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风吹开恋语之花（七）
岳温暖邀请向启光陪她一起出外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几点？”
“凌晨两点，河边。”简练的回答并没有解答少年的疑惑。
“你大半夜出去拍外景啊？”
“拍流星雨。”岳温暖语带笑意，他仿佛可以看见她狡黠地笑着的模样，“明天凌晨两点有流星雨，这种浪漫的消息你都不知道，活该单身。”
“扎心了老铁。”少年随口回了一句，却已经答应了下来，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让少女一个人在外面待到这么晚，“在哪见面啊，我去接你啊。”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当两个人穿着外套坐在河岸边的草上的时候，万籁俱静，鸣虫皆息。
“我百度了一下，附近也有好的观星点啊。”向启光打了个哈欠，为了维持年纪前十的好成绩，同时不放弃自己的兼职，他经常熬夜学习赶进度，这会儿已经困得快要入眠了。
“人太多了，挤不进去。”岳温暖敷衍了他一句。
“真的。”
“假的。”岳温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才是摄影师诶，有比摄影师更会找地方的人吗？”
“爸爸说啥都对。”向启光赶紧讨饶，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小面包，“吃吗？”
“吃。”这下岳温暖的注意力都转移了，抱着相机包兴致勃勃地叼着小面包，手机的光幽幽地照在她的脸上。
“上面说，凌晨两点半流星雨就会开始。”她翻着自己收到的推送，“大概会持续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这样子。”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向启光带着疑惑地表情看了一眼星空，繁星闪烁的天空没有一点流星雨的迹象。
“说好的星陨如雨呢？”
“流星雨迟到了吧。”岳温暖坚定地回答道。
凌晨三点。
“说好的天星尽摇呢？”
“流星雨大概迟到了吧。”岳温暖的声音带了些许不确定。
凌晨三点半。
“说好的……”
“闭嘴！”岳温暖恼羞成怒，“反正你不准走，给我坐着。”
两个人坐在河岸边，已经快凌晨四点钟了，岳温暖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仍然固执地抱紧了相机，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星空。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开始没话找话，向少年倾诉自己一定要在这个点跑出来拍流星雨的原因，一打照片被她塞到了他的手中，每一张都有着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魔力。
那是岳母给她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
其中有一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河岸边拍的，远处的风景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我想亲眼看一次流星雨，那些曾经映照在母亲眼眸中的风景，我都想亲眼见证。”
“巴黎圣母院的玫瑰花窗，响彻百年的大笨钟，屹立不倒的凯旋门，那些本身就代表历史的存在。寒冰之中的极夜，热带雨林的昆虫们，那些自然的赏赐。她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却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去看，我想替她去看看。”岳温暖低下了头，虔诚地将前额贴在冰冷的相机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夸赞她有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睛，“妈妈，再等等我，我马上就会长大的。”
恰巧此刻，一粒星子骤然划过了夜幕，召来了声势浩大的流星雨。
“快看！”向启光疾呼了一声。
如果上帝此时手持相机，也一定会选择铭刻这一刻的美丽。亲眼见到的刹那，她如此相信着。
相机和眼睛在同步工作着，她兴奋地浑身发抖，整个小脸都红扑扑的，像是燃烧的小火炬，吸引着名为向启光的飞蛾。
而当流星雨暂歇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走吧。”少女突然站起了身，对着少年发出邀请。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还带着些许露水，晨光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这个城市照亮，“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机会只有一次。”少女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兴致是很随性的东西，总是来势汹汹，她的意志异常的薄弱，毫无抵抗之力。
而恰好，她的兴致来了。
向启光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真正夺人心魄的美景只有一个瞬间，那个瞬间是无法复刻的，蝴蝶振翅，黎明破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不想错过，不想错过那个可能的瞬间。
“来吧。你不是想看我拍照的样子，给我写稿子证明吗？”她拽着踉踉跄跄的少年，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与身形严重不符的巨大力量，他们奔袭在不可知的巷子里，晨光在高楼大厦间隐隐约约探出了头，少女在不停喊着。
“一定能赶得上的。”
他没有问要赶上些什么，只是毫无根据地信任着少女，摇摆自己的脚步跟上少女的身影。
在无数次拐弯之后，少女拽着他窜进了一栋废弃的大楼里，头也不回地朝着楼顶奔去。
呼吸声在耳边变得异常沉重，脚下的楼梯像是无穷无尽，他几乎要抬不起腿来，却被心底的渴望压榨着最后一丝力气。
“砰！”
少女倏地推开了门，破晓的光迸发出能够照亮人心的力量来，平常拥挤而忙碌的城市舒展自己的身躯，在他的视野中熠熠生辉。尽管自己的身体疲惫到只想躺下来，眼睛却违背意志地张大，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美景。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城市呼吸的样子。本该空白的脑子开始流转着疯狂地念头。
第一次见识到了她眼中的风景。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东西，而我今天才第一真正的了解到。
“每个城市，醒过来的样子，都是非常美丽的。”尽管在疯狂喘气，少女的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兴奋，“尽管不是什么特别的景色，但你驻足观看的时候，会被它深深地感动。”
现在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也无所谓。
神明啊，我要怎么……
“所以我特别喜欢看他们苏醒过来的那一刻。不同的节气，不同的温度，细微的变化都会造就不一样的美。”兴奋让她喋喋不休，“等到天气冷下来，空气更加清新的时候，景色会截然不同哦。你一定要来看看啊。”
……才能成为其中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