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恐怖游轮(三合一)
谢璟言紧握的指尖发白,食盒的挂钩捏得变形了,两三步走到何屿菩的身前,敛着情绪地俯视着对方。
他分明没做什么,周边的空气却随着这人的到来而跟着冷了几分。
“我说别来这里,为什么不听?”
谢璟言随手将夜灯打开,动作带着股令人恐惧的压迫感,嗓音里尽是不悦:“这种脏乱的地下舱,并不是你呆的地方。”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年轻貌美的船长。
对方湿透的衣物都没有换下来,身躯的关节被中央空调冻得微红,落魄的模样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任何人柔软的怜悯心。
衣物半透,模糊地勾出优越的腰形,白皙的皮肤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谢璟言眸色微沉:“怎么不把湿透的衣服换完再睡下?”
何屿菩并不应他的话,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看不懂谢璟言的来意,于是整个人小心地往床里头移了移。
这底下舱没有水源,而他身上的衣物湿得都可以滴出水,全然不像在赌博大厅晃荡了半天的样子,房间还环绕着若有若无的海水味。
甚至地板上还有明显的交织水痕。
这样显而易见的痕迹,何屿菩知道对方肯定看得出来,阿里斯蒂德来过了。
为什么不直说呢?而是选择暗中逼迫他不要呆在这里。
难道是在怕阿里斯蒂德伤害到他?
何屿菩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恐怕轮船上最想让他死的就是谢璟言了。
那只剩一种可能。
他抬起眼眸漠然地看着男人,唇角勾起不明的弧度,似笑非笑道:“你在害怕我接触到他吗?”
刚才阿里斯蒂德来找他明显是有要事,但话说了一半,谢璟言就匆匆而来,像是刻意打断一样,让它也不得不选择离开。
阿里斯蒂德的力量非常恐怖,若是真的打起来,不见得能输给谢璟言。
所以这让何屿菩非常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谢璟言皱了下眉,倒是没想到这个年轻船长的推断力这么敏锐。
他声音很淡,却异常的平稳,很容易勾起任何人的信任:“阿里斯蒂德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为了杀你而来。”
何屿菩看了看了眼周遭的环境,冷声笑道:“我一个失去维斯纳亚之钥的落魄船长,也有让人鱼族之王惦记的价值?”
谢璟言指尖挑起对方白皙的面容,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那是当然,你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能让海底所有的瑰宝黯然失色,这对人鱼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他们的王,他会不折手段得到你。”
何屿菩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阿里斯蒂德会在下属冒犯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杀了下属。
原来是看上他了啊。
不过即使如此,何屿菩也不会把阿里斯蒂德当成同个阵营的队友,那人鱼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带着天然的戾气。
被怪物喜欢上,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何屿菩想套更多的话,故作冷淡,像是无意间随口问了句:“这就是你忌惮他接触我的原因?”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谢璟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漆黑平静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伸手钳住对方的下巴,向上抬起:“阿里斯蒂德不是你这种新人可以算计的对象,收起你那点小聪明。”
何屿菩并不信对方的鬼话,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凌厉的蓝眸望向对方,似乎是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他若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新人,谢璟言完全可以让其他人代劳,不至于让亲自来这警告他。
谢璟言是骗术高明的欺诈师,必然知道这种行径会让何屿菩猜到很多信息,但他还是来了,或者说是不得不来。
看来不仅仅是因为阿里斯蒂德的事,他自己身上也有问题。
会是什么呢?
何屿菩心里忽然想起一个荒唐的、不可置信的想法
“维斯纳亚的事情,已经不是你这个新人能处理的问题了。”
谢璟言见他不应话,以为对方脸色有些不自然,以为他是饿了,这才放开何屿菩的下巴:“你这几天最好安安分分的,或许我帮能留你个全尸。”
他用指腹擦掉何屿菩白皙面容上的水珠,伸手打开桌上的食盒,拿起热气腾腾的姜汤,用汤勺在里面搅了下。
谢璟言另一只手控何屿菩的腰,将人强行搂在怀里,将盛满热汤的汤勺递到对方唇边。
何屿菩鼻息间尽是鼻息间尽是极淡的烟草味,整个人陷入对方的怀中,不适得皱起了眉头。
“冷成这样了,还倔?”
谢璟言见他冷成这样还往后退,搭在腰间的手猛然拢住对方脖子,似乎对这个年轻船长有些无奈:“船长大人,喝下去姜汤跟去死,总得选一个吧?”
何屿菩掀起眼皮,心中的猜测逐渐落实,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打了他一巴掌:“这是跟主人说话的态度?”
谢璟言被打得半偏过脸,手中的姜汤洒落在地上。
他伸手掐住青年的脖子,将他压在船上,指骨关节不断地收紧,在白皙的脖子上落下一道刺眼的红痕。
谢璟言视线落在不知死活的年轻船长身上,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冷,带着股可怖的狠劲:“不想活了?”
何屿菩落下一声嗤笑,漂亮瑰丽的面容带着无所畏惧:“对啊,我不想活了。”
他伸手压住谢璟言的后脑勺,两人距离不断拉进,柔软的睫毛触在了一起,黑与蓝的眼眸互相对视着。
“我猜,你杀不了我。”
何屿菩轻轻地掀起眼皮,睫毛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对方,蛊得让人心慌:“身份卡对你也有限制对吧,我最宠爱的小狗”
“阿里斯蒂德虽然看上我了,但不代表不能杀我,为什么不借他之手呢?”
随着话语落下,他脖子上的指骨关节不断收紧,能呼吸到的氧气越来越薄弱,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底下舱。
“让我、猜猜,你究竟在忌惮着什么?”
“是阿里斯蒂德能从我这获得杀死你的力量,还是能通过我阻止整艘船的前行,毁了你的大计。”
“但无论是哪种,听起来都很让我愉悦。”
何屿菩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几乎是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从夺走的我身份牌跟维斯纳亚之钥的那一刻起,我们势不两立。”
[救命,老婆太疯了吧啊啊啊,这可是排行榜第一的欺诈师!!]
[见证历史了,第一次见有npc敢威胁欺诈师,这可是系统都忌惮的玩家]
[这个游走npc现在气势就已经能跟欺诈师对峙了,而且他成长的速度也不算慢,怕是再过一段时间,真的会成为欺诈师游戏中最恐怖的对手。]
[救命,两个疯子的拉扯,我已经完全期待起来了!]
谢璟言松开了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游戏受到威胁过了,无论是强大如bug的阿里斯蒂德,还是控制一切的系统。
而现在赋予他这种恶劣感受的人,竟然是只经历一个副本的漂亮新人,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能渗入骨头缝的寒意。
“势不两立?”
谢璟言松开了手,看着身下的人因缺氧而身体剧烈起伏,探出指尖替对方撩好耳边的碎发,沿着何屿菩的血管直线而下。
他很轻地笑了下:“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有意思的玩家了,还是个新人。”
“我很期待。”
“在成长到与我势均力敌之前,可别被阿里斯蒂德给杀了。”
“我会感到难过的。”
分明是平常的话语,却因为他的语气过分平静,甚至带着点沉冷,而变得极具杀意。
谢璟言吻了下青年的白发,语气虔诚,眼神却带着病态的漆黑:“毕竟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何屿菩撩起眼眸:“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谢璟言身体顿了下,视线不动神色地偏移,似乎是在看悬浮页面,而后皱了下眉头。
他从何屿菩身上起来,指了指桌上还没被打翻的食盒:“把上面的东西吃了,别还没撑到末尾就先饿死在底下舱,那可真没意思。”
谢璟言并不在意对方的回应,说完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他逐渐变小的脚步声。
何屿菩在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前,启唇说道:“真是让人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不惜潜入副本当我的狗,也要得到。”
他声音不轻不重,再加上底下舱的隔音并不好,让对方恰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璟言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无声回头,看向白发的羸弱美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
谢璟言沉默了半晌,面无表情地留下了评价:“怪物。”
这个年轻船长当真是怪物新人,仅凭借他进来送饭,以及寥寥几句提醒,就能推出这么多的线索,摸到了真相的门槛。
何屿菩被谢璟言这么一打扰,原本的睡意浑然不剩,只能清醒地坐在床上,伸手去够谢璟言送来的饭菜。
他咬下汁水充盈的牛排,食物的热度给驱散身上的寒冷,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慢慢地缓和过来。
何屿菩知道对方杀不了自己,但那种沦落到死亡边缘的窒息感确是真实存在的。
倘若没有系统给的身份卡加以牵制,他刚才肯定就死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水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璟言防得太紧了,他还没来得及从阿里斯蒂德口中套到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对方是人鱼之王,以及他们入侵轮船的缘由。
但好在现在知道了谢璟言跟他一样,都被身份卡限制着行动。
而根据船长原本的记忆来说,“燕叁”是个非常忠诚护主的犬,基本没有伤害主人的可能性。
目前落在谢璟言手上,还算安全。
但这个安全持续不了多久,主线任务的时间一直在减少,差不多只剩十二个小时左右,时间到了任务没完成,很大可能性会死。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何屿菩纤长的睫毛微颤,眼神掠过不明的情绪,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赌博休息站天色微亮。
走道上有个身资纤细的柔弱少年。
他是玩家在维斯纳亚的“狗”,在服侍了对方接连十几个小时之后,撒了很久的娇才得到可以休息的指令。
许姜安脸上衡然不见以往柔软温顺的笑容,只剩不耐与厌倦。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周围,将存在感降到最低,避免跟玩家接触上。
免得又被抓回去当苦力。
“诶,你们听说了吗,船长”
“怎么可能?”
旁边的侍者惊呼,引起了许长安的注意,他转头回视过去,见对方离得太远了,就干脆作罢。
那可是维斯纳亚的主人,就算玩家再怎么样,也出不了什么事。
这个想法直到他踏入房间内才改变。
许姜安照例回到底下舱,刚打开楼道,就闻见若有若无的海洋味,吓得他眼睛微微睁大。
怎么回事?
他上次去夹板沾湿的衣物不是都收拾好了吗,怎么还残留着点味道。
他不由地加快脚步,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了某样东西在微弱的灯光中发光。
许姜安克制不住地停下来,趴在楼梯口上仔细地看着这不该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东西,心脏疯狂跳动,寒毛几乎都立起来了。
那是个碎掉的碗,碎片上有着明显冰裂纹,透露出这个餐具的贵重。
陡然间,一起漆黑的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地上。
许姜安瞳孔紧缩,背后泛起一道寒意,心脏跳得身体有些发虚,差点就站不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笑容,像对待每个暴虐的玩家一样。
他从小在维斯纳亚长大,自然知道温顺的外表能最大程度让旁人对他放下杀心。
别怕绝对不会是玩家闯进来,从来都没有让这样的事发生过,因为船长大人一直在暗中守护他们。
许姜安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与“人影”的主人对视。
那人坐在床上,衣物都湿透了,扬着白皙的天鹅颈,身躯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身上蓝色眼眸中蕴着冷冽坚强的气质,红唇皓齿。
许姜安微微一怔,被惊艳到的同时,眼中掠过难以置信。
坐在床上的瑰丽青年,正是维斯纳亚最为尊贵的船长!
许姜安倒吸一口气,半晌都说不出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楼梯口上看着他,
何屿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道炙热的视线,他无奈地抬起头,待看清少年的面容后,也同样有些震惊。
这是那天能越过系统限制前去甲板的npc!
也是预言中的“火苗”。
两人对上视线,许姜安与他对视了会,视线控制不住地下移,看着了对方湿透的衬衫,鼻息间又掠过潮湿的海水味。
何屿菩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又恢复成那副冷傲的模样,抬眸看着对方:“看来你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舍友了。”
许姜安艰难到:“舍、舍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底下舱是“狗”居住的地方,而不是尊贵的船长大人。
何屿菩想起了在上场赌局的时候,谢璟言那接近诡异的个人技能,眼神沉了几分。
他不想回忆那时的情形,于是干脆侧身躺下,也没有跟少年解释,
反正到时候其他维斯纳亚员工会告诉对方的,不差这一会。
床上的被褥有些旧了,透着股难闻的味道,与香味浓烈的洗衣液味混杂在一起,几乎是要了人的命。
何屿菩皱着眉头,随手扯过被子,将自己给盖住,与外面的世界隔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要被这股味道闷死时,被子被人掀开了,而后扔下一条柔软的干毛巾。
少年的声音干净利落:“这是干净的,您把身体擦擦再睡吧。”
何屿菩身上确实湿得难受,柔腻的皮肤纹理几乎要被海水浸得微皱。
于是他接过毛巾,将它搭在湿漉漉的白发上,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许姜安坐在对面的床沿上,有些犹豫地问道:“船长大人,您怎么会在这?”
他见何屿菩不回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长睫在微弱的夜光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所以今天晚上与燕叁对赌的人,是您?”
许姜安看着沉默的何屿菩,叹了口气。
船长大人现在心底肯定难受,毕竟这算是被自己的小狗给背刺了,从万人之上跌倒泥潭。
若是换成自己,许姜安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姜汤的味道极淡,像是怕浓烈的姜味熏到对方,但却被打翻在地;桌上的精美食盒装的都是船长最爱吃的菜,但只动了寥寥几口。
许姜安看向沉默地擦着头发的船长,顿时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想必是燕叁带着东西来讨好何屿菩,却被赶了出去。
燕叁一直都被船长藏起来,可这几天却频频露面,甚至敢大胆地向船长发出挑战。
船长很久之前分明说过,燕叁是个忠诚而安稳的小狗怎么会这样?
难道,与船上的怪物有关?
许姜安不知道船长知不知道怪物的存在,他也曾告诉过其他“平民”员工,可他们不仅不信,还呵斥了他一顿。
他看了眼气压低沉的何屿菩,迟疑而小声地开口:“船长大人,您知道船上有怪物的存在吗?”
何屿菩正出神地想着谢璟言与阿里斯蒂德之间的关系,没有听清对方声若蚊蝇的疑问,于是歪着头问道:“什么?”
许姜安过于忐忑,没有发觉对方正在走神,轻声道:“没什么。”
他眼神中掠过失望。
船长大人居然也不知道吗,这些怪物究竟是从哪来的。
许姜安看着面无表情的何屿菩,唇角勾起个牵强的微笑,问道:“船长大人想去看看日出吗?”
“不用。”
何屿菩头发擦得有些凌乱,再配上他衣衫褴褛的模样,竟意外地有些落魄美感:“我待会还有事。”
他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少年迟疑、又有些难过的眼神,不禁回想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冷漠了。
还得弄清楚对方为什么能去甲板的秘密,更何况这只是个为他着想的小npc,没什么坏心眼。
“去干好自己的事吧,不用可怜我。”
何屿菩敛起疲倦生冷的表情,朝他温和地笑了笑,补充解释道:“我还没到需要你们保护的地步。”
他见许姜安欲言又止,顿时知道了对方在担心什么:“就算我的主人卡被夺走了,但依旧是维斯纳亚的主人,也是你们的船长。”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任玩家欺负你们。”
许姜安睁大眼睛,他没想到船长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依旧在想着他们。
“所以。”
他鼻尖有些酸涩,声音带着点沙哑:“无论发生什么,您会保护我们的,对吗?”
何屿菩笑了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他接受了船长的身份卡,以对方的身份存在副本,某种意义上就占有了船长的人生,自然有义务承接对方的责任以及夙愿。
而船长的义务与夙愿,就是保护轮船,以及保护这些npc的生命。
许姜安慌乱地错开与对方相交的视线,用冰冷的手去触摸发烫的脸颊,试图降温,压抑住想哭的冲动。
他没有家,是船长大人收留他长大的,若不是因为年幼无知去跟玩家们赌博,也不至于沦落到成为“狗”的地步。
不过即使如此,船长大人依旧偏向他们。
玩家沦落为“狗”是不能击杀主人的,而npc却可以,只是这条规矩没有明说出来。
而许姜安也没成长到有反杀玩家的能力。
船长一直在护着他们,自始至终。
就像现在这样,即使失去了主人卡的身份牌,也是维斯纳亚所有工作人员的主人,他们的保护神。
许姜安已经见过了顶层的怪物,亲眼看见它们撕开维斯纳亚工作人员的皮囊,将血肉吞噬入腹。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得来的,就算船上的那些有特殊能力的玩家,恐怕也不一定能赢下这些怪物,
他是利用能去到甲板的小技巧才侥幸逃过一劫,他要教会船长这个技能。
许姜安有些妄想船长能通过这个技能守护他们。
但更多的是,希望船长能活下去。
“带您去甲板,并不是因为可怜您。”
许姜安抬起头,弯起漂亮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道:“而是为了报答您曾经放过我。”
“放过?”
何屿菩拧起眉头,并没有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这一段:“你记错人了。”
“您没有文字规定我们不能去甲板,但也曾口头下过禁令。”
许姜安直截了当地说:“在顶层的时候,您当时就在房间亲眼看着我从甲板上回来,不是吗?”
何屿菩:“?”
他瞳孔微缩,擦拭头发的手僵住,重新开始审视面前这个npc。
如果何屿菩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可是使用了道具,将船长专属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他妈可是道具啊!
面前这个少年,不仅能闯出地图没有开放的区域,还能无视道具的存在吗?
“所以,愿意跟我去散散心吗,船长大人?”
许姜安将他的微弱的反应收入眼底,语气有些骄傲:“您还没有去过甲”
何屿菩将指尖放在对方唇边,神情凝重,用口型道:安静,我身边有人在监视。
他的直播间还没有关,据他上个副本的观察,这个npc恐怕是有卡系统bug的技巧,倘若是众多玩家掌握了这个能力,那这个bug可能会很快就被系统检测到。
甚至是修复好。
许姜安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冷汗从脊梁骨滑下,小心翼翼地往周围扫视了下,也直白的视线询问:还去吗?
何屿菩点了点头。
[怎么变成哑剧了,有人看懂他们在干嘛吗?]
[没有,刚才船长把手抵在对方唇上,直播间的视角就落在另一个npc身上了,估计船长刚才说的是口型。]
[救命,还想着看两个漂亮美人互相感动贴贴来着,现在连剧情都看不懂了。]
[怎么感觉他们有自主意识,好可怕]
[瞎扯什么呢,赌博休息站的bug本来就多,估计又是卡bug了]
[确实,系统判定这个休息站bug多,已经准备关闭了,估计这是最后一届赌博活动。]
何屿菩视线偏移,落在悬浮页面的弹幕上,上千个玩家正在直视着他们。
他刚才是在赌,赌直播间画面切换是根据重点动作或者剧情来的,现在看看弹幕的内容,何屿菩赌对了。
何屿菩视线从其中一条弹幕上掠过。
[瞎扯什么呢,赌博休息站的bug本来就多,估计又是卡bug了]
他心思微动,直接调动从上一局赢来的神级道具。
【玩家已使用道具——卷轴-回南天(s)】
【介绍:这是绝望的母亲流不完的泪,承载着她对村民无尽的诅咒,大雾将会将指定怪物/玩家的视角掩盖,持续十分钟,冷却时间三小时。】
【玩家何屿菩选择对象:除了许姜安以外的全部玩家/怪物。】
道具已经生效,何屿菩再次看向悬浮页面。
[怎么回事,刚说bug就来bug?]
[系统是不是不行了啊,一个休息站这么大的问题。]
[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会不会是刚才那两个npc啊。]
[你疯了?船长也是有这个本事,还至于让欺诈师坑成这种地步吗?都住底下舱了!]
“现在暂时没有监视了,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何屿菩这才移开视线,对着许姜安道:“甲板不是出不去吗?”
许姜安勾了下唇角,带着少年特有的机灵,眨了眨眼睛道:“我自然有办法。”
于是何屿菩被他拉着来到赌博大厅。
期初许姜安还有点慌张,遮遮掩掩地带着船长到处乱躲,生怕被玩家们看见。
何屿菩一眼看穿,直接把他推出去:“不用躲,他们看不见我们。”
许姜安错不及防被退出来,差点没站住,面前正好对上了玩家的的面容,吓得差点失声尖叫,好在他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但奇怪的是,这个玩家确实看不见他,伸手在旁边的桌子摸索着,像个盲人一样,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许姜安僵住着身体,仔细听着。
“妈的,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连近处的东西都看不清。”
他边骂边往桌子上靠,生怕踩到地板上破碎的酒瓶:“早知道刚才不发疯摔那么多东西了,可恶,是不是有玩家在报复我,特地把我弄瞎。”
许姜安:“”
好吧,似乎确实看不见。
他回头,疑惑地看着何屿菩,似乎想要得到对方的解释。
何屿菩扬起和善的微笑,看了眼手表:“我们还剩八分钟。”
下一秒,少年的身姿从他身边飞掠而过,拉着他的手疯狂往前冲:“操,我们浪费了整整两分钟!”
“是你浪费了两分钟,不是我们,”
何屿菩被扯得一个踉跄,不忘纠正道:“还有,是谁教的你骂人?”
骂骂咧咧的许姜安顿时哑巴了:“”
他们跑过狭窄的通道,顺着柔和的水晶吊灯映下的灯光,顺利地的来到堆着杂物的死胡同。
墙角有很多没有整理完的大箱子,外面写着维斯纳亚扑克牌标志,堆积成山的箱子将墙壁的图案遮挡住。
少年松开何屿菩,两三下顺着箱子爬上窗台口,用手对他招了招,示意对方上来。
何屿菩看着这些箱子沉默了下,边爬边问道:“维斯亚纳怎么会有这么不整洁的地方,这里难道没人来清理吗?”
许姜安心虚地认错:“这片地方是我负责清扫,这些箱子也是我干的。”
何屿菩:“?”
“哼,不然我爬不上来嘛。”
许姜安的脸微微发红,有些不自在:“我才十几岁,又不像你们那么高。”
虽然是认错,但透露着下次还敢的嚣张姿态。
他在其他玩家面前一直都是伪装成乖巧且听话的形象,偶尔展露出桀骜不羁的模样,唯有在船长面前,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示弱。
“没事,很快就会长高的。”
何屿菩摸了下的他的头,并不计较他的过错,问道:“只有这扇窗户可以出去吗?”
许姜安摇了摇头,诚实道:“其他地方不能堆积杂物,会被清扫掉的,只有这里我爬的上来。”
“先跟我下去吧,我们下去再说。”
何屿菩点点头。
“我先跟您口头描述一遍,然后再示范一遍,您跟着我的动作来就好”
许姜安的手在空中指指点点,话说一般就顿住了,僵硬地转过身子,有些绝望道:“您,有这种漂浮在空中的小屏幕吗?”
何屿菩:“???”
草,这人不会跟他一样是穿成npc的玩家吧?
怎么连悬浮页面都有!
现在有两个结局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一是这个少年跟他一样,是玩家,他会被猜出身份然后被系统清除。
二是这个少年是沈巍然预言中的“烈焰的火苗”,能烧坏困住他的枷锁。
嘶该相信他吗?
他开始有些防备着这个长相柔和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想调出黑色砍骨刀。
但船长身份卡以及原主的记忆,又让他下意识选择相信这个孩子。
何屿菩知道这只是因为身份卡的影响,他不该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对上少年清澈而担忧的眼神,迟疑住了。
算了都到这程度了,赌了!
何屿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像是下定决心般应道:“有。”
许姜安楞了下,站在杂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屿菩,神色有些疑惑,背着光让人看不清眼中情绪。
这个反应
何屿菩心道不好,右手悄悄伸到背后,召出黑色砍骨刀,就要往许姜安的心脏袭去。
妈的,赌错了。
可千万别判“被揭穿身份”啊!
下一秒,许姜安扑了下来,他刚想抬起抗骨刀去抵挡。
但或许是少年的清澈感太过于强烈,何屿菩身体下意识生生遏制住了这个冲动。
他浑身僵硬,似乎心脏已经被少年捅穿。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脸上传来柔软的触觉。
只见许姜安亲昵地蹭了蹭何屿菩的脸,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崇拜:“不亏是船长大人,什么都会,姜安觉得您好厉害!”
何屿菩:“啊。”
他身体有些僵硬,像是承受不住少年自然而然的亲昵。
“没大没小,下来。”
眼看对方就要没完没了地夸夸,何屿菩收起砍骨刀,眼神带着不自觉的柔和,拍了下对方的背部:“我们还有三分钟。”
许姜安声音戛然而止,直接从何屿菩身上下来,拉着对方重新爬上杂物箱,抵达窗口处,手忙脚乱地指导着。
“您先调出系统页面的商城,然后跟着我做,这个商城页面会在05秒后闪烁下,您必须在它闪烁之前,将它叉掉,明白吗?”
何屿菩听懂了,点点头:“所以,要跟你做什么。”
许姜安从腰间拿下把小弯刀,在何屿菩认真的凝视下,往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划!
何屿菩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在意识到对方想自杀之前,就握住了刀身,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
带着血腥的美感。
许姜安猛然被打断,再看船长因为握着刀身而受伤的手,整个人陷入茫然的状态:“您在干什么?”
“我让你示范,你自刎?!”
何屿菩声音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气,深吸了口气:“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要教我的办法。”
“可是,就是要这么干。”
许姜安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何屿菩压着怒火,他几乎是怀疑这个少年被谢璟言那个狗欺诈师给洗脑了,为的就是蛊惑他自杀。
玩这么弱智的手段,有意思吗?!
许姜安看着何屿菩受伤的手,几乎要哭出来了:“船长大人,您放手啊。”
何屿菩沉默着,并不松手。
“您说过要守护我们的。”
许姜安垂下眼眸,神情难得认真:“身为维斯纳亚的神明,请偶尔相信您的信徒吧。”
何屿菩看着对方的神色,迟疑了会,终究是松了手。
算了,看看他会怎么做。
再不济,何屿菩手中还有道具的存在,可以救下这个少年。
许姜安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强行让自己把视线从何屿菩受伤的手上移开,将弯刀往自己脆弱的脖子上划去。
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痛苦地呜咽了声,随后指尖在空中快速地点了下。
何屿菩皱起了眉头,随时准备调动道具。
少年只痛苦了一会,而后又恢复以往的神色,将系统封闭住的窗口打开,站在窗沿上,朝着何屿菩肆意地笑着。
像个得意的小狗,只差疯狂地摇尾巴了。
何屿菩知道这些窗台系统都不让玩家碰,于是看见少年打开窗口,便是知道对方成功了。
他松了口气,看着道具只剩五秒。
5
4
何屿菩从悬浮页面调动商城,召出黑色砍骨刀。
3
2
他往脖子割了道血痕,指尖在商城闪烁前将它关闭。
1
何屿菩闭上眼睛,伤口传导至大脑的疼痛感在他关掉页面的瞬间,也跟着消失了。
他抬眼,对上许姜安弯弯的笑眼。
何屿菩也止不住地笑了下,跟着他一起从窗沿跳下甲板。
少年身形不稳,跳下去的瞬间踉跄了下,好在何屿菩即使扶住了他。
许姜安对上何屿菩的视线,以为对方要指责他冒冒失失的。
而貌美的船长只是摸了下许姜安的脑袋,认同地夸赞道:“姜安,你做得很好。”
许姜安睁大眼睛。
据他所知,以冷漠出名的船长可没有夸过船上任何一个员工。
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
许姜安抱住何屿菩,猛地欢呼道:“好耶!”
何屿菩还没来得及推开对方,就听见窗口里传来惊悚的尖叫声。
“救命啊啊啊”
求救的女声戛然而止,从窗口上溅出炙热的血液。
锐利而湿润的蹼爪拍打在墙壁上,半个身子探出船口,声音像是海洋里的浪涌,带着古老的低咛:“船长的气味,在这里断开了。”
而底下,何屿菩捂着许姜安的嘴,躲在沙滩椅下,惊魂未定地看着人鱼一跃而下,前来甲板寻找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