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法
五月下旬，高二级正式开始了有晚修的生活，莫文华一通知下来，就有人嚷：“啊，我的夜生活要没了！万恶的学校，我要与你不共戴天！”
话音一落，教室里就闹起来，都在讨论吐槽。
莫文华重重敲着讲台：“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你们就要高三了知不知道，还有不到半个月，你们楼上这些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就高考了。他们考完，接下来就是你们，不要整天想着高考离自己还有多远，其实就在眼前。”
她顿了顿，继续道：“学校安排晚修，也是在为你们好，给你们多点时间，监督你们学习。不然你们谁来说说，班上有哪个人回到家能自觉学习的？一个班能凑出一个巴掌没？”
教室里虽然还有些嘟囔，但没人敢说话。
回家过了一个年，大家都又长了一岁，有的已经步入成年，有的也即将成年，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夹在成熟与不成熟之间。
对于时间，大家好像都很模糊，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随着窗外的木棉，一点一点消失了。
高考日这几天，全校放假，所有人都离开学校为学长学姐们腾考场，学校里一片寂静，学校周围的居民安静了下来，人们细声细语的，车流也不再湍急。
学校门口每天都围着一群家长，翘首以盼等待着。
全世界都在为考生们让路。
六月初，窗外的蝉又开始鸣叫了。
一声一声似在告诉人们，盛夏已经来临，在热火朝天的季节里，有些人注定要分别。
八号晚上，高二级依旧需要回来上晚自习，做完一张物理卷，苏酥抬起头活动了下脖子。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头压得低低的，认真做作业。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暴动，头顶响起桌凳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
随着一声长吼，整栋教学楼像晃动起来了一样，地震山裂，接着便是无数白纸从空中飘落下来。
是闹楼开始了。
教室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好奇的探出头去，有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随着躁动声响，整栋楼燥热了起来，全部人都涌了出去，坐班老师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一时间，走廊里站满了人，两圈麦浪似的人群，围着教学楼。
苏酥也被裴芷柔拉着出来凑热闹，但人太多了，她个子小，一下子被挤到一边，不知道是谁的脚伸了出来，苏酥没看到，不小心被碰倒，眼看就要摔倒。
一股猛力把她手臂攥住，顺着带到了怀里，熟悉的烟草味萦满鼻腔，苏酥抬头，就看到一个瘦削的侧脸。
是林以寒。
“没事吧？”他问。
苏酥回：“没事。”
林以寒把她拉到一边的空地站着，拧着眉把那个碰倒她的男生揪过来。
男生一脸震恐，他不知道自己干嘛了。
男生磕磕巴巴的：“林，林以寒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林以寒示意了下苏酥，撂话：“道歉。”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绊倒的是谁，他满脸歉意看向苏酥，道：“对不起，苏酥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苏酥眨了下眼睛，摇头：“没关系。”
得到回应，男生还没敢走，他看了看林以寒，林以寒淡淡嗯了声，男生才松一口气，脚底抹了油，一溜烟跑了。
苏酥：“”她都说没关系了，干嘛还要看一下他，他点头才走？
忽然，满天的卷子，草稿，书本，四处飞扬。
楼上扔书的人大声呐喊，似是将这一年的沉积全都宣泄出来。
“啊——去他妈的高考！老子解脱啦！啊啊啊！”
“老子再也不要写作业了，我要回家睡足三天三夜！”
“我要回家把游戏打烂，熬夜熬到天亮！”
“我要染发，弄美甲！”
“南大等我！九月见！”
还有热趁着毕业，高喊出自己暗恋许久的人，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一个女生大声说：“高三六班的李延，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的青春因为你闪闪发光过。我真的喜欢你，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你知道，有那么一个女生，用了一个青春喜欢你！最后，我叫林，清，婉。”
话一出，全场哄一下哦哦哦起来，第一个出来后，接着就更多人敞开了说，三年的日积月累的心事或秘密，在这一晚也就没必要再藏着了。
随着一声声叫喊，男生女生们都像放飞了一样，肆意吼叫，不断把书本撕得粉碎，扬撒在空中，最后落到地上。
像纷飞的雪花，飘飘零零。
老师们扯着嗓子在喊：“不要乱丢垃圾，全部回教室里，书本不要乱扔！”
可是没人理他们，高二级几乎所有学生都出来了，面对学长学姐的高喊，大家回应：
“祝学长学姐们毕业快乐！”
“祝你们前程似锦，归来仍是少年！”
“祝你们心想事成，考到心仪的大学！”
还有人祝自己来年高考顺利的。
这是他们三年的汗水，三年的努力，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老师们已经不管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声浪覆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这是青春的呐喊，他们也曾年轻过，少年最无可抵挡。
夜幕里，忽地起了风，不少卷子零七八碎飘入第四楼层，高二级的走廊上，满地都是碎纸。
裴芷柔在一旁感性的呜呜哭，宋览无奈替她擦眼泪：“你哭什么啊？又不是你毕业？”
“是感动了好不好，那个女生说的太感人了。”裴芷柔哭的一抽一抽的：“还有一年，我们很快就毕业了，要分别去不同的地方了，我舍不得大家。而且，没有人陪我玩了，我好难过。”
宋览粗粝的手擦掉她源源不断的眼泪，难得哄她：“别哭了，裴芷柔，我们考一个大学好不好？上了大学我继续跟你玩，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裴芷柔眼睛红红的看他：“真的吗？”
“真的。”宋览认真点头。
苏酥听着发笑，想着裴大小姐终于开窍了，她给他们挪了挪空间，站在一边护墙前。
看着天空的纸，有一些碎片落在她头上，她还没来得及拂开，一只手臂就截当伸了过来，替她拿掉了碎片。
苏酥抬头，冷不丁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不知道林以寒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他哼笑一声，靠近她耳朵沉声问：“你以后想去哪个学校？”
虽然他说过，他想和她考同一个学校，但苏酥还是觉得不可能的，林以寒跟她不同，她是没得选择了，南大是南阳最好的大学，她的志愿也就这么大。
林以寒不同，他财力和才力兼并，他可以拥有更好，更开阔的天空，而不是局限于小小的南阳。
所以，她也从来没把他说要和她考一个大学的话当真。
“南大。”苏酥老实回答。
“你呢？”
林以寒深深看她一会儿，笑道：“还是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一样，和你一起。
苏酥无奈叹一口气，道：“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盲目跟从。”
“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他说。
苏酥点点头：“那就好”
但好没两秒，他又道：“我的想法就是和你考一所大学，继续做同桌。”
苏酥皱眉：“可是大学，好像不需要同桌了吧？”
林以寒无所谓道：“那就男朋友，不是你自己说的，咱俩毕业就在一起，难不成——”
“你还想耍赖？”
他这一脸，她要是敢耍赖就给她好看的表情，斜斜睨着她。
“”苏酥叹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