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阿衍，你是不是很紧张？”这边宋宁问她，“你也不说话。”
“我怕妆花了。”姜舒衍小声道。
“不会的。”宋宁豪气拍拍她，“就她们这刷墙的架势，你去水里走一趟都不怕。”
“……”
“娴娴，你在做什么？”那边徐氏喊，“你还不快来帮你家姑娘？”
“唔，我塞些糕点在身上。”娴娴指了指，“这要让姑娘一整天不吃不喝，她会饿的。”
“我的丫头，这种时候谁还会饿啊？”徐氏拍她，“你还不如装个口脂在身上，防止她一会儿妆花。”
“抹太多口脂也不好吧？”不料娴娴思索一瞬，“对姑爷身体不好吧。”
“？”她在说什么？她怎么懂这些的？
“所有的东西都检查过了，都装好了。”小鱼进来，“夫人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
“还是你靠谱些。”徐氏松了口气，“对了，册子册子！快快快！”
“什么册子？”娴娴问。
“哎呀，小丫头少问！”徐氏点一下她，“这不是你该懂的。”
……
一片混乱。
上次参加宋家的婚礼的时候，姜舒衍光顾着感受热闹气氛。
这次的主角换成了她自己，感受完全不同。
身在热闹的最中心，却反而觉得有些听不见周围乱糟糟的声音。
甚至还多了一份……平静？
“看完以后记得放在沈府的仓库里的房梁上。”徐氏把小册子给姜舒衍展示了一下，又塞进她随身的嫁妆里，“这样可以防火！”
“知道了。”姜舒衍应下。
“对了，咳咳。”徐氏凑近叮嘱，“你可以和姑爷一起看，但千万别让娴娴那些小丫头看到。”
“？”
一片闹哄哄中，姜彻在外面敲门喊，说是沈家的人快到了。
“走走走！”宋宁拉上其他姐妹，“去拦门！”
因姜家没有兄长和长姐，靳家姑娘如约带来了宋家长兄作为她的“姐夫”，来撑场子，早在外面候好了。
姜彻也叫了几位关系还不错的公子，但据他说，沈宗遥早他一步把许多人叫走了。
剩下的大多还是姑娘们。
宋公子清清嗓子，对着妹妹保证，“阿宁放心，诗文这方面我擅长，绝不会让沈公子轻易赢了我。”
宋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大门处，忽然听见宋公子警告自家妹妹，“沈侍中的门你也敢拦？那就不怕他哪日在上朝时给咱爹上个折子？”
宋宁：“？”
“他这人，喜怒无常，还是不要在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他。”宋公子叮嘱，“还不如让他在今日记着咱们的好。”
宋宁：“？”
有了宋家大公子有意无意的“提醒”，其余人在拦着大门时多多少少带上了点半真半假的意味。
果不其然，有了宋家兄妹的防水，沈宗遥带着一行人顺利从大门冲了进来。
“谢了，兄弟。”沈宗遥对宋公子拱手道谢。
“应该的。”宋公子微笑，“当初沈大人也帮了我不少。”
宋宁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竟然被骗了！
什么喜怒无常，沈侍中今日满面春风，哪有半点怒的样子？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于是宋宁暗自发誓，一定要替姐妹守好第二道门！
眼见沈宗遥越来越近，似乎是直冲她而来，宋宁忽然心虚。
这种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姜彻已经进了屋，随时待命。
“阿姐，你别急。”姜彻安慰她，“我相信他会很快进来的。”
姜舒衍一阵无奈，什么叫她别急，显得她很急切一样。
好吧，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早日见到沈宗遥。
但面上还是淡定的样子。
直到徐夫人替她盖上盖头，叮嘱她，“姜姑娘别乱动，免得把妆蹭花了。”
与此同时，屋外的宋宁还在死守，“我也是有经验的，别想轻易通过我这关。”
沈宗遥还不急不忙的，身后的傧相就已经跃跃欲试。
宋公子刚念出一句诗，新上任的探花郎就给他对了三四句；
靳姑娘企图考一考新郎未来要如何和新娘子过日子，沈宗遥就笑着告诉她，“未来全听她的，只有她一人，绝不会有旁人。”
靳姑娘听后也大为感动，带着暗示的目光落在自家夫君身上。宋公子连忙和她保证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俩人忙着互诉衷肠，人群又有了个缺口。
宋宁觉得兄嫂太容易被外界影响了，自家姐妹的幸福还是得靠她才行。
沈宗遥示意傧相给她递了个红包。
“我不是这种人！”宋宁一边捏着红包，一边义正言辞，“我今日为难新郎，也是为了自家小姐妹的幸福。区区银子怎能打发我？那是另外的价钱！”
“这里面，”沈宗遥示意了一下，“有某位公子的——”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宁做了个欢迎的手势。
沈宗遥知道没人再拦了，对着屋内喊道，“阿昭，我来接你了！”
姜舒衍被丫头搀扶着，小心地出了门。
两人先去了正堂，告别姜家长辈。
敬茶、叩首、拜别。
姜父和徐氏皆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他们只可惜姜沉不在，不然便可由小叔说几句顺畅话。
但若是姜沉真在场，只怕会比他俩哭得还投入。
好不容易，姜父稳住，叮嘱了几句，两人好好的、互相扶持、早生贵子云云。
接下来便由弟弟背出门，此时的徐氏已经快哭晕在姜父怀里。
姜彻蹲下身，“阿姐，上来吧。”
姜舒衍在丫头的搀扶下，轻手轻脚爬上去。
自她有记忆以来，姜彻从没和她有过亲密的动作。
都说弟弟是用来欺负的，她家里爹娘又对弟弟管得严，姐弟俩很少有温暖的亲昵时刻。多半都在斗嘴。
长大了后才好一些。
今日的姜彻却格外的稳重，稳稳地托着她，似乎托着最重要的宝物。
姜舒衍伏在他的背上，第一次觉得弟弟的肩膀很宽广。
“阿姐，从此以后府里就只有我一人了。”姜彻道，“我会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的。”
姜舒衍觉得眼眶有些湿热，红色的盖头又让她有些眼花，只能贴在姜彻的背上。
“姓沈的若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会去揍他的。”姜彻保证。
姜彻背着她小心地跨过门槛，在门外稍稍停住。
还是没忍住赞叹道，“不过姐夫真是英俊啊！有这样的姐夫真的太长脸了！我何德何能！”
“……”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姜彻将阿姐背上花轿。
直到启程，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爹娘的殷殷嘱托。
姜舒衍还是没忍住，蓄了满满的泪。
她还记着脸上化着妆，尽量不让泪顺着脸颊流下。低下头让眼泪落下。
外边娴娴听见动静，宽慰她，“姑娘别怕，我塞了粉饼和口脂在身上，能随时带姑娘补妆。”
姜舒衍哭笑不得，“你不是塞了点心么？”
“点心也有哇。”娴娴悄声，“什么都有。”
“你到底塞了多少东西在身上？”姜舒衍问她。
“和姑娘有关的都塞着了。”娴娴回道。
姜舒衍被她这么一打岔，心情好了许多。
隔着盖头和轿上的帘子，姜舒衍能隐隐地看见前面马上那人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身姿挺拔，离她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今日，她便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要和另一个人开启新的生活。
这个人不是陌生人，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人。
他什么都好，长相、家世、才华、品行，无一不是最优秀的。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也有她。
他的名字……
沈宗遥。
姜舒衍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连名字都比其他人好听一些。
拦门的时候，沈宗遥在外面说的话，姜舒衍都听见了。
其实不仅仅是今日说过，早在燕郊的时候，沈宗遥就说过。
他说，他只会有她一人。
她亦是如此。
不多时便到了沈府。
沈府的人不多，沈宗遥的爹娘为了他的婚事，特意在燕京逗留了一段时间，想等他成完亲之后再回去。
如今便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
姜舒衍的手上拿着下轿子时别人塞给她的红绸，娴娴在她身边搀扶着她。
她知道绸缎的另一端是沈宗遥。
耳边听着礼官的唱词和指令，好一阵礼数之后，才又有人扶着她让她跟着走。
姜舒衍明白，这便要入洞房了。
一直盖着盖头，有些闷，还有些晕，姜舒衍只能完全被牵引。
忽然感觉脚下腾空，有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姜舒衍直接被拦腰抱了起来。
她猛地失去平衡，双手下意识便环住沈宗遥的脖子。
耳边是沈宗遥低低的笑声，还有其他宾客的起哄声。
“这……”这不好吧，咳咳。
“这没什么不好。”沈宗遥猜到她想什么，“只要你觉得好便行。”
“……”这让她怎么说！
姜舒衍忽然想到了徐氏的叮嘱，阿娘让她这一天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也别说带有否定含义的话。
于是脸红了也附和，“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