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追着她喊,在机场这么吵杂的地方,清晰可见。蓝薏婷和鲍霆语对视一眼,确定是叫他们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见他们停下来,这个声音更急切地喊着:“姐,姐,在这里——”
终于在左边铁栏栅的另一边,沈蜜在兴奋地挥着手。蓝薏婷迎上去问:“你怎么在这里,是回来,还是准备出去?”
“回来,不走了。”沈蜜说。这时童凯抱着一个小婴儿跟过来。“你儿子?”蓝薏婷问,说着就要伸手逗他,可手又伸不过去的尴尬。
鲍霆语提醒她:“前面有个咖啡厅。”
“好,好,快走。”两个女人齐声说,并且加快步伐。
一个新生命,足以让两个女人聊半天,何况还是跌宕起伏后的重逢,就更有说不完的话题。男人了解大概后,就显无聊了。童凯看在眼里,及时递上一支烟,两个男人只想抽烟,两人不约而同地去了外面。
“听说你跟焦阳在合作?”童凯没话找话说。
“是的。”鲍霆语不经意地点点头。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童凯又问。
“不错,很精明。”鲍霆语仍然不经意地答。
童凯又问:“你知道他在投资移民吗?”
鲍霆语轻轻瞟他一眼,说:“不知道。”但那表情,是内心里的不相信。
对于童凯,鲍霆语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跟他说话都没可能,怎么会跟他一起抽烟?如果不是蓝薏婷的牵连,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跟他说话,都是仰着脖子的高攀。
而鲍霆语看他,就是一个社会渣子。碍于老婆面子,现在无聊又无奈,才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闲扯,根本没有过心。
烟还没抽完,公司打电话说市里有人来工地视察,让鲍总快回去接待。鲍霆语忙掐了香烟,进去打断女人们兴致勃勃的交谈,说明原由。两个女人也申明大义,蓝薏婷说声以后再聊,就跟老公走了。
可事实是,不是市里来人去工地视察,而是答应年底帮他们解决的资金,不行了。这些官老爷,轻轻一句抱歉了事。还调侃说,相信鲍总的能力,一定可以解决。
没有钱,怎么解决?
国家有明文规定,不能拖欠农民工工资,他巧媳妇也难做无米之炊呀。怎么办?鲍霆语陷入痛苦之中,一筹莫展。
晚上回到家,他跟蓝薏婷商量,能不能再跟焦阳借点钱,或者让他想想办法?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途径,只有焦阳。
蓝薏婷沉吟片刻,很认真地说:“虽然焦阳是我同学,这么多年的变化,老实说我也不能说很了解他。上午我跟沈蜜聊天,她听童凯说焦阳跟唐信义、杨静玉他们走得很近。我在想,在商贸城他也亏了上亿元,怎么没有一句抱怨?还自告奋勇地要跟我们合作,又拿钱帮我们渡过难关,为什么?难道我们公司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听说他在投资移民,梅瑰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梅瑰不知道?”鲍霆语突然诧异地问。
“下午我侧面问过梅瑰。”
“你怎么说?”
“我说最近有钱人都在计划投资移民,问他们可有这个打算。梅瑰说没听焦阳提过,估计暂时还没有。还说如果出国,我们两家要在一起才好。”
听她说完,鲍霆语沉思起来。是这样吗?他想。作为一个领导者,每天遇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对与不对,各说各有理,推诿扯皮,人身攻击的不在少数,个个都振振有词,头头是道。他所需要的能力就是正确识别。但这一切判断,都要有事实做依据。这也是他需要聘用杨树他们的原因。
合作前,杨树已经告诉他,焦阳只是跟杨静玉走得很近,跟唐信义、王文佩没有私下的关系。所以他根本不理童凯的暗示。也许他真是个爷们,商业活动中,亏钱是正常的事,他只是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所以跟我们合作,想减少亏损。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鲍霆语喜欢坚持自己的固有看法。所以听说他想投资移民,也觉正常。但听到梅瑰不知道的时候,他觉得有点诡异。
而蓝薏婷完全相信沈蜜所说,觉得他们公司正是焦阳的下一个目标,得手后溜之大吉的焦虑。
蓝薏婷和鲍霆语的区别就在于,鲍霆语对道听途说的新闻从不相信,但会弄清事实再判断。而蓝薏婷很容易相信,再找不可能的理由。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理性和感性的区别。但此时,他没心事多想,他要考虑那几仟万资金怎么在短短几天内落实。否则农民工一闹,市领导怪罪,就不好收场了。
“还有,”蓝薏婷又说,“下午沈蜜打电话告诉我,她分得了伍千万资金,想找一个投资。”
“她想投资我们公司?”
“她说她不想再做经营,只想把钱放在一家可靠的公司,每月拿利息过生活就行。但资金要绝对安全。”
“焦阳善长投资,可以放在他的公司。”
“不行,沈蜜说,只有焦阳的公司不行,她不信任他。”说话时的绝决,似乎也代表着她的不信任。
这让鲍霆语糊涂了。昔日的老同学,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怎么听了沈蜜一席话,就那么不相信,甚至反感了呢?
“如果……我说如果现在我们借来年底用一下行不行?”鲍霆语睁大眼睛看着蓝薏婷,试探性地问。
“我也说了,她说行。这么大一笔钱,放在户头上也不放心,但利息要每月支付。”
“可以啊,”鲍霆语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活该我们命大,这可真是及时雨。他马上扑过去,抱住蓝薏婷,用力地抱着。
蓝薏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还不知道市里答应的资金流产的事。
“有什么条件让她跟你提,或者明天,叫他们俩到公司来跟我谈。但有一个条件,不接受人来工作。”鲍霆语知道沈蜜要带孩子,但怕童凯乘机要求来公司上班。说不出来的,他对他很反感。并不只是他过去的那些事,而是凭男人的直觉,他感到他看蓝薏婷的眼神总有那么一种高攀不上的羡慕,一种随时可以舍命护佑的慷慨,一种远远瞄着她幸福生活的欣慰。这应该只有他才有的感情,他无法阻止别人有,但可以远离他,必须避免可能超出友情的感情发生。这是他的经验。
男人,再博大的胸怀,从不让情敌,或假想情敌,隐性情敌占据半分。
第二天一早,焦阳就在公司焦急地等着他们。一进办公室,他就嚷着:“这可怎么办?听说市里答应解决的资金泡汤了,我这边置换的土地也还没法变现,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怎么办?”
鲍霆语沉着脸,指着沙发让他坐。“你说怎么办?”他反问。
焦阳说:“我昨晚想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办。卖房子卖地也来不及啊。这是市里的那些官老爷们在敲打我们。”
“人为刀爼,我为鱼肉。不早不迟,偏在这骨节眼上摆我一道。我正想找你想办法呢。”
“我也找人打听了,因为上级突然下达了新政策,他们不敢帮我们了。但是,我们借钱,可以找他们付利息。”
“那我们找谁借呢?”
“只有找担保公司。也只有他们有钱,而且手续简便。就是利息高点。”
鲍霆语冷眼看着他,继续问:“你有熟悉的担保公司吗?”
“没有,我从来不缺钱。”焦阳淡然一笑,透着自豪。
“你真的抽不出一点资金救救急?”
“这不是几万,几拾万,几佰万就能解决的问题,大哥。谁闲着几仟万等着给谁救急呀。”焦阳激动地说。
鲍霆语理解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对。明明已解决了难题,却让别人在这着急,好像耍人玩似的。他忙安慰他:“你别着急,我来问问蓝薏婷怎么样了。沈蜜借了伍仟万。”
焦阳立即如释重负地坐下来,直唤:“天啦,太棒了。我正愧疚没有打理好机关的人和事,现在解决了,太棒了。”
虽然这事不能怪焦阳,但焦阳因为跟这些人熟而主动感到愧疚,鲍霆语也很感动。合作伙伴,做好份内的事,敢于承担责任就行了,不能奢求其它无关乎合作的事。比如投资移民。这是他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