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被拿捏了吧席北丞
明医生是在上午九点下的飞机。
他是席北丞读大学时的博导。
于情于理，都应由席北丞去接。
明医生坐在后排座椅上，仔细观察着白敛的心脏影片，深深皱起眉。
“这姑娘是有多恨他，给刺成这样，但凡刀再长那么一点，直接捅穿整个胸腔。”
他说罢叹了口气，“唉！不好搞啊！”
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
席北丞跟着他解剖小动物的尸身时，遇到比较棘手的问题他总会这么说。
每每这个时候，席北丞就会接一句，“那就不搞了！”
可今天他不敢。
白敛的生死，关乎着司南卿的生死。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明医生，问道：“有几成把握？”
明医生道：“两成。”
两成……
那跟直接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席北丞半开玩笑地说道：“以您起死回生的医术，怎么不得翻三倍？”
当初要不是明医生医术精湛，排不上号，他也不会天天跑到办公室死磕。
他的博士专业和本科专业相差甚远，想顺利毕业，必须要跟一个最好的导师。
本来明医生都要辞职回去继续当主刀医师了，就因为席北丞天天烦他，他才多留了五年。
只可惜，毕业之后，席北丞爱上了漫画，执业医师资格证就放在家里吃灰了。
明医生道：“这小伙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紧张他？”
席北丞想都没想，“我紧张一个男人干什么？”
“那就是紧张女人，”明医生接话，“他是你的情敌。”
“呵！”席北丞无奈笑出声来。
“您想象力真丰富。”
明医生道：“那说明我猜对了，不然以你的性子，是不屑解释的。”
“随您怎么说。”席北丞转动方向盘，拐进医院，停在住院楼的门前。
席从渊，裴飒，谢局长，还有陈天行，齐刷刷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问候明医生，吃没吃饭，累不累之类。
那感觉，就像在热烈欢迎回归的战士。
明医生脾气好，笑着挨个回应他们。
这要搁席北丞，早就拉长脸了。
席北丞从后备箱拿出明医生的小箱子，没有搭理他们，率先进了住院部。
反正明医生刚下飞机，不可能马上动刀，跟他们聊会儿也没关系。
寒暄过后，明医生去了办公室，见了白敛的主治医师，商量手术方案。
这是白敛的最后一次手术，至关重要，必须谨慎又小心。
“严格来说，那把刀碰擦了一下心脏瓣膜，并不是单纯插进肋骨。”明医生道。
“我看过影片，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瓣膜修复，肋骨没断，他还年轻，磨擦一下没关系，不影响以后的生活，但瓣膜不行，修复不好会大大影响心脏工作。”
这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主治医师点点头，很认可他的想法。
但有一个问题，“这个手术复杂，具有危险性，我上哪给您找帮手呢？”
护士倒没问题。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有人选。”
明医生转头看向席北丞，问道：“考虑好了吗？一旦进入手术，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席北丞双手抱臂，后脑勺抵在白墙上，目光忧郁。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表面是问句，实际是定句。
他不想救白敛，哪怕要面临合同违约的巨额赔偿。
他知道自己做过很多恶事，很自私。
他知道自己没有爱心，不善良。
可目前的状况，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只想救司南卿。
明医生迅速拍桌定局，“就这么办吧，十点半进行手术，我现在去看看那个小伙子。”
他怕手速不快，席北丞下一秒反悔。
主治医师赶紧起身往外走，嘴上念叨着，“我去给您准备准备。”
明医生拦住他，“不用不用，我有自己的工具，你不用忙活。”
明医生行走医学界，有自己专属的一套手术工具。
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有。
席北丞拿的那个小箱子就是。
主治医师闻言没再继续走，随后又道：“那我带您看看白敛去吧！”
明医生摆手，“也不用。”
他指指席北丞，“我让这小子陪我去。”
他起身往外走，席北丞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浑身上下满满的抗拒。
“看来这个叫白敛的不是个好东西，让你和小姑娘这么恨，他到底干什么了，啊？”明医生问道。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在医院走廊里，路过的医生和护士都在热情地跟明医生打招呼，轮到席北丞的时候，就变成招手点头，然后迅速消失。
他的低气压太重了。
平时就挺让人趋而远之，如今更盛。
“一肚子坏水的人。”席北丞道。
原先他以为，白敛只是对爱情太过偏执，不一定是爱用暴力的那种人。
现在想想，他确实是被骗了。
司南卿说得对，相比于他的狠戾，白敛这种把所有事情都藏在肚子里的，更恐怖。
白敛这叫人品有问题。
明医生一笑，调侃他，“你也是一肚子坏水的人，怎么也不见别人针对你，看来白敛社会地位不高，或者，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愧是精明了大半辈子的明医生，看问题相当透彻。
这个不该惹的人，就是司南卿。
白敛天真地以为，司南卿还是以前那个缺乏关爱的司南卿。
殊不知，她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超人了。
席北丞没再说话，两个人走进icu，仪器嘀嘀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
这是白敛生命的声音。
他都病危成这样了，居然没瘦。
而司南卿，明明活得好好的，却骨瘦如柴。
果然坏人总是被偏向的。
明医生走上前，扒开白敛的眼皮看了看，眼底有大片血红。
他对席北丞道：“眼底出血，面积挺大的，待会儿手术时要多注意，你还知道怎么紧急避险吗？”
席北丞破罐子破摔，“忘了。”
明医生也学他破罐子破摔，“忘了就忘了，反正我也不会，到时候咱俩就大眼瞪小眼，看着他死算了。”
席北丞捏捏鼻梁骨。
能治他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明医生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