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终夜萤火
叶知这一次瞬移的目的地，是上层的战斗。
因为她知道有人在为她浴血前行。
那位黑影一直被猛烈的火力压制在上层的角落。一位位守卫持着枪，靠着掩体缓步前行。
而黑影那边，面对如洪潮一般的威能，只是偶尔发出星星点点的回射，仿佛要燃尽一切来吸引着上层暗哨所有的注意力，连手都难伸出来。
因为上层暗哨一旦腾出手来，下面那个少女承受的压力将呈指数式增长。
甚至不难猜到，那个黑影已经负伤了。因为它连转换位置都做不到。
暗哨们已经发出喜悦的欢呼，带着些愤怒的咒骂，一句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带着唾沫向那边的掩体吐去。
相当一部分人类在极度的惊恐之后，就会用愤怒来扩张自己的情感，用咒骂来掩饰自己的怯懦。
不需要太多枪法的知识，因为叶知已经瞬移到了一位躲在掩体后用轻机枪不停开火压制的暗哨身后。
零距离击发。
一声清脆的枪响很快就被纷乱的弹雨掩盖，但那挺喷吐着死亡的怒火的机枪已经停了下来，像是疲倦的猛兽。
在暗哨们察觉情况不对，看向疯狂呼叫警示他们的下层的同伙们和寂静安详的机枪手的时候，叶知已经再次消失。
瞬移到火力已经减轻的黑影身边，趁着守卫注意力的分散，也不顾自己的消耗了，不由分说的搂着这位黑衣再次使出了“闪”。
带人带物的瞬移，消耗更大。这次的“闪”足足消耗了三倍于平常的能量。
流淌于经络的那些能量飞速的被能力所吸收。但是叶知却一点也不后悔。
她对于那些因自己的到来而死的人感到哀惋，没有人天生是该死的，只是她别无选择。
因为这个帮助自己的人，她愿意用这里所有人的生命来交换。
这也是她的选择。
监狱的守卫们不知道，叶知的攻击性能力现在其实是相当的薄弱的，那柄贯穿万物的“羽”她已经无法使用了，“虚界破碎”“空间裂隙”这样的高权柄能力，以她的位格也不足以施展。
而“缚”又是功能型能力，在这里的作用不大，她唯一能使用的只有技巧性的“闪”了。
利用能力的诡异性，进入人群中，让守卫不敢放开手脚打。就是叶知制定的计划。
还好那位“意”体系的老爷子被劝走了，否则这次劫狱完全没有胜算。
叶知拎着这个应该说是勇敢的黑衣，躲在监狱外复杂的空调室外机上，守卫们的慌乱寻找只能是一无所获，他们出去请求支援的人依然杳无音讯。她知道，沐重云两刻钟的承诺依旧算数。否则她会掉头就跑。
“咳咳……谢谢你，但是没必要救我的。”黑衣有些艰难的说，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咳出来的却是殷红的鲜血。
叶知才仔细观察她的状况，这个身负三处枪伤，如果说手臂，大腿处那两处枪伤也许经过羽衣的治疗还能抢救的话，右肺叶上端的枪伤却已经彻底判定了她的死刑。
沐宣晨应该已经在城门了，四品羽衣离得太远了，叶知无论怎么透支自己，也赶不过去。叶知又一次深深的悔恨自己的无力。
肺脏损伤以及出血，已经引发了血气胸。她已经快丧失呼吸功能，进气少出气多了。
叶知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些，她就有救了。
叶知缥缈的想着。
“没什么的……我早就已经……有觉悟了……”她一顿一顿的说。
叶知回过神来，仔细的盯着她，想把这个人刻在脑海里一般，身材中上，相貌普通，放在人群里，绝对找不出一点亮眼之处。
但在如今叶知的眼里，她在这一刻，是世间最亮的那道光。
“你叫什么名字？”
“秦川”她艰难的喘着气，难以想象她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但秦川却笑的很开心。“我只是个工作了十多年的普通的狱卒而已……不用给我埋了……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衣冠冢……明天天明就会立好。”
“……”叶知漆黑的眸子凝视着秦川挣扎的眼神，像是要送上一曲离歌。
“快救……救人……完成……任务……要紧……咳咳”她挤尽肺里的空气，说出人生最后的一句话。
叶知用力抵着舌尖，看了那个瞳孔逐渐涣散的中年女人最后一眼，叶知也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要珍惜沐重云用尽一切换来的机会。
作为秦川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叶知最终还是消失于她眼中的茫茫人世。
一曲离歌两行泪，不知何地再逢君。
……
回到监狱内部，叶知躲在暗处，狱卒们已经摆好阵型举枪警戒，四处搜索，表情非常紧张。
面对一个诡异恐怖，来去无踪的对手，让他们原本的经验显得束手无策。
一只受惊的大老鼠在众人面前跑过。
有一个年轻的狱卒突然大叫一声，把手里的枪远远的扔掉，趁着其他人还没回过头来，头也不回的向空荡荡的大门跑去。
声音里带着不可掩饰的哭腔“我不要去送死，我还不想死！”
这一声像是触发了火药桶，另外几个年轻人眼神里竟然也有些意动。
“砰”
清脆的枪响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那个已经快要跑出去的狱卒后心多了个鲜血喷涌的弹孔。
他吃痛的大呼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已经坐起来的守卫长稳稳的拿着手枪，冷声道“就是你，平时说自己有多牛，枪法有多准，揍过多少混混，家里有多大的关系。怎么今晚就第一个想着逃跑了？”
“今晚谁要是给老子跑了，老子就崩了谁！”
年轻人们噤若寒蝉，颤抖着手握着枪，不敢说一句话。
可惜，叶知想的是直接掏窝子。
大厅后面有两个通道。
因为守卫们的阵型明显可以看出在镇守着后面的第二个入口。
所以，叶知打算直接进去第一个，避免中了守卫们的疑兵之计。
要是李平夏在里面，她血赚不亏。
如果里面也有很多守卫的话，那么她的选择基本没有错，如果守卫少于外面的级别，那么再穿墙也不是不行。
这次，她使用了两次普通“闪”的消耗量来施展一次长达十七米的瞬移。直接避开了所有外面的守卫，并以谨慎的穿墙方式进入通道。
现在，叶知几乎透支了她所有的力量，剩余的能量大概只能支持她一次十五米以下级别，或者四次三米级别的瞬移了。
通道里灯光不如外面监狱办事用的大厅的亮，但是却几乎没有任何掩体
几个穿着正宗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和穿黑色风衣的砖家对着墙壁不停忙碌，他们这是正在墙上……安装c4？
见到没穿工作服的叶知出现，他们就猜到来的是什么人了，一点也不留恋墙上还没完全装好的定时炸药，四散奔逃。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大侠饶命啊，我们只是被拉来干苦力的，上有八十老母亲啊……”
“……”叶知摇了摇头，没有为难这些人。
如今她已经猜到，这里应该是错误的路口了，没有人会在要押送出囚犯的路口装c4的，因为这件事可是泠帝亲自监督的，元慎包括他的手下绝对不会自找没趣影响皇帝对自己的风评。她的运气不太好。
不过好消息是收获了一个计时还有四分三十多秒的c4。这对于没有强力攻杀手段的叶知来说是个很好的补足。
她没有浪费这四分多钟的时间，通过抓住几个工人来质问地形分布，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边的分叉是小罪犯人的关押区，人口容量很大。
监狱的保密系统还是做的很完善的，至少没有在墙上贴个紧急逃生通道示意图。
工人们应该也是被限制内部的区域，知道的也不多。
两分钟之后，那守卫长看到第一通道里面跑出两个慌张的工人，对着他边跑边挥手大喊“元首长……元首长啊”，他立刻发现事情有变。
听清楚情况之后，他立刻神色大变。“什么？那混蛋已经进去了？第三组的四个，立刻去第一通道，不求击杀，只要骚扰。第二组五人立刻跟着我去第二通道！只带高压警棍和手枪。剩下的人保持阵型留守！”
这位元守卫长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电棍面对一个能瞬间近身的对手是最有效的威慑，而手枪可以连续骚扰并且不会降低行动速度。
他不相信对手可以无限的瞬移，他打赌这个少女起码已经累了八成。
若是她真的有杀掉他们的手段，完全不会等这么久。元守卫长猜测她八成是低品级的觉醒体系。
作为一位三品武者，刚刚发现她的杀伤手段只有打人耳光后，他自信可以把这嚣张的劫狱者五马分尸！
当三组的四人提着武器赶往第一通道内部时，看到叶知已经靠在距离第二通道最近的一面墙上，侧着头看着他们，像是个路边等家长的小女孩一样。
只是不可见的天地能量如漩涡一般缓慢流淌进她的体内。
直到慌乱的守卫提起武器，黑洞洞的枪口就要亮起火光，她才轻轻一笑，像在是礼貌的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