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借月行凶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兰卿荷看他不再是那开玩笑的面孔，心知这事儿颇为严重。
“不必担心，待本侯先回去看看，你安心在此处理好事情便可，有高理在，本侯安心了几分。”他抬头看到正一脸严肃的林高理，低声道：“本侯在救他之时，已经摸了下他的脾性，除了为人过分耿直，其余也是极好的。”
“嗯，知道了，若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小侯爷尽管给我来信便可。”知道他要走，心中突然有个地方空落落的，任凭怎么填，都填不满。
李倩茹得知凌承谦要回元商的事情，连忙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荤素兼备，香气扑鼻。
凌承谦一边吃着饭一边自然地跟李倩茹她们聊起了天，但兰卿荷却觉得这菜肴为何淡而无味，而且心中如此烦躁不安，她的筷子胡乱地夹了几颗米饭塞进口，连李倩茹在叫唤她也没有听见。
“卿荷？”
“嗯？！”终于，她反应过来，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她伸手擦了下自己的脸，并无异物。
“你今晚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李倩茹本想着今日她干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理应心情愉悦才对，怎么反倒是闷闷不乐了？
“我没事，我只是刚好在想些东西。”她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大家吃饭。”
“姐姐，听说今晚有个小集市，你要不要跟小侯爷去看看？”兰卿莲放下碗兴奋地说道。
“是吗？”凌承谦看了兰卿荷一眼，继续说道：“要不，今晚让祁风带着卿莲，也一起去走走？”
“那在下远远跟在各位身后便可。”林高理颔首说道。
“不必，你在府里便可。”凌承谦看向李倩茹：“劳烦夫人安排一下林兄的住处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我一会儿让赵嬷嬷打扫一下房间就可，你们就出去走走吧。”李倩茹笑着应了下来。
“有劳夫人。”林高理也不坚持。
“卿荷，如何？”凌承谦又轻声问了一句，兰卿荷看向他诚恳的脸，随即点了点头。
饭后，四人便出了门。
城里的晚上也特别热闹，星星点点的灯挂在每个摊子的上方，一眼看过去像是星河蜿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日的人们分外高兴。
“你听说了吗，那可恶的霍大人被撤职了！”
“听说了听说了，冀羽侯爷还判了重刑，哎呀，这下我们总算有好日子过了。”
“你听卿荷，今天你做的事情，对于这里的人民来说，可是极大的好事。”两人肩并肩走着，兰卿荷个头才刚过凌承谦的肩膀，所以他得低头细语。
“小侯爷，我今日办的事确有私心，虽然那霍大人也是可恶，但若不是他之前得罪于我，或许我也不会想要去推翻他。”自己不是圣母，也不是为了除恶惩奸，大抵总结一句，就是报仇雪恨。
“本侯知道，三年前你我相遇，也是庆幸他们毁了婚约，他们虽有罪，但本侯也是诚心感谢他们当年的不娶之恩。”凌承谦喜欢她坦荡的性格，不会以大义为重放在嘴边。
“没想到再见，已是三年后的事情，想当年小侯爷的伤，是否被歹人所害？”回想起当天与他相遇，她竟不敢细想他是如此狼狈，那满身的伤痕，一旦回忆心脏竟会隐隐作痛。
“嗯，本侯也一一处理好了。”他回得云淡风轻，殊不知是与对方争持了多久才获得的胜利。
“那便祝愿小侯爷日后也顺顺利利。”她缓缓走着，与他总是保持着并肩，她侧头看向他，流光给他的侧脸落下了点点光芒，他藏于心中的事便如同没入黑暗之中，看不透摸不着。
她一阵心烦，脚步不自觉加快。
“小侯爷，刚才卿莲姑娘说着想过去那边买冰糖葫芦。”祁风低声在凌承谦耳边说道。
他和兰卿莲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便决定分头行动，让他们好好沟通。
“好，但是一定要好好保护卿莲。”凌承谦自然知道意思，便准了。
“是，领命。”
他们两人走后，凌承谦和兰卿荷还是相对无语，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了市集的中段，兰卿荷本想说些什么，但目光却被身旁一个小摊子给吸引住了。
准确来说，是被一块玉佩给吸引住了，那是一块极为通透的翡翠同心扣，润泽的亮光如同裹上水滴，就在她上前拿起来细看的时候，那同心扣却硬生生被一只白嫩的柔夷拿走。
兰卿荷有些不悦地回过头，发现也是一对男女，拿走的便是那满头珠翠的女子，她拿着那同心扣与身旁的男子说道：“你看，这个好看不？”
“店主，那个多少银子？”兰卿荷指着同心扣直接问价格，不想再多说半句。
“姑娘，只要十两银子，您……”
“我买了。”她爽快地拿出银子，旁边那对男女就不高兴了：“我们先拿的同心扣，哪有你就这么买了的道理？”
“我给钱，店主给货，有何不妥？况且，刚才是我先拿到的，这位姑娘倒好，直接用抢的。”兰卿荷话语里没有任何退让之意，凌承谦走到她身旁，分明感觉到她愤怒的气息。
“那是你拿不稳，我不管，这同心扣在我们手上，便是我们的，店主，我们也给银子。”那姑娘自恃着拿着同心扣，一脸坏笑。
“十五两。”兰卿荷瞥了店主一眼，店主又看向那姑娘：“这位客官给了十五两，所以……”
“二十两。”那男伴终于忍不住也喊了一句。
“三十。”兰卿荷随口喊道。
“三十五！”那姑娘随即又喊道。
“五十。”
“五十五！”
兰卿荷刚要继续，凌承谦拉住了她的手：“卿荷，你这是怎么了？那翡翠不值这个价格。”
“它今晚就值了。”兰卿荷的胜负心被激发出来，真是的，谁怕谁！
“一百两！”她就想看看，对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一……”那姑娘刚叫了个一，身旁的男子慌了，扯过她说道：“你疯了，我们哪有这么多银子？”
“你就是个没用的！连个一百两都没有！好让我平白丢了面子！”姑娘气得跺了跺脚，瞪了兰卿荷一眼：“给你！本姑娘不要了！”说罢，那同心扣便被她一下丢到小摊上，幸亏店主接得快，完好无损。
“还不走，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姑娘自顾自走出了几步，回头对着那男子大喊道，那男子赶紧跟了上去，两人的背影还一顿拉扯，最后才平静下来。
“姑娘您看？”店主看向兰卿荷，她也爽快，直接放下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快速接过那同心扣，转身塞到凌承谦的手里：“送你的！”
然后，她脸一热，转身快步走开。
“祝二位永结同心！”店主适时喊出一句，凌承谦一下才反应过来，握紧同心扣追了上去。
“谢谢。”凌承谦追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温热的气息像是会游走的蛇，从耳际一下窜到了四肢，游到了心脏，兰卿荷只觉得自己混身发烫，脸像是发烧一般。
“小侯爷别多想，这是簪子的回礼。”兰卿荷没敢看他，喃喃自语着。
“是，那这个便从此成了本侯最宝贝的东西。”凌承谦将玉佩挂于自己腰间，人在玉在。
“随你。”看不见的脸，却还能看见红色的耳根。
“事情处理完了，本侯会立刻回来。”像是一个诺言，凌承谦说得非常郑重。
“知道了。”兰卿荷终于拧过头：“希望小侯爷此行顺利。”
“必定。”凌承谦的眼光一下无比温柔，像静静的流水滑过心间，他拿起兰卿荷的右手，细细地抚摸着她的每个指节：“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你身后还有我。”
“不，我身后还有钱。”兰卿荷说得认真，凌承谦一脸无奈：“是是是，说到钱，本侯确实是及不上。”
天下之间，唯有金钱不会背叛，这是兰卿荷最相信的真理。
另一边厢，祁风像个护卫一样跟在了兰卿莲的身后。
“祁大哥，你能不能别走那么远？”兰卿莲想想方才姐姐两人的并肩而走，而祁风一边走还一边还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周围，目光所到之处，已经误伤了不少摊主。
“啊，抱歉抱歉，习惯了。”祁风看着两人相隔一丈之远，挠了挠头，走到了兰卿莲的身边：“兰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那个糖看着不错的样子，属下……我给你买？”
“祁大哥，你，是不是没有跟姑娘单独相处过？”兰卿莲虽小，但是她从小看着爹和几个妾室你侬我侬的样子，便断定祁风应该是非常单纯的人。
“这个……”祁风有些尴尬，说是太丢脸，说不是没人信。
“祁大哥，你以后叫我卿莲便好，我们一起去尝尝那里的肉丸子？”兰卿莲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懂了，这小侯爷追姐姐如此得心应手，这属下居然半点没学会，可惜。
“好，那我们过去。”祁风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场面，便带头走了过去。
“你倒是等等我啊……”兰卿莲叹了口气，只得跟了上去。
市集快要结束之时，兰卿荷他们登上了城门，圆月已经升上高空，月光如纱般温柔地笼罩在城镇每一个角落，摊主也变得稀稀落落，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让繁星显得更加闪耀。
“月色真美啊。”兰卿荷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她仰望着天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本就娇媚的脸又增加了几分柔和。
“卿荷。”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句，就在她转头的一刹那，他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额。
所以到最后，两人便忘了自己怎么回的府，只记得，有一种炽热，从额头，到眉间，到脸庞，最后落入柔软之中。
然而，始作俑者第二日早早便逃离了。
方薇和兰卿清却上了门，一进入前厅看到李倩茹和兰卿荷，“啪”地一声就跪了下来。
“薇儿，你这是做什么！”李倩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了她：“怎么都哭了？”
“大姐，卿荷，妾身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卿清吧……”她抬头已经是满脸泪水。
“是不是他又给卿清找了个离谱的夫家？”兰一舟能对女儿干出来的混事，顶多就是这个，兰卿荷看着与兰卿莲差不多大的兰卿清，心里也有几分同情。
方薇为人还不错，至少从未试过落井下石，兰卿清也是比较单纯，从来只有被兰卿依她们欺负的份。
“老爷给卿清找了个年近花甲的夫家，还是当人家的七房，要是那人一命呜呼，卿清这辈子也就完了。”她陆陆续续地说出了事情来由，那兰一舟还不是因为五百两聘礼才答应这婚事吗，简直就是卖女儿的行为。
“薇儿，你知道兰老爷本就是这样的人……”李倩茹也深表同情，但却表示无能为力：“但你知道，我们已与这兰府没有关系，实在是爱莫能助呀……”
“大姐，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忍心将她推到这火坑之中！”方薇跪到李倩茹的跟前，抱住了她的大腿：“大姐！您难道就这么看着卿清嫁给那老头吗？”
“方夫人。”兰卿荷站了起来，将方薇扶起：“方法倒不是没有，你可想听听？”
“我听！卿荷，请说！”方薇听到这话，一下来了精神。
“但是方夫人，这丑话我先说在前，这法子对卿清可能也会产生影响，您可想好了？”兰卿荷看着方薇说道。
方薇稍加思考，便坚定地说道：“我想好了！只要能让卿清不嫁给那人，什么都行！”
“行。”兰卿荷也不再故作神秘，将那法子说了出来。
“这，真的可行？”方薇听罢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方夫人，就这么简单。”简单且直接，效果拔群。
“好！就这么办了！”方薇咬咬牙，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