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奸商
“师父，这是给您的分红钱。”两人坐在偏厅，何时了拿出了一大叠的银票，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兰卿荷的面前。
“这么多？”兰卿荷随便看了看，少则也有好几万两。
“师父您不知道，我又在靠近天侯和潜罗的城镇多开了几家门店，那生意啊，简直是好得不得了，所以这红利钱，自然也就多了嘛！”何时了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总算是又变回了那个机灵的小老板。
他今年也只是二十二岁，说起来，他还是汉临侯爷的远房穷亲戚，不过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或许人家侯爷根本没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亲戚，想起第一次见面，虽然他有点蓬头垢面，但是眼里的那份聪慧，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不错。”兰卿荷满意地收起了所有的银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平民的海鲜食肆你可有继续？”
“当然，我也是穷人出身，自然知道这穷人之苦，所以已经开始试业第一家的平民食肆了，海鲜的新鲜度以及分量都是经过测试的，价格只收了比成本多十分之一。”提起此事，何时了也回答得异常认真。
“记住你的出身，不要忘了你的初心，若在做生意上你有半点不义，可别怪师父动手。”兰卿荷轻轻地说着，那些话虽无影无形，但却都重重地落在了何时了的心中。
“那是自然，师父放心。”
“我想，也即将会有人效仿你的做法，你该早点想好对策。”做生意，被复制模式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汉临作为一个渔业大户，资源众多，被学习反超也不足为奇。
“是的师父，所以我已经考虑过之前您所说的会员制，已经着手开始安排，另外关于海鲜的来源，我与当地的渔业大户也达成了独家合作协议，暂时压制住了资源被瓜分。”何时了又仔细地分析了他建立会员制的做法，听得兰卿荷连连点头。
两人谈了许久，兰卿荷对他的汇报十分满意，比叶鹿可出息多了。
蝶鸳阁总阁，叶鹿不仅打了个喷嚏，还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扶着爬回椅子，能有这么大威力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就是他的师父兰卿荷。
“对了，我还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刚好何时了来了，她又想到了些法子。
“行，绝对没问题。”师父开的口，哪有不帮的道理。
“兰家有些货，我希望你帮我给采购回来。”兰卿荷想起了那批兰卿生想要以次充好的货，这是她给兰卿生的第二次机会，若他及时住手，尚且还能留他们兰家一条生路，若是他依旧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她出手狠毒。
“兰家？莫不是师父您的本家？”何时了一听便知，兰卿荷准备对兰家的生意动手了。
“是的，我正好得知，那位掌舵的大哥正准备将过期的货物与好的货物混在一起重新包装出售，这怎么能忍。”
“那师父希望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就去采购，若他最后给的都是好的，那便罢了，若是坏的……”兰卿荷顿了顿，眼神也犀利起来：“那就将兰家家业从此铲除。”
“好的，徒儿明白。”
第二日，何时了便来到了兰家的门面上，现在兰家的经营范围比较杂，兰卿生没有丝毫的规划，全听那些狐朋狗友说什么卖什么，仓库一堆积压，才又想出那种下三滥的办法。
“您好老板，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一个看店的掌柜看到何时了进了门，便赶紧迎了上去。
“我难得从汉临来一趟，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好货？”何时了也没有拐弯抹角，颇有大老板的意气，他到处摸摸看看，表情平静，没有被琳琅满目的商品掀起什么波澜。
“有有有，老板您看看这个茶叶，这可是冀羽独有的玄叶茶，除了茶色金黄茶香过人之外，还有清肝明目的奇效。”那掌柜赶紧从柜子上拿下一木盒金黄色的茶叶，放到了何时了的面前。
何时了搓了一小把，手指碾碎后闻了闻指尖，轻轻点了下头：“这还不错。”
“客官这边来，小店刚冲好一壶，您先尝尝。”掌柜将何时了请到一旁的桌子，开始给他倒茶。
茶水一倒，那茶香一下便让整个店里都飘着清香，何时了端起杯子，又闻了下，而后才喝了一小口。
“确实是好茶，怎么卖？”这并非假话，茶是好茶，只是人是不是好人，就不得而知了。
“难得客官您喜欢，今日您又是我们店里第一个客人，这样，我们让个利，十五两银子一斤。”掌柜已经拿出了算盘，笑嘻嘻地摸着掌说道。
“太贵了，不值。”何时了骨子里压价的灵魂又被点燃，他摆摆手：“五两。”
“客官，您好生看看，这茶叶真的是一等一的好，别处可寻不着。”掌柜又将茶叶放到了桌子上，拿上一小撮展示。
“行了，再看多少回，这茶叶也就值个五两银子一斤，若是行，给我一百斤，若是不行，那就别谈了！”何时了自己张罗食肆，那茶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他懂得可不少，整个天归能给他找到的好茶都找过了，这哪里是什么上等茶，就是胡说八道。
“那……”掌柜面有难色，笑容都僵了，他只得起了身，说道：“客官，请您稍等一下，容我先去问问老板。”
“去吧，快点，别耽搁了我的时间。”何时了翘起了二郎腿，挥手让他赶紧去。
“老板。”掌柜敲着兰卿生的房门喊道，里面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还夹杂着一把女声，掌柜便知道何事，只喊了两句便收了声。
“何事？”兰卿生只稍稍整理了一下里衣便走了出来，他一脸不悦地说道：“这一大早的，何事吵醒我？”
“是这样的老板……”掌柜长话短说，把何时了压价的事儿说了。
“这不简单，那就卖他。”一百斤，也算是个好买卖，兰卿生抬头左右张望，又压下了声音说道：“这仓库不还有一堆陈年茶叶吗？你给混进去，他回汉临再看到时，也赖不上我们。”
“但是老板，这不大好吧……”掌柜是跟兰一舟出身的，虽说他兰一舟做丈夫做父亲不合格，但是在生意场上，他还是有点个人魅力存在。
“现在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说行就行，你别烦我，要是这单生意没了，你就给我卷铺走人！”兰卿生一把推搡着掌柜，自己扭头进了房带上了门。
“哎！”掌柜对着房门，只得甩了甩衣袖回到店里。
“怎样了？老板可有问题？”何时了抖着腿，看着掌柜赔着笑走了出来。
“当然可以，老板说没有问题，五两一斤就五两一斤。”掌柜继续问道：“客官把银子付好了，我们立刻打包收拾，给您送到府上。”
“不必，这是首款的银子，那茶叶准备好了，便差人来行云客栈通知我，我直接找个车队将货运走，记住，我姓何。”何时了放下了银票，前脚刚出门，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又折返回来说道：“掌柜的，货得检查好，这趟回去也远，若是不好好打包，受潮可就废了。”
“好的好的，客官您放心，我肯定安排妥当。”掌柜心里恨不得将茶叶给捆死，不回到汉临时也发现不了问题的那种。
“好！”何时了就这么走了，掌柜看他人走远了，便喊了人，开始准备茶叶打包。
“怎样？”行云客栈里，兰卿荷早就在等何时了回来，喝了好几壶茶，差点喝胀气了。
“行了师父，下午我就去看货。”何时了笑嘻嘻地说道：“这么一点小事，你得相信你徒弟的演技。”
“好，那下午我就让林大哥跟着你过去看，若是什么坏货，就给我有多大闹多大。”兰卿荷嘴角上扬，不知道那下午的是怎样的一场好戏。
两人刚用完餐，一个下人模样的人便找上了门来。
“请问您是何老板吗？”那人按着掌柜的形容，站到了何时了的面前问道。
“我是。”何时了嘴里还叼着一支牙签，他眯着眼看着来人：“怎么，茶叶已经打包好了？”
“是的何老板，掌柜让我来通知您，可以去取货了。”他赶紧说明来意。
“行吧，你先回去，我叫个人一同过去。”何时了拿下牙签，示意他退下。
“是！”那人腿脚也快，一下没了影。
“林大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何时了就拜托你保护了。”兰卿荷不怕他们耍赖，就怕那兰卿生恼羞成怒动用武力，林高理在场那何时了便无虞了。
“是的小姐，请问是否保证何公子安然无恙即可？其余无需顾虑？”林高理问了句奇怪的话，兰卿荷没悟出个中意思，只是点点头。
“林大哥，那我们现在出发吧！”何时了伸了个懒腰，他可是等久了。
两人一同出了客栈，兰卿荷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掌柜的，我来了。”还没进门，就已经看到一大捆外三层里三层的货放在店的正中间。
“何老板您来得可真快，这是您的货，那边有称，您大可再称一次。”掌柜还是那个笑容，不过细看一下，额角似乎冒了汗。
“行，我先称一下。”何时了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来两个抬上去看看。”
掌柜马上叫来两个小厮，将货放到称上，乍这么一看确实是足秤的，但是何时了一眼便看出，那包装用了足足几层厚的纸布，估计短斤缺两也厉害。
“何老板，您看这重量没问题了，您找个车，我给您运上去？”掌柜只想赶紧送走他，否则发现了这茶叶有问题，他也脱不了干系。
“行吧，林大哥，你帮我叫个木板车来，明早我们便回去。”何时了向林高理打了个眼色，林高理微微颔首，出去不久后一辆木板车便停在了店门口。
“我再看看牢不牢固。”何时了的手里忽然闪过一道银光，他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那银光便深深地刺进那货品上，最后说道：“行了，掌柜给我找人放上去吧！”
“好嘞何老板！”掌柜笑盈盈地让小厮将茶叶搬出门，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木板车上。
“掌柜，那我就先走了！”何时了对掌柜点了点头，迈步出了门，木板车刚走几步，身旁便有些路人大声说道：“哎呀，茶叶漏出来了！”
“什么？！”掌柜一听大惊失色，那车子已然停了下来。
“嗯？”何时了看到漏出来的茶叶竟然与他上午所试的差天共地，上午的茶叶金黄有香气，而这参杂着的茶叶，却是接近褐色，还一拿上手便碎。
“掌柜的，这怎么回事？”何时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这店大欺客啊！大伙儿赶紧来看看啊！”
路人看到有热闹可趁，立刻就围了上来，对着地上的茶叶指指点点。
“何老板，这是误会！这一定是误会！”掌柜立马慌了：“这定是下人们装货的时候不小心混进去的，我们现在马上给您更换！”说罢，他赶紧想让人把茶叶给拿回店里。
“别碰！好啊，这做生意还如此不讲道德，给客人掺杂差货，你们这钱倒是赚得安心呐！”何时了对这种商家也是深痛恶绝，他指着地上的茶叶说道：“足足一百斤的茶叶，起码混了五十斤的老旧货，你们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就是，之前在这里看的东西还好好的，回到家就变了，原来是店家使了坏！”
“没想到这也算老字号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以后不来了！”
路人一人一句地说着，掌柜毫无办法，货拿不回来，自己说的没人信，都怪那兰卿生，净想着赚黑心钱！
“是谁在我这里闹事！”兰卿生在内堂已经听到了这闹剧，便带着十几人走出了店门。
“这位就是大老板吧？”何时了一看这架势，便知道他们想强来：“老板您看看，这茶叶给我一半好一半坏，可是什么意思？”
“刚刚掌柜说了，不过就是误会，换了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兰卿生目光没有丝毫胆怯心虚，他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上前准备将茶叶拿回。
他们手才刚伸出一半，林高理一手扣住其中一个壮汉的手腕，稍稍一扭，只听到“啪”的一声，那手腕竟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