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回家了？
宇甜让流氓去闹周芷青，然后自己拉来保安。想要混乱之下捡漏。
虽然她也没想赵发真把周芷青怎么样，她也怕被抓，只是想赚钱。可当她按照计划，保安来算是最后一步了。谁承想一回来就迎来流氓的迎面一巴掌。
这一巴掌十分响，周围的目光都看来了。
周芷青刚刚就发现那个男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但也想不出是想偷东西，还是犹豫着舍不得买便没理会。
这时候看见他竟然跟灰头土脸的那女人在一起，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来着不善。
宇甜一回头就看见周芷青看过来，生怕被揭穿自己的算计。连问赵发什么情况的胆子都没了，转身就跑。
宇甜别看个子不高，跑起来还真快。
赵发要去追。周芷青哪里会让她跑了，高声喊了一句：“臭流氓当街打女人哎！那边的保安，你这都不管啊！”
保安是过来难为周芷青的，结果被周芷青架了起来。脸色一边怒道：“这管我屁事？”
周芷青声音更大了：“哎？不归你管你过来干嘛？过来偷懒的啊，大家可都看见了，他无缘无故的往这边走，有流氓打人他还不管，亏着还穿这么一身衣服呢！
周芷青可还记得昨天还有梦里头的憋屈呢。
虽然大家都不爱惹事，可爱看热闹是真的。
保安啐了一口，又怕这女人真敢去告发。只能憋着一脸吃屎的表情，准备去追。
不过这说话的功夫，赵发都快跑远了。
保安装模作样的追，他没打算给自己添麻烦，偏偏周芷青在后面高声喊了句：“帮警抓小偷啊！”
就像之前说的，这时代的人还搞不清保安和公安的区别，何况周芷青喊得不是流氓，而是小偷，在小偷泛滥的当下，谁家还没丢点东西？一听见抓小偷可就不困了。
远处不明所以的路人听见这话哪里还闲得住，看见“小偷”往这边跑，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赵发没跑出去多远就感觉脑袋被砸到了，身体一趔趄继续跑，却慌不择路的撞上了一个背着书包路过的男学生。
撞上的一瞬间，男学生身体一矮，抓住赵发去摸脑袋的手，转身向下一拉，一个背肩摔直接将人砸在地上。
赵发痛叫一声，张口便骂。只是污言秽语的还没说两句就被一群人围了，众人痛打落水狗，将人围在一起一顿好打。
最是繁荣的商业街会有警官巡逻。那赵发挨打没几分钟，就被骑着自行车赶来的警官按住拷上了。
本来也是当小偷抓的。问谁被偷了，好心的路人也不清楚情况。一个传一个的往上找，才找到一点不耽误卖货的周芷青。
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她趁着热闹就卖了三块钱。
“同志，是你喊得抓小偷吗？”
“我没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赵发口齿不太清楚，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这种地痞流氓平时再怎么蛮横，真挨揍时候也是真害怕。
周芷青拍了拍手，满脸无知道：“是我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见他无缘无故的抽一个小姑娘嘴巴子。打完小姑娘就跑了。我以为他是偷东西不成还打人，就喊了一句。不过现在想想，那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的，像个小要饭的，不像是有什么能偷得……警c同志啊，你可一定要好好问问，是不是他逼着那女同志要饭，要不来钱就打啊！”
“不是……我没有！”赵发见周芷青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当即急了。
“客气点！当街打人你还有理了？”警官按住赵发肩膀用力推了一下。
赵发声音瞬时小了许多：“不是……你们听我解释。那女表子故意那么打扮的，她有钱着呢，就是她出五块钱，让我过来给这女……女同志捣乱的。我以为他们俩是姐妹俩有自己矛盾，就是一时糊涂拿钱办事。谁承想那贱人阴我，她没告诉我这女同志是大学生啊！”
其实周芷青也不清楚始末。好在她聪明，就从赵发的供词中拼凑出了前后。
只能说还真是运气使然，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刚才刚开张，就有小姑娘问她是不是同校的学姐。周芷青只是为了多卖货，就没否认。小姑娘说就知道是学校里给下发的社会任务，十分支持的一边挑一边夸她，
其实周芷青也觉得莫名其妙，直到其中一个女学生说她穿的都是进口衣服，一件上百块呢，穿这么贵的衣服摆摊，怎么看都是来体验生活的。
这件衣服是周芷青自己做的，而且因为是两种颜色。为了能好看一些，周芷青是学着路人的衣服款式，将其裁成条，一件衣服上下纯白，中间粉色来做的。做的复杂，可穿在身上确实好看极了。
只是跟其他人那种要么花花绿绿，要么深色的衣服格格不入。
周芷青也没想到，她仿的竟然是国外洋鬼子的衣服。
其实那两个女学生应该没正经见过，所以看不出区别来，只是觉得像，以为是富婆学姐，便是一顿吹捧。
而学生的吹嘘，让那流氓听见了。
当下是乱没错。可大学生一个个的都是国家的宝贝。何况还是个有钱的女大学生，那出身肯定非富即贵。
赵发想明白这一点，就认准了是宇甜故意的，想借他手毁人家女大学生清白。然后女大学生毁了，赵发不被枪毙也抓进去了。当即来不及细想，躲开后，再看见宇甜甩手就是一巴掌。
后面的，就都是周芷青亲眼看见的了。
想通了这一切，最让周芷青想不通的是，那个女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让个流氓来骚扰自己？
就为了要她的摊子？
等等！那女人怎么知道要她的摊子！
周芷青只觉得背后阴风吹过，便是一激灵。她知情，是因为做梦梦见了宇甜低价买走了她的货物。
宇甜又怎么知道要抢周芷青的？是单纯的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还是对方也跟周芷青一样做梦梦见了，所以盼着周芷青出事，甚至这两次又是小偷又是流氓的，都是她安排的？
这一瞬间的豁然开朗，只让宇甜觉得唇齿生寒。他知道人心复杂，这热闹的大城市里头尤其混乱。
可他没想到自己小门小户出身的，来这里才几天就遭遇了这个。
警官见周芷青脸色不好，无奈道：“你跟那个挨打的人认识？”
周芷青连连摇头：“没有！我来这才几天，摆摊也就是昨天才开始的。人生地不熟的能认识谁去？”
“那你介绍信给我下。”
周芷青手指颤了颤，有些心虚，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介绍信倒是真的，但不是村里开的。改革开放以后，村里隔三差五就有年轻人想进城看一看，村书记懒得一个一个的开，就准备了一沓空白介绍信放着，谁要把名字和日期一填就行了。
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周芷青逃走前就筹备着，借着帮村里收拾屋子的时候，就偷了一张，自己填了消息带出来的。
可这个到底是她伪造的，她也知道多半违法。
周芷青很担心警方会查到她老家，发现他是偷逃出来的。可更不敢自首，那只会被当做盲流子遣返回去。不管会不会被抓起来蹲监狱，那都是丢大脸的事情。她丢不起这个人。
正满怀忐忑着，警官递过来纸币：“会写字吗？把你住的地方写一下。要是再有事会过去找你。”
这么一说，周芷青就更觉得会细查了。
没想到这么一番闹剧最后这样收场。当即脸羞得通红。
可事情到了这里，周芷青也不敢再有花花肠子。将自己住处老老实实的写了。
拎着还没卖出去几件东西的包袱先往回走了。
越走越心慌。对这里的无知，让她对一切都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可能真要回去了。
这里流氓多，爱跟在小姑娘屁股后面走。今天不出事，也难保明天不会。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这里还有那个女人。就像等到果子充数上掉落的老鼠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过来啃噬她的血肉。
何况那么破旧的招待所都一块钱一天呢，她这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值钱的地方。
离开的理由有很多。可真要离开，又舍不得。
周芷青沿着一条街走。看着道路两边楼房耸立，好像还能感受到第一次来时，那种大开眼界的惊艳。连路边的树都比村里头的好看。
或者说，家里听着爹妈不留情面的训诫过日子，那里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这座城市，繁华、热闹、光鲜，还有犄角旮旯里的肮脏。
这些汇总成了这样一个村里人口中可望不可及的“大城市”。
回去吧，回去带上这些大城市的花样，肯定也不愁卖。
可回去了，万一父母看见钱还是想把她嫁给邋遢的光棍呢？
就算不嫁给光棍，村里那些粗鲁无礼又打老婆的男人，她真的愿意嫁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周芷青有些倔强的擦着眼泪，抬头，瞧见前面的身影有些眼熟。
一路走过来，两人好像一直顺路。或者说，周芷青在无意识的跟着。
看他背影有些眼熟。背着书包，穿着校服，长得高挑，腰背挺直。好像是刚才过肩摔流氓的那个学生。
他怎么还在走直线，他回家都不用拐弯的吗？
好奇取代了胡思乱想，周芷青多走了两步。前面是一条很宽的大桥，桥的这头楼里如林，另一边确是遍地平房，远远看过去都能感觉到破败。
他是那边的人？
周芷青还没想明白，发现那男同学在往桥边，竟然直接爬上了桥栏。
别是做傻事！
“哎！你……”
话没说完，却见那学生猛然向下坠去，“咕咚”一声落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