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都是生意太好惹的祸
黄泉猛然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兰卿荷她们，不停地往床角缩去：“别杀我！你们别杀我！”
“你冷静一点，已经没有人追杀你了，我们救了你。”兰卿荷连忙安慰着说道：“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的。”
“真的！？”他有些不相信地往四周看着，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房中，不是在那条漆黑的巷子里，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一点。
“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救我？”黄泉细想，不对，即便没有人在追杀他，那这群人为何又找上门来？难道又是什么仇家？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变得警惕而尖锐，死死地盯着兰卿荷的脸。
“救你，只是为了知道，你为何要卖那些假货，毁我文人雅轩之名？”兰卿荷扶了把椅子坐下，幽幽说道：“是有人故意指使，还是你对文人雅轩心存怨怼？”
她缓缓抬眸，视线触及的每一处地方，都让黄泉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你…你当真是文人雅轩的老板？！”他本以为严叔是老板，没想到这幕后居然是个妙龄女子。
“我现在就报官，说你销售假货，害了那书生和文人雅轩，看大老爷给你判几年就好了，对了，”她故意顿了顿，身体前倾了些许：“考取功名，日后可就别想了。”
“不不不！不行！这位老板！！”他慌忙地择路下了床，一把跪在了兰卿荷的面前，他向兰卿荷举起手，被凌承谦一下给挡住：“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这位大老板啊！我只是为了赚点银子，好能去学院读上书而已，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他激动得已经开始流着清泪，继续说着：“您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您，千万千万别断了我的后路啊！”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开始卖这个假货的？”他肯自己招供了最好，少走几十条弯路。
“就在一个月前……”他开始断断续续地阐述起来。
一个月前，他刚好从学院吃了闭门羹出来，他愤愤不平地走到了后巷，一下踢起了竹篓垃圾：“银子银子银子！读书居然还要分三五九等！”他才开口想要进学院，没想到冯先生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
“先生，这学院的学费，从前没有这么多呀！”他兜里也只有十两，还是省吃俭用出来的。
“此言差矣，现在本学院的先生和学生都是一等一的好，若还是往日的学费，这不辛苦了那些先生了吗？”冯先生似乎早就有了一套说辞：“而且这学费你若交了，我便给你安排更好的先生教导。”
黄泉自然是没有的，所以冯先生几番拒绝之下，他只能无功而返。
他早便听闻现在的学院都需要一大笔银子才能报读，本想着来碰碰运气，结果是一鼻子灰。
“一百两银子！我去哪里找一百两银子！”生在贫困之家不是他的错，错在他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读书也别无选择。
“一百两银子而已，这不简单吗？”忽然，巷子深处传来了一把充满无关紧要气息的声音，一个汉子随即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何人？”黄泉虽心里不爽，但面前的人体型庞大，他怎么打得过，只能闷着声音说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我有办法让你赚银子。”他拿出了一些文房四宝，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不是文人雅轩的笔吗？”虽然他没银子买，但总归在店里也看过摸过。
“那你拿着看看？”那汉子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黄泉马上发现问题了，这笔的手感重量都比在店里看到的不一样。
“这难道是……假的？”最后两个字他放轻了语气，但那汉子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就是假的！”
随后，那汉子便提出，让黄泉去帮他卖了这些货，然后从中给他算分成，黄泉乍一听，还是摇头反对：“读书之人不做这偷鸡摸狗行骗之事，有辱我读书人的身份！”
“身份？”那汉子一听便收起了笑容：“你没钱去读书，就自己一个人所谓寒窗苦读能有什么成就？那学院里多少富家子弟，即便能攀上一两个，到时候你没考取功名，或者也能混得个伴读先生做做。”
他上下打量了黄泉一番，毫不客气地说道：“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能有什么出息，啐！”
黄泉再次受辱，他心中自然是埋怨上天的不公平的，但汉子说的话也在理，那笔虽然是假的，但质量也未算太差，总可以满足一些人的需求。
“好，我答应你！”他咬咬牙应了这活儿，而后细细问道：“若他们发现是假的，该怎么办啊？”
“哈哈！这不更好办了？”汉子像听着笑话一般，拉过他的耳朵又小声说道：“若他们发现是假的，就让他们去换真的，不就好了？”
黄泉听罢，仔细一看，便懂了他的意思。
“但……”
“那文人雅轩的存在，本就让许多其他的书斋生意淡了下来，你此举，还是帮了他们呢！不仅如此，那群穷困的学子又能白得些银子，你这是做了善事！”汉子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说道：“以后要货，你就……”他在黄泉耳边说下了一个地址。
“所以，你就真的开始卖起来了？”兰卿荷听着，眉头的川字越来越深。
“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黄泉的头埋下：“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那个取货的地址告诉我！”兰卿荷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半句，她同情他的遭遇，但是不原谅他的做法。
“好好好，我说！”黄泉说下了一个地点，兰卿荷心里暗暗记下了。
“那你好好在此歇息，若有需要，你便与我们一同去官府那里报案。”兰卿荷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工坊，若黄泉肯好好配合，她自然会求情。
“是……”眼下外面可能都是在追杀自己的人，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在此求个平安。
兰卿荷出了房门，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凌承谦揽着她的肩安慰道：“今日你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这好端端一个文人气息浓郁之地，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抬眸，眼里是一些迷惘与疲惫。
“自古以来，有金钱的地方，便容易被污染。”学院也是如此，希望今晚林高理别再带回来什么震撼的消息才是，他毕竟也是自己的先生，要亲手拿下他，总有些恻隐之心。
“小侯爷，兰姑娘。”说起曹操，曹操就到，林高理很快便回来了，给他们呈上了一个小册子。
“这是在冯先生的房间里找到的，他似乎非常重视这个小册子，看完之后还找个了隐蔽的地方给藏了起来，在下也是等他放好出了房门才拿到手的。”林高理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到手经过。
“辛苦林大哥了，明日上午，还请林大哥到这个地方去一趟。”兰卿荷将记下的地址说出，林高理点点头应下了：“好。”
林高理没多打扰他们俩，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兰卿荷她们赶紧打开了小册子，看了两页后，心情是拔凉拔凉的。
上面记录的便是冯先生所收的钱财记录，在里面，一百两已经算是小数目了，五百两也不在少数。
“小侯爷，这……”兰卿荷抬眸，看到了凌承谦一个苦涩的笑容：“本侯对此确实非常失望。”
“对不起小侯爷，若不是我要彻查……”她想起了徐千的话，再调查下去，就是引火烧身。
“不，为了天归的所有学子和朝廷的干净，这事我们必须要做。”他的双眸变得凌厉，变得坚定。
“那我们明日再看看怎么做吧。”冯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小册子不见了，这样他或许会做些事情去撇得干干净净。
月色，似乎更加朦胧迷人了。
冯府。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就这么看着冯先生，冷冷地说道：“冯先生，殿下让您办的事儿，您办得如何了？”
“夏大人，我早早便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好了。”冯先生看着来人，心里也是一阵惶恐。
“办好？”夏一真轻笑，靖王的眼线昨日收到消息，兰卿荷和凌承谦到了启之，似乎还在暗中调查着什么，便遣了他过来。
“是的，请殿下放心便是，这个月的银子可以如数上缴。”他连忙拿出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十万两，这里少则都有一百多万两。
“如果给元商小侯爷查出了什么，就别怪殿下无情了。”夏一真将银票收下，又警告性地提醒了一句。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依照兰卿荷的性格，此事必定会掘地三尺都要知道真相的。
如果她执迷不悟非要这么做的话，就别怪自己了。
他看了冯先生一眼，没再说话，随即消失在了那夜幕之中。他也不知道靖王为何要对这文人学府动手，除了银子，还能带来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林高理便出发了，刚好碰上了赶来的祁风。
“林大哥！”祁风回了府，才知道小侯爷又出门了，赶紧也赶了过来。
“祁老弟？”林高理闪过一丝高兴的神色：“你来得正好，在下要出门给兰姑娘办个事情，她们的安危便交给你了。”
“哦哦，好的！”祁风还不知道发生何事，连马都没来得及下，连忙应下来。
他进了小院后，刚喂好马，走到前厅时，听到了兰卿荷她们的对话。
“若是祁大哥现在也在便好了，我们的人手似乎有点不够。”虽然她已经是青玉门的二当家，但是也不好去差遣别人来用。
祁风大喜，看来自己还是很重要的。
“他啊，这趟回去任务可重了。”凌承谦边喝着茶边摇头：“只怕他别辜负了卿莲的心意才好。”
祁风身子一僵，对不起小侯爷，已经辜负了。
“你是何人！”卓今朝也刚好查完进了门，看到祁风鬼鬼祟祟地站在厅前：“柴米尤严，给我拿下！”
“是！”
里面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几个人便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说到底祁风的功夫还是不如林高理，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
“祁大哥！？”兰卿荷冲出来一看，这还得了，自己人竟打了起来！
“你们给我住手！”凌承谦还没来得及阻止兰卿荷，她便已经跑到了那院子中，混入了那打斗之中。
“少夫人！”祁风一看，连忙收起了剑，柴米尤严一下收不住力，只得把剑戳到了地上。
“师父！我的祖宗，你有事没有？！”卓今朝赶紧过去打量着兰卿荷：“还好还好，没少块肉，要不小侯爷得杀了我才行。”
“卿荷，你有没有受伤？”凌承谦也扶着她绕了个圈看了看，还好，完好无损。
“属下该死，惊到了主子！”祁风看了看那四人，也就小孩模样，没想到这功夫倒是不赖。
“你来了就通传一下，站在那里偷偷摸摸作甚？”兰卿荷一脸惊魂未定地说道。
“这……”祁风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他在听自己的坏话吧？
“好了，误会一场，这是我的护卫祁风，这是卿荷的徒弟卓今朝，这四位是他的……保镖！”凌承谦有些头疼地介绍了一下，一个卓今朝也有四个保镖，元商小侯爷也就一个而已，自从认识了兰卿荷，他才发现自己怎么过得如此寒碜。
但还好，他总算攀上了兰卿荷这豪门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朝，你查到什么了？”兰卿荷心急地问道。
“师父，那工坊我查到了，而且，还有意外收获！”他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完整的铁印章和一个碎成几块的印章。
“这不是？！”兰卿荷仔细一看，正是“文人雅轩”的印章！
“是的，据我研究，应该是他们把南风坊碎掉的印章捡回去重新自制了一个。”卓今朝认真地说道：“南风坊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
“这样……”那确实与南风坊无关，她接着问道：“那工坊在哪里？”
“巧了，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工坊，就在城的最边边处，还住了不少的穷书生。”卓今朝有些邀功的模样：“师父，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兰卿荷认可地点了点头，又是那里，原来上次去的时候，离真相已经这么近了。
“兰姑娘，大事不好了！”林高理忽然出现，说道：“那个跟黄泉接头的人，已经毙命在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