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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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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实在太好了。

    除夕的夜晚, 阮星蘅站在门前贴着春联,姜黎离他稍远些,眯着眼睛指挥着, “阮星蘅, 再往上一点, 有点偏了。”

    春联贴好了。

    阮星蘅看了一眼, 无奈地转头看着她说,“左边贴歪了。”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姜黎故意皱着眉头,不满他新年的第一天就开始挑刺, “我说它是正的它就是正的。”

    贴完春联以后姜黎又到厨房看阮星蘅做饭,他的袖口挽了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抬手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丝严谨的美感, 姜黎撑着下巴看着他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笑眯眯地又钻进了卧室里。

    为了庆祝和阮星蘅过的第一个新年。

    姜黎特地买来一套超级可爱的小熊睡衣套装。

    毛绒绒的面料,巨大的帽子后面还挂了两个长长的耳朵, 冬天穿真的很保暖。

    她蹑手蹑脚走到阮星蘅身后, 抓着小熊耳朵挠了挠他的脖颈。

    姜黎踮起脚, 在他耳边哈着气, “我有一种熊, 他叫莫妮熊, 他是我的好朋友。”

    阮星蘅没反应, 她的动作幅度更大了,整个人几乎要趴在他的背上。

    “我好想莫妮熊。”

    他听明白了。

    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闷声笑了起来。

    姜黎的手顺着他的脖颈线条往下, 肆无忌惮地解开他胸前的第一颗扣子。

    呼吸在交融, 姜黎唇角微微勾起,正想要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手腕被扼住。

    阮星蘅把手上的水珠擦干,慢条斯理地将她解开的扣子又一板一眼地扣了上去。

    姜黎愣了下,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道欠揍的声音——

    沈听肆穿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拎着一串车钥匙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边,唇间的笑容散漫又兴味。

    “玩挺野啊?”

    姜黎默默把腿从阮星蘅的腰上抽回来,她张望着往后看,云星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站在沈听肆的后面,她笑得眉眼弯弯,带了一顶米色的针织帽,整个人身上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沈听肆一手拎着礼物,一手牵着她。

    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容有些得意。

    “别教坏小朋友啊。”

    姜黎嘁了一声,觉得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云星这个小朋友介绍给他这只大灰狼!

    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听肆又极快地添了一句——

    “三个呢。”

    姜黎愣了三秒,后来还是阮星蘅反应过来,对着他们温声道了句“恭喜”。

    沈听肆答得还是那副欠欠的模样:“阿蘅,你速度不行啊。”

    两个男人在厨房里准备食材,姜黎则拉着云星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她有些紧张,一会儿问暖气足不足,一会儿又担心云星是不是热了冷了。

    云星轻轻摸着肚子,莞尔道,“我怀孕,你紧张什么。”

    “那不是太、太突然了。”姜黎舌头都要打结,“你们两个也太快了吧,人生跟摁了加速键一样。”

    “难道你的速度就不快吗?”

    云星打趣地看着她,“重逢即相爱,见面就领证。”

    “那三个……”姜黎瞪大了双眼,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云星的肚子,“双胞胎啊?”

    云星笑着点了点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阿肆以后不会再觉得家无归处了。”

    “是蛮好的。”姜黎眼眶微微湿润,她轻轻把手覆在云星的肚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新生命就孕育在她的肚子里。

    这

    是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

    姜黎心里颤了一下,干涩地问了句,“当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种既兴奋又忐忑的感觉,不过阿肆说他会和我一起,所以我有信心会把两个宝宝照顾的很好。”云星歪头问道,“你呢,年后有什么想法吗?”

    “手里的工作忙完,大概还是会打算调回江宁吧。”姜黎笑了下,“毕竟阮星蘅的家在那里。”

    有些不确定的想法在这个新年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飘忽不定的未来也开始有了更精准的规划与展望。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

    沈听肆以孕妇不宜熬夜的理由提前带了云星回去,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拍了拍阮星蘅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

    “班长大人,速度可要抓抓紧啊。”

    姜黎脸猛地一红,推着沈听肆赶紧滚出去。

    今晚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合情合理的,却又因为事先知道,而有了一种神秘而又紧张的期待感。

    零点的钟声响起,屋子里的灯光忽然灭了。

    春节联欢晚会宣读着新一年的祝词,姜黎的心怦怦要跳出了胸膛。

    阳台里亮起了一盏盏星光,姜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朝着光源处走去。

    是一盏月亮灯。

    月亮之上,是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

    小狐狸抱着一支玫瑰花,怡然自得地坐在月亮船上,神情很是欢快。

    姜黎眼眶微微湿润,她的指尖点在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上,那玫瑰花顷刻间以她的手指为光源亮了起来。

    她打开了玫瑰的折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你是永恒的玫瑰。”

    她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阮星蘅什么都知道。

    她的家道中落,她受过的委屈和不甘。

    可是对于阮星蘅而言,不论她如何凋落泥泞,她永远是他掌心浓烈的玫瑰。

    春节联欢晚会在零点钟声的落下结束,电视里的画面忽然切成了别的频道。

    轻柔的音乐声缓缓泄出,是很有年代感的一首情歌,歌词唱到“就这样爱着你的时候”阮星蘅突然从客厅的转交出现。

    他换了很正式的一身西服,和她内衬颜色相近的领结打的规规整整。

    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

    他手里握着一枚簇新的戒指盒,客厅里的光影很暗,可是姜黎就是能看清楚他的每一步轮廓。

    他走的越来越近了。

    恍惚间,姜黎又看见了十八岁的阮星蘅。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不爱笑,但唇角勾起来的时候会有一枚很浅的梨涡。

    盛夏的傍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在梧桐树茂盛的路上,她的马尾随风高高扬起,轻轻打在他单肩挂着的米色书包上。

    那时他们都风华正茂。

    姜黎的记忆回到了高三毕业的最后一个夜晚,他们避开了喧闹的人群,倚在操场的栏杆边吹着晚风。

    地平线降落,日暮在他们身后拉开灿烂的帷幕。

    她很伤感地看着远方:“大概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会再见吗?”姜黎问。

    “会。”阮星蘅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两秒,他的目光上移,轻轻落在在风里高高扬起的五星红旗,神情庄重肃穆,像是在宣誓。

    “只要步履不停,我时刻向你奔赴。”

    姜黎笑了起来,时光好像回到从前,她走在无人问津的长廊,却一刻不曾觉得孤独。

    因为知道,阮星蘅会追上来。

    然后握住她的手。

    “姜黎。”

    阮星蘅离她一步之遥,他垂手端端正正地站在她面前,还没有开口,话便被她接了过去。

    “阮星蘅,你是不是想跟我求婚?”

    姜黎很苦恼地举起手,晃了晃玫瑰戒指,“可是它已经在我手上了怎么办?要不然我现在脱下来重新给你?”

    “不需要。”

    阮星蘅看了她一眼,他清冽的嗓音再度响起,伴随着单膝跪地的求婚标准动作,他温柔地捧起姜黎葱白如玉的手。

    他下颌微微收紧,视线自然低垂,唇轻轻吻上了她的戒指。

    丢掉所有的武器和盔甲。

    他捧着一颗心,供奉于她。

    微醺的光影下,她美的惊心动人。双瞳剪剪如水,眸光真挚明亮。

    阮星蘅感觉心极速的跳动着,一种从来不会有的紧张感让他开始兴奋起来。

    这是他从不会有的感觉。

    是姜黎带给他的专属。

    他目光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她,娇娇俏俏站在他面前,握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笑容璀璨,年少时深埋在心里的愿望在此刻似乎梦想成真。

    霓虹灯光热烈又灿烂,城市的夜景上空飞来灯光绚烂的无人机,与城市的万家灯火共同构成了一副欢度新年的美好祝愿。

    像一场无声的烟火。

    隐晦又鲜明的,昭告全世界。

    姜黎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她感觉胸膛处又酸又涨,原来被爱的一瞬间,会难受的说不出来话。

    黑暗里,阮星蘅的面容沉默而温驯,像是一截蜡烛,只无声地燃烧着自己。

    她别过脸,声音在打颤。

    “你不是说,只要我敢走,就再也不原谅我吗?”

    姜黎再也忍不住,她的哭声在这个欢庆的深夜里格外突兀。

    许多事情要延迟许久,才会后知后觉感到痛。

    当姜黎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辈子注定无法爱上别人。

    她泪眼蒙蒙的抬起脸,阮星蘅的身形微微松散,整个人嵌在盛大宏伟的黑色天空里,海浪扑打岸边的声音就在耳前,他像一束暗夜的光,天然自带一股冷感。

    他抬起了头。

    纯黑的瞳孔就这么笔直地撞入她的眸子里。

    “姜黎。”阮星蘅很郑重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姜黎背脊一僵,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我认输。”

    他身子往后倾了倾,仰起头看她。

    清清正正的少年气,刚硬的脊骨却因为她弯折。

    姜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下颌,又沿着下颌骨弧度往上打旋。

    阮星蘅紧紧拥住了她。

    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吮吸。

    她的泪,她的哭,她的涩。

    他替她吞下。

    阮星蘅就这么不带一丝□□的,紧紧拥着她。

    霓虹喧闹的尽头是无尽的喧嚣,姜黎折起脖颈,感受着他的失控与颤抖,甚至是带着病态的啃咬,偏执的想要将她禁锢在怀里。

    “我爱你。”

    最后一个吻映在她的唇上。

    阮星蘅捧起她的脸,他的眼在这一刻像是被搅碎的深潭,混沌的爱意跑出来,他轻轻抵着她的唇,脊背弯折到极致。

    “求你,也爱我。”

    姜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时分手提的太伤人,她渐渐感觉到阮星蘅在这段爱情里将自己放在很不平等的位置。

    他随时随地恐惧她的离开,却又因为深爱,不得已一次又一次咽下这份担忧。

    姜黎想起来阮星蘅的家庭了。

    她

    在高中的时候偶然见到阮父阮母来探望他,两个人貌合神离,甚至下了车都不愿意紧靠着对方。

    阮星蘅的父母是中国很传统的那种家长,他们短暂的组成了一个家庭,婚后全心全意培养着下一代,把最好的资源和爱都奉献给了孩子,也同样的会在孩子的身上索取更多。

    年少时候的阮星蘅,从来没有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只知道,优越的成绩和竞赛的奖牌,能让爸爸妈妈拥有短暂的开心。

    他们一家人,不会再分开。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也都明白这种表面和谐的爱,是一种畸形的伪装。阮星蘅懒得拆穿父母,也失去了拥有爱的能力。

    他笨拙的,又倔强的想要守护住和姜黎的爱。

    而她自己呢?

    姜黎自嘲笑了声,阮星蘅只是看不懂爱,而她从来就不相信爱。

    他们两个在本质上就是都缺爱的可怜鬼,两个相斥的磁铁倔强的碰撞在一起,非要撞个头破血流。

    这个比喻让姜黎晒笑一声,她踮起脚抱住他整个人,像某种小动物一样,脑袋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阮星蘅。”

    “告诉你一个新年秘密。”

    他弯下腰听她说话。

    姜黎眼睛弯了弯,贴在他耳边道,“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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