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薛栀落偷偷去看过郁卿美,知道她喜欢花,但如今寒冬腊月,盛开的鲜花不多,她便跑到南山的梅林里折了鲜红的一束。
她来时坟前摆放着水果点心等供品,墓碑的左侧也放着一束鲜红的梅花。
李满荆刚来过。
她看着他下了山,她才上来的。
薛栀落把自己折的梅花放在右侧,跪在坟前一直忏悔。
尽管卿美阿姨死于抑郁症,但要不是他爸妈,要不是那些恶言恶语,也不会导致她病情加重想不开。
一方面是生她养她的父母,一方面又是血淋淋的事情真相,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内心的内疚感、耻辱感、甚至是憎恶感。
就算是亲生父母,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在事实面前当瞎子当聋子,视而不见。
她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父母,明明就是错了,可跟他们争执的时候,他们却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
刘玉梅依旧每天早起晚归地拼命工作,对于赔偿郁卿美家的那几万块钱一直耿耿于怀。
而薛孟康更是拿着酒瓶子不撒手,醉得厉害了还会骂咧咧地辱骂郁卿美。
“他妈的个死娘们,自己想死不要紧,还把老子的名声给搞臭了!”
“幸好死的快,不然老子非把你扒光了不可!”
他们满脑子里只是损失了一笔巨款,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却从来不会因为一条生命的失去而懊悔恼恨。
还有那些坐在村口里悠闲拉呱的大爷大娘,他们把这件事当成了一种可以口口相传的笑话,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
但中心思想亘古不变的都是小三勾引败露,恼羞自杀。
在他们眼里没有亲手杀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就不叫杀人,多说两句又不会死人。
薛栀落看着这里的天,看着这里的地,看着这里的河水溪流,这是生她养她的家乡啊,生她养她的土地啊,但她周围住的全是一个个画着人皮没有人性的魔鬼。
薛栀落觉得自己病了,她觉得接触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戴着□□的妖。
他们跟她打招呼,跟她说话,甚至对她笑,但实际上他们每个人都想将她拉入这无底的深渊,抽干她的血肉,戴上属于他们的□□。
薛栀落第一次萌生了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那早已根深蒂固的枝蔓缠住了她的双腿双脚,不仅让她迈不开步子,连呼吸都得一点一点地被剥夺。
这里沉重的阴气让她宛如行尸走肉,然而李满荆却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她想要补偿他,想要在他身上赎罪,想要在他身上得到救赎。
尽管李满荆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让她滚,将她的头摔在墙上来回撞,一脚踹到她的小腹上让她疼到浑身抽搐。
但她都一声不吭,只觉得特别痛快。
薛栀落一步不离地跟在李满荆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李满荆我给你的带的饭盒是不符合你的胃口吗?你怎么一口没吃就全扔了?”
李满荆皱眉咬着烟,一下一下地抽着,也不搭理她,脸色却异常难看,攥紧地拳头也只是在忍耐。
而薛栀落还在喋喋不休地纠结于李满荆想吃什么,问道:“你告诉我想吃什么,明天我再给你带。”
李满荆突然停下脚步,薛栀落一顿,差点收不住脚,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李满荆转过身,阴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薛栀落,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掐住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他妈的不长记性是吧!非想让我弄死你,你才痛快是吧!”
薛栀落紧皱着眉头,感觉呼吸在李满荆不断收紧的手指中渐渐变得稀薄,她双手把着李满荆强劲的手臂,微弱细碎的气息说道:“我,我没有。”
李满荆看着薛栀落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心里竟有些痛快的畅意,道:“你没有什么?!我警告你以后离老子远点,不然我真的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他只要一想到因为她父母那两个畜生,他母亲在一次次的污蔑中,在一次次地辱骂中,一点点地消磨了她生的斗志,最终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自杀,跳进那又大又冰的湾库里。
可那两个畜牲却只在监狱里呆了不到半个月就被放了出来,现在依旧活蹦乱跳地活着,能吃能睡能骂人。
而他母亲却永远地带着一身恶臭埋于地底,甚至尸骨未寒便被随意地埋葬。
每当他跪在郁卿美的坟前,他便会控制不住地想去拿上一把刀,闯进薛孟康的家,把他一脚踹在地上,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再把刘玉梅的舌头割了扔到墙头外喂狗。
至于薛栀落,他好心不杀她,但她是那两个畜生生的,她就是原罪。
他见她一次打一次,他要把所有的恨一点点地在她身上全发泄出来。
看她不痛快了,他就痛快。
李满荆手上的力道用到最大,直接看见薛栀落额头憋得青筋暴起,满脸涨红,他才勾勾嘲讽的唇角,松开手指的力道,像是多么肮脏的臭虫一下,嫌弃地将她摔在地上。
李满荆居高临下地用脚尖踢踢薛栀落的脸,冷笑连连地警告道:“别再靠近我了,不然你真的会死的很惨。”
李满荆说完,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脚,捏着眼离开。
薛栀落低垂着眸子,无力地撑在地上,双手顺着喉咙不停地低咳,双眸含泪望着李满荆桀骜不驯却又孤落的背影,她爬了又爬,最终还是无力地瘫在地上,疼到抽搐。
在临城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一些好的坏的,有的没的,总是顺着风,吹到哪儿便能传到哪儿。
这天中午,薛栀落跟同桌李丽到餐厅打饭,刚坐下便听到不远处有噼里啪啦,餐具摔地的声音。
李丽端着盘子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对薛栀落说道:“哎哟喂,吓死我了,那边有打架的,要不是我跑得快,都要砸到我身上了。”
薛栀落看见李丽没事也松了一口气,顺嘴问了句,“谁打架?”
刚才咣当的动静可不小。
李丽放下餐盘,喝了口西红柿鸡蛋汤,顺了顺气儿说道:“两个高三的,有一个特别出名,当年还是那一级的中考状元呢,叫李,李满荆好像是。”
薛栀落握在手里的筷子哐当掉在地上,瞳孔微张,筷子都来不及捡,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朝着那边跑去。
李丽不知所以,看着哐哐跑掉的薛栀落,她着急地喊道:“你干嘛去啊?你别过去,他们打架那么猛,会误伤的!”
薛栀落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挤进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同学。
她看见李满荆一个过肩翻将另外一个胖到满身肥肉的男生摔在地下,下一秒便踩住了他的胸膛,让他动弹不得。
薛栀落视线迅速在李满荆身上来回流转,幸好,挨揍的不是他。
尽管知道以李满荆的身手多数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薛栀落还是会担心他受伤。
李满荆轻蔑地看着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冷笑一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踩烂你的嘴!”
胖子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李满荆,满脸的不服气,不怕死地说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小三生得野种,你妈是个贱货你也是个孙子!”
李满荆眼底腥红,狠厉的光刺在胖子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给我胡说八道!”
胖子看见李满荆脸色终于变得铁青难堪,他得意地轻蔑一笑,“我们都知道了李满荆,你个□□的杂种,你妈勾引了有妇之夫,丑事被人发现,自己丢不起这个人自杀了,真是活久见,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妈,我都替你丢人!”
胖子扎心尖的话音还没落下,李满荆一脚踹在他的脸上,一下子踹的他鼻孔流血。
胖子疼得出声咒骂:“草尼玛!李满荆!”
李满荆眯了眯锋利的眸子,接着就是一脚,“不想活了早点说,我亲自送你一程。”
胖子被打得奄奄一息,而李满荆依旧没有停手的打算,一副非要打死他的节奏。
旁边看戏的同学只是叽叽喳喳地闲言闲语,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去拉架。
薛栀落看不下去了,尽管觉得胖子的嘴实在太贱,狠揍一顿也不解恨,但再这么没轻没重地打下去,真的会把他打死的。
薛栀落冲上去,抱住李满荆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
李满荆还在劲头上,一把甩开薛栀落,“滚开!”
李满荆力气大,薛栀落往后一退,直接摔在地上。
她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爬起来,再去阻止李满荆。
李满荆怎么也不停手,情急之下,她在李满荆耳边喊道:“你别打了,卿美阿姨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李满荆踹出去的脚一下子收住,他阴沉的眸子定定地盯着薛栀落。
薛栀落见他松动,趁机将他拉开。
李满荆停了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胖子却来了劲,不过他的矛头指向了薛栀落。
“李满荆他妈勾引你爸,你还跟他这么好,不会你们交叉通奸吧,你们这样乱搞你妈……啊操!”
薛栀落一脚踹在胖子的小腹上,她用了十分力,胖子疼得鬼哭狼嚎。
薛栀落冷笑一声,“果然,你就是欠!”
然而下一秒,胖子就晕了过去。
薛栀落瞬时有些手足无措,不会吧,她就轻轻补了那一脚,这么巧就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