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少年乔羽有些郁闷, 他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抿着唇开始摧残那些可怜的小草。
佣人们忙碌着晚上的宴会，他们偶尔分出一丝神留意小少爷, 确定他真的一个人乖巧呆着之后, 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准备工作之中。
“快、快迟到了！”
乔羽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少年？
橘发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蔚蓝的眼睛如同午后晴空。红色的西装外套、金色的怀表，加上头顶的一双招摇的同发色兔耳朵，萌度爆表。
“该、该死的！都是那个青花鱼的错！￥&……”
兔子少年一路跑一路骂骂咧咧, 内外外差极大地激起了乔羽的好胜心，他从草地上爬起来，悄悄跟在了兔子少年的后面，看着他钻兔子洞时那截短短的尾巴摇摇摆摆，就很想rua一rua。
那截小尾巴就像是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一路吸引着乔羽跟着钻进了兔子洞。
乔羽想象中应该是四通八达的洞穴，现实却是滑梯的入口, 没有准备的少年头朝下，连滑带滚一路朝下。
“啊啊啊啊——！！”
可能过了一分钟，也可能是过了十分钟。
在乔羽心脏病发之前他终于落地。
“哇哦。”一把声音在乔羽的头顶响起, 等少年回过神抬头看, 刚才声音的来源处却没有人。
“你在看哪里呢。”声音又从另一个角落响起，周围都黑漆漆一片没有人, 乔羽定睛一看是一只猫。
通体黑色的猫咪完全隐没在了黑暗处，只有绿翡翠一样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乔羽被吓了一跳, 少年差点倒栽葱往后倒。
猫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猫爪子踩过的地方留下一串紫色荧光的印子, 漂亮又梦幻。“真是失礼。”
乔羽看着猫咪优雅走来, 高傲的黑猫配上那双绿眸, 无论对方多么傲慢都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而像乔羽这样的毛绒控，对黑猫那身仿佛鱼鳞般，猫咪走动的时候会折射出浅浅光泽的皮毛，更是自动戴上了十米滤镜。
在这种环境里，猫说话都似乎不足为奇。
少年没有贸然出手，他坐在地上，乖巧的模样很得猫咪的心。
“我叫乔羽，你好，嗯……先生。”
这句先生也让猫很满意。
黑猫纾尊降贵地开口道：“你好，乔羽，我是柴郡猫乱步。”
“柴郡猫？”
“不要在意，那只是我的角色而已，反正我是乱步，叫我乱步大人就好了。”猫猫绕着乔羽走了一圈，紫色的荧光脚印就绕着乔羽印了一圈，像是猫猫划地盘一样把少年划到了自己的地盘里。
猫尾巴不经意间扫过乔羽的手臂，如同美人巧笑嫣然间留下迷人香水气息般的诱惑。
乱步猫坐到了乔羽面前，眼神总是往少年的怀里瞄。
这个位置、这个温度，看起来就很适合喵。
少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那乱步大人，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是哪里重要吗？可能是另一个世界，”乱步猫说话的尾音都带着小钩子，“也有可能只是你午睡时的一个梦。”
乔羽眨眨眼，“梦境？”
“没错，梦境总是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猫咪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少年似懂非懂，但是他听懂了一件事，“那我可以抱抱你吗，乱步大人？”
猫猫的尾巴甩出了一个愉悦地弧度。
很快，躺在少年怀里的猫猫融化成了一滩水，咕噜噜冒泡的声音随之响起。
“无论如何向前走吧，少年。”
乔羽惊讶地发现怀里的猫咪似乎真的融化成了一滩水，唯有声音依旧存在：“向前走，乔羽。”
没有了猫猫的少年失落地继续往前，黑暗的周围里都是荧光的植物，暗淡的光芒一路照耀着前路。少年回头看去，只能看到几米之前的脚印依旧存在，更往前的部分已经完全被植物包围，不知来处何方。
乔羽只好顺着道路一直前进。
越走越明亮，他终于来到了一出开阔的地方，和刚刚以黑色为主调的小路不同，荧光的植物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不被阳光眷顾的黑暗步向了阿波罗眷顾之地，巨大的暖房耸立其中，色彩鲜艳的植物热烈绽放，拥簇着一座漂亮的暖房。
乔羽不再回头，他走向玻璃房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了热闹的声音，里面似乎在开宴会。
“所以说，我们要开茶会到什么时候？”一把女孩子的声音，非常英朗的女孩子嗓音。
“到什么时候？——到我们的女王陛下愿意开放酒令的时候吧。”
“那……谁在那里？”
一句话让所有的目光走转移到了乔羽身上，少年的教养让他有些尴尬，他努力辩解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正想敲门……”
他看向了坐在桌子旁边聊天的三个“人”，在经历了乱步大人会说话之后，再见到几只会说话的动物也没什么好吃惊。
暖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长桌，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精美的点心，从涂满了奶油的蛋糕到酥脆的千层，还有各种馅料的派，像是宝石一样装点着桌面。
而桌边则坐着三个“人”，一只奶牛猫、一只白猫和一只白毛仓鼠，它们端着茶杯捧着茶托，宛如中世纪的英伦贵族，只是嘴里的话题跟贵族毫不相关。
“来客人了？”白猫就是那个声音英朗的女孩子，它有着一双漂亮的紫罗兰大眼睛，看向乔羽的眼神很是好奇。
想起来仓鼠就冷淡得多了，它的声音带着一点卷舌，听起来很有异域风情，“哪来的客人？”
奶牛猫比它们更加直接，它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绕着乔羽嗅了一圈，粉色的小鼻头耸动的样子吸引了乔羽，少年忍着撸猫的冲动，等待主人家的判断。
“是柴郡猫的味道！”人立起来的猫咪鸢色的眼眸笑成了月牙，它牵着乔羽的手往桌边上带，“既然是乱步先生邀请过来的，那请快过来。”
听到乱步名字的白猫眼睛亮了，“是乱步先生吗？快来快来。”
经过介绍，乔羽也知道了三只动物的名字。白猫晶子对柴郡猫似乎非常崇拜，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柴郡猫提问，奶牛猫阿治和仓鼠费佳则对乔羽很好奇，它们总是引导着乔羽说关于自己的事。
乔羽问道：“这里是哪里？”
费佳鼠回答：“这里是哪里取决于你想要去哪里。”
“我们每一个会在这里都有自己的理由，那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阿治猫依旧是那副猫猫笑脸。
“我跟着一只橘色的兔子先生来的。”乔羽想了想，没想出来一个理由。
白猫晶子相对性格温和许多，“不过既然经过了乱步先生的考验，他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是跟着蛞蝓来的，当然很有问题了。”
“什么蛞蝓？”乔羽问。
晶子没好气地斜了阿治一眼，“是中原中也先生。”
“它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能出去的，却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是什么意思？”
费佳鼠放下了茶杯：“因为它的心被困在这里了，即使可以离开也走不远。”
奶牛猫阿治半是叹息半是嘲讽：“就是因为这样，森先生才会特许他离开的吧。”
“真是讨厌的家伙。”晶子对森先生似乎很不喜欢。
“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乔羽又问。
阿治猫笑弯了眉眼：“我们三个在这里，都是因为孤独。”
年少的乔羽却不太理解：“即使三个在一起，还是会孤独吗？”
“啊，即使在一起，还是会孤独。”给出肯定回答的是晶子。
费佳鼠：“如果你不是孤独的，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乔羽似懂非懂。
某种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像烟雾一样飘起，慢慢萦绕着他的心间。其实不是刚刚才出现，是一直都存在的，就像是空气一样，因为一直都存在，所以理所当然地忽略，当某人点出它的时候，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惊叹。
将乔羽从这种似是而非的顿悟中拉出来的是一声响亮的钟声。
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又像是敲击在耳边，宛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一个激灵乔羽就醒了。
“真麻烦。”
“是的，好麻烦。”
“又到了宴会的时候。”
“我不喜欢去宴会。”
“我也不喜欢。”
“但是不得不去。”
“走吧，我们一起去。”
乔羽问：“去哪里？”
阿治猫牵着乔羽的手回答：“去有光的地方。”
乔羽抬头，被阳光眷顾的暖房此时已经完全暗下来，放眼望去如同一瞬间就完成了日夜交替，只有一束光照射在远处，而被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中心，则是童话里城堡的宴会厅。
乔羽：“哪里是哪里？”
白猫和仓鼠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只有阿治依旧回答他的问题：“那里是宴会。我们都要去宴会，然后在那里挑选出‘被选中的孩子’。”
“被选中的孩子？”
“就是可以离开这里的孩子。”
“可是你们刚才不是说都不能离开吗？”
阿治猫：“离开也分很多种方式嘛。”
等他们去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小动物。这些小动物都没有乔羽的腰高，比所有小家伙们都高出一截的乔羽鹤立鸡群，非常显眼。
他扫视四周，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又看到了那只隐匿在黑暗中的黑猫，猫咪对着他单眨了眨眼，闭上眼睛，就从乔羽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肃——静——”
一个红发的骑士走了出来，明明应该是很有气势的话语，他却说得懒洋洋的，半点声势都没有。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雪做的人出现在乔羽的视野里，这是乔羽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他有雪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除了鲜红的瞳仁，似乎哪里都是白的，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霜。
小动物们零零碎碎发出声音：“女王陛下。”
明明是个男的，却是女王陛下？
乔羽抬头，直接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毫无生气的陛下淡淡地说：“就他吧。”
两秒之后，乔羽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
小动物之中发出了一阵骚乱，而那位懒洋洋的骑士已经向他走来。
“等、等一下。”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就在这里。”
回答他的不是女王陛下，而是站在乔羽身前的那些小动物。
它们一只只似乎都戴上了面具，神情冷淡宛如木偶。从它们之中，乔羽甚至找不到刚刚聊天的阿治、晶子和费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
“你想要去哪里？”
……
许多人的声音扭曲成了一把声音，恐怖片般的惊悚爬上心头，乔羽被吓到后退了一小步，好像水滴进了油锅里，沸腾得小动物们面容都扭曲了。
【向前走，乔羽。】
黑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慌乱的少年胡乱拨开那些围过来的动物，愣愣地开始往前冲。
【向前走，乔羽。】
聚光灯集聚的光芒都暗淡了，视野只有一片昏黑，乔羽不知道自己撞到了谁，拨开了谁，他闭着眼睛一路往前。
像是鸡蛋壳被打破，黑暗的天空忽然出现明显的裂缝，些许光透进来，什么动物、什么女王陛下都消失不见了。
乔羽觉得有什么搭在了他的眼皮上。
抓住的是毛绒绒的什么东西。
“嗷呜。”
迷迷糊糊睁开眼，先感受到的是哈士奇的口臭，乔羽第一个想法是今天要给阿哈刷牙。
又过了五秒，医生才真正清醒过来，他握着阿哈的狗爪半天，惊慌感还残留在心里，却想不起做了什么梦。
“汪！”狗子一早上就非常兴奋，它试图让乔羽握住它另一只爪子，认为这是个有趣的游戏。
哈士奇的大动作把三只猫猫都吵醒了，愤怒的猫咪扑向床中央的哈士奇，连带着倒在了乔羽身上。
被宠物们掩埋的医生立刻就忘了刚刚想什么了。
……
【修罗场-三宰现场】
傻乎乎的织田作之助还生怕他们之间不认识，特意介绍到：“这是……太宰，这是少年时的你，阿、阿治，这是成年后的你。”
被盗用了名字的猫咪愤愤拍了拍织田的手，红发的少年误会了它的意思，举起猫猫隆重介绍：“还有这是猫猫阿治。”
成年太宰治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久不见！”
少年太宰精通假笑boy技能：“没有好久，是根本没见过。”
成年宰摸着下巴若有所指：“以前就有人说我年少很讨厌，我一直没觉得，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是真的啊。”
少年宰依旧笑容甜蜜：“大概是因为你年纪大了所以脑子也不好使了吧，未来的我是不是长成你这个样子还不一定呢。都几岁了，能不能别像个小女孩抱着洋娃娃似的，还是个绷带怪。”
成年宰的眉毛挑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宰。
对方比记忆中的自己要明显更生动，不吝啬于感情的表达和表现。少年时期的太宰治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如果不是中原中也那种心脏足够大的，对他往往是敬而远之。而现在这个少年宰，明显要比当年的他讨喜多了。
不过成年宰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讥笑道：“别掩饰自己了baby，现在我的绷带也是你的绷带啊。”
少年宰气得在心里直跺脚，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元气少年的笑容。
织田作之助抱着阿治猫站在两个太宰中间，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战场中间，这边□□那边大炮，两边都在轰鸣发动着攻击，而织田站在中间左右为难。
不过他怀里的阿治猫可没觉得为难，猫咪等看够了双宰吐槽的戏，才从织田作的怀里站起来，翘着尾巴往织田作肩膀上爬，好脾气的少年用手臂托着猫咪的后腿给它借力，还在猫猫往脑袋上走的时候，伸手护在它周围。
猫咪的活动瞬间吸引了两边的注意。
他们眼睁睁地望着奶牛猫趴在织田作的头顶，一览众山小地俯视他们两个，得意洋洋地“喵”了一声。
偏偏织田作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的脑袋很早之前就成为了三只猫猫的战略高地，驮猫驮习惯了。
少年宰 成年宰：！！！
三宰胜利者——阿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