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并非断袖
眼瞅着就要到驿馆,沉欢忍不住说话:“小姐,我们没有递拜帖,不如择良日。”
“此话有理。不过,你们二人就是现成的拜帖呀。”周书落话里有话,看向沉欢,“你去扣门吧。”
“是。”沉欢企图拖延时间,让殿下做些准备的心思歇下。
结果沉欢手还未触及门,驿馆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沉欢挤眉弄眼,做出口型“身份暴露”。
来人是息辞,微微颔首:“我们殿下请姑娘移步,周姑娘请。”
此刻细究长相轮廓,已然认出息辞是当日军营“刘禹”,一个个都如此面熟热切。
周书落不觉好笑,情绪翻腾而上,有种被玩弄于手掌的愤怒,异常用力甩袖,踏入驿馆。
迎面却是碰见秦云粥带着小玖、小拾,他们俨然要出驿馆。
周书落眼神扫过,秦云粥被伤得地方光洁如初,略略站停:“秦世子。”
不待秦云粥开口,后面两个萝卜头迫不及待讨论起来。
“咦,这位姐姐看着好生面熟。”
“你真笨,这就是公子用马驮回来的,那位姑娘呀。”
“啊啊,想起来了,在万寿节宴饮也见过呢!”
“对呀,这位姑娘哥哥。那位周子珩小哥,和我们公子一样,也是”
越说越不着调,秦云粥咳嗽一声,小玖、小拾闭紧嘴巴,乖巧不言语。
“他们顽皮,莫见怪。周姑娘来驿馆是见护国公么,护国公去南边还未回来。”
周书落宛如听了场相声,每次见这两个萝卜头,可是有趣的不得了。
两个小医童对话被制止,周书落亦收起看热闹的心思,冲秦云粥摇摇头:
“那日我失手伤了世子,特意备些薄礼,想着待会上门致歉。更谢世子几番搭救,不想先遇上世子。”
秦云粥噙着笑:“举手之劳,伤也是小事。周姑娘不必挂怀。”
“世子客气随和,我若真的不了了之,有失礼数。”
说完这句,周书落想到身后那些谢礼,打定主意把东西全给秦云粥:
“这些谢礼,望世子不嫌弃。还有些珍稀药材,世子来日治病救人或许有用。”
小玖、小拾使劲耸鼻子,直勾勾看着沉欢手中食盒,悄悄扯其衣裳:“好香好香!公子!”
“却之不恭,你们收下。”秦云粥欣然接受,看着两个小馋猫,一个人一扇子教训,还是放她们去接。
“是!公子。”脆生生的声音,两个孩子麻溜来到沉欢面前,小手一伸。
沉欢内心挣扎,却不好在秦云粥眼前明说,找个借口,欲给自家殿下留些菜肴:“小姐,这么多。她们年幼,恐怕拿不动,不如”
不出意外,直接被小玖、小拾打断了:
“别小看我们,我们每次和公子山上采药。两竹筐草药信手拈来。”
“嗯嗯,我们力气大着呢!”
沉欢苦哈哈地给她们:“好吧。”
周书落但笑不语,小童们如愿以偿拿到两个食盒,开心地合不拢嘴。
“周姑娘,我们先走了。”秦云粥又想起来什么,出声提醒,“近日有疫病肆虐,周姑娘你,和府上众人要小心。无事莫外出。”
“多谢秦世子告知。”
秦云粥点头,不做停留,两个小童亦步亦趋跟着走出驿馆。
“疫病?”周书落不明所以。
一旁等待她们的息辞开口:“秦世子来驿馆,就是和殿下商讨疫病一事。”
“原是这样,那我父亲?”周书落知道周孝正行事粗糙,面露忧色。
“护国公自然做好万全准备,周姑娘毋须担心。我还有要紧的差事,先行告退。”
息辞记挂殿下那份礼物,少不得跑一趟,去拦住秦云粥三人。
周书落立在原地,倒没有不知所措,久等无人至:“绪欢是吧。你来带路。”
绪欢再迟钝,也明白被识破伎俩,没有旁人来引路,恐怕息辞是给机会挑明,走上前来:“姑娘,这边请。”
驿馆不大,几步便是待客厅。
“臣女周书落,拜见摄政王殿下。”
歌瑾尧今日一身浅蓝常服,少了锐利锋芒,平添少年朝气:“不必多礼。”
“臣女冒昧,有事不明。请殿下屈尊解惑。”周书落不矫情,干脆收起礼仪。
“她们的确是本殿的人。”歌瑾尧没有弯弯绕绕,直接挑明。
周书落讶异,歌瑾尧如此干净利落承认:“摄政王殿下为何如此?”
“我想,便做了。”
歌瑾尧笑容直达眼底,说的话无半分辩解之意。
周书落被摄政王理直气壮的语气梗住了,眨巴眨巴眼睛:“摄政王殿下不愿说,臣女也无法。这两个丫头,物归原主便罢。”
“有人屡生事端针对护国公府,杀机四起。若安邦定国的护国公都护不住,东明朝百姓难保因此寒心,国本动荡。”
歌瑾尧拗不过周书落,解释几个缘由:“加之,我与护国公共事久矣,颇有交情。护府上一二,聊表心意。再者沉欢原是你哥哥身边人,不是么。”
“臣女斗胆,殿下今朝春秋几何?”周书落沉吟片刻。
听到这,歌瑾尧罕见地紧张,却隐藏极好:“本殿,比你哥哥还小半岁。”
“殿下刚及弱冠,常年征战;我父亲年逾四十,早已不上朝堂。”
周书落不知怎地,起初意识到摄政王安插人手在身边的愤怒,渐渐平息,接着问:
“殿下方回朝几月,是头回与我父亲共事。何时有了交情?”
“我敬佩你父亲铁骨铮铮,沙场征战,为国为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歌瑾尧此话不作伪,周肖正满身肝胆,揽尽民心,“想来你还有许多话。”
沉欢心领神会,拉开歌瑾尧案前的木椅,殷切地看向周书落:“小姐。”
“臣女位卑,不敢落座。”周书落推拒,甚至退后几步,疏离之意显而易见,“断崖、江南客栈,都是殿下的手笔?”
“小姐,还有万寿节、赋诗会。”沉欢的后半句在歌瑾尧警告的目光下,改了改措辞,“我们殿下对护国公府,百般照拂。”
周书落细想其中关节联系,恍然大悟,这每一次都是哥哥深陷困顿哪!
周书落脸上表情精彩万分,难怪前世摄政王不娶妻妾无通房,瞪着歌瑾尧,斟酌用词:
“殿下为护国公府费心安排,臣女感激涕零。只是臣女哥哥虽不好女色,也并非龙阳之好。”
顿了顿,渴望扼杀这种思想萌芽,“若被有心人拿住把柄,届时流言四起,于殿下名声有害无益。”
“咳咳咳咳咳咳咳额”角落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低咳。
隼营中几位本来想见证,自家王妃王爷感情升温的场面,没想到周书落会错意,还语出惊人。
绪欢柳眉横竖:“周姑娘慎言,污蔑殿下是大罪!”
沉欢虽然和绪欢打嘴架,也是知道歌瑾尧性子,赶紧找补:“绪欢!你办事不力,如今又越矩呵斥殿下客人,还不请罪。”
“属下知错,会去息辞那领罚。”绪欢感受到歌瑾尧冰冷视线,自知失言。
歌瑾尧对二人不置可否。
“周书落,你胡思乱想什么,本殿不是断袖!”歌瑾尧最后几字,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正对上周书落探究的眼神,“女儿家以后少听些话本子。”
沉欢可不就是,成日给周书落讲话本故事的罪魁祸首,诺诺回话:“是。”
看摄政王状似恼羞成怒,周书落归咎于勘破他对哥哥情义,回到最初话题:“殿下,不管如何。这两位姑娘,臣女不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