钵街的锻炼，少年伸手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匕首——没看到人进来。
视线往下看，一只黑白花的猫背着一个包袱跑了进来。
猫咪的那个表情……少年读出了“嫌弃、麻烦、但我还是来了”的复杂意思。
太宰治好奇：“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