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们之间，连尘埃都不剩
他蹲在地上，握着棒球棍，下巴指指地上打滚的八个人，仰头问席北丞，“这些人咋办？警察到现在没来，咱给送过去还是放走？”
放走？
席北丞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送过去更不可能，他们又不是女人。
席北丞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道：“叫老谢开皮卡过来拉。”
陈天行一把接住，起身打电话去了。
席北丞坐到花坛边上，盘起腿，看着张美心，问道：“司文现在在家干吗呢？”
张美心勉强睁开眼，回道：“她是那种能乖乖呆在家的人吗？她有男朋友了，现在在陪男朋友。”
她方才见识到了席北丞的实力，跟他说话已经不似一开始那样嚣张了，有所收敛，但口气依旧像个债主。
主要她跋扈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席北丞整天被司文烦着，没听说她有什么男朋友。
不过以她强势的性格，能放弃今天欺压司南卿的机会，属实很奇怪。
那她这个所谓的男朋友……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口说道：“就她那个脾气还能有男朋友？什么人能看上她啊？”
张美心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女儿，听不得别人说她一点不是，立马反驳回去，“我们文文优秀着呢，大把大把的男生喜欢好吗？这次的男朋友就特别喜欢她，给她买了好多包和钻石，我听着好像还是什么什么集团的接班人呢，总之是个富二代！”
她说后面这两句纯属想跟席北丞显摆显摆。
不只他席家有钱，别人也有。
说白了还是不服气！
陈天行寻思着，追司文的很多，给她买包包和钻石的也很多，但能让她承认男朋友身份的……
他把最近见过的富二代都回想了一遍，突然一拍大腿，看向席北丞，惊道：“哎哟我艹，该不会是……”
席北丞心里也有了人选，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陈天行一眼，说道：“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陈天行应声拨通电话，恰好谢局长带着人也来了。
席北丞见着谢局长，一副纳闷了的样子，问道：“你说我报了一千零一次警，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来呢？你用你多年的经验跟我解释解释。”
谢局长自从上次被他教训过之后，脑子就特别灵光。
他提着一颗小心脏，小心翼翼回道：“这片的负责人刚被打下去了，我的副局长过来管着了，他不清楚情况，可能受谁指使，就没过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席北丞一点头，“哦，明白了，所以他最终选择得罪我。”
谢局长连忙摆手摇头，赔笑脸，“您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们肯定不想得罪您的呀，这样，回去我就罚他，撤他的职，让他登门给您道歉！”
席北丞漠然应道：“把那些人弄走先，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在这打官腔。”
“哎哎哎！”谢局长点头应着，指挥手下的人把闹事者押走，然后跟席北丞打声招呼，回局里去了。
陈天行挂上电话，道：“在花花国际。”
席北丞转头对司南卿道：“回家去吧，换个门，我让张美心给你俩报销。”
然后又对裴飒道：“今天在家办公，拟个合同，具体问白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站起身，看了眼白敛，手上转着棒球棍，跟陈天行走了。
裴飒握紧司南卿的手，问白敛道：“把合作内容跟我说一下，我回家拟合同。”
白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南卿，回道：“我可以上去说吗？正好还能帮你们安门。”
“不需要！”裴飒连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你就在这说，我记得住！”
白敛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司南卿软磨硬泡，“卿卿，刚才这架我也帮忙了的，你不请我上去歇歇吗？我没有别的心思，就想跟你呆一会儿。”
他说着伸手去拉司南卿，被裴飒一把拦住了。
裴飒跟他不共戴天，能说话已是极限了，现在他又来骚扰司南卿，厌恶之情顿时跃然脸上。
她硬声制止道：“要不是我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还真就被你给骗了呢，就你那划水的打架方式，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跟来，趁机看看南宝住在哪里的，我警告你，趁早打消你龌龊的念头，有我在一天，你就甭想跟南宝复合！”
白敛讥笑一声，脸上充满不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白敛要是想知道一个人住在哪，根本用不着这招。”
他扬起嘴角，伸出头去，嘴巴靠近裴飒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白皙的脸上。
“因为我还有更龌龊的方式！”
裴飒一惊，连忙把司南卿藏在身后。
白敛的脾性她是知道的，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如果说席北丞是腹黑男，那么白敛就是变态男。
这么说的话，他一定是在这之前就知道司南卿住在浅水湾了。
司南卿走水逆，果然是拜他所赐！
她气得咬牙切齿，一双美眸狠狠瞪着他，想想司南卿受的委屈，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把这恶人送进去！
白敛十分满意她这种反应，轻飘飘地说道：“现在，你们还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司南卿从裴飒背后出来，看着他，面色平静道：“你不就是想坐会儿歇歇吗？”
她吹吹花坛边上的灰土，手一指，“坐吧，什么时候你歇够了我什么走，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呆到明天也没关系，后天也没关系，大后天也没关系，只要你受得了，我无所谓，满意吗？”
白敛霎时收起笑，微微叹下一口气，语气听着有些难过。
“卿卿，我对你不好吗？”
司南卿秒答，“好！”
白敛燃起一分希望。
但下一秒司南卿的话让他犹如跌入湖底，冰冷刺骨。
司南卿看着他，认真且淡然。
“可我承受不了这份好，太沉重了，你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吗？就像你在参加自己的葬礼，你明知道自己还活着，但灵魂已经死了，窒息，绝望，肃穆，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生活没有一点盼头，没有一点乐趣。”
甚至分手这么多年了，他站在自己面前，那股铺天盖地的阴郁感仍会笼罩着她，像溺了水，像被扼住了咽喉。
她努力摆脱这个噩梦数年，却在见到白敛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她想她会永远都被笼罩着。
她想她好不了了。
她不该在大学时期谈什么狗屁恋爱。
造一时的孽，还一世的债。
白敛道：“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
司南卿还是秒答，“没有！”
“在你一次次控制我的社交时，查我的通话聊天记录时，威胁我身边的小伙伴时，跟踪我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时，强迫我吃不能吃的猕猴桃时……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之间，连尘埃都不剩下了。”
“呵！”白敛突然笑了一声，很悲壮，像心死了那般悲壮。
他以为今天来，会让司南卿对自己有所改观。
会让司南卿觉得，她始终在自己心里。
可事实相反，他在司南卿心里，是犹如瘟神般的存在。
他们回不去了。
哪怕他心里，仍在疯狂喜欢着她。
白敛愣愣地看着司南卿，双眼有些发红。
他此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答应跟司南卿分手。
他真的好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那么用力爱着的女孩儿，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受不了那种结局。
他受不了！
白敛眨眨眼，看向别处，把眼泪生生挤回去，然后转过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对裴飒道：“详细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至于期限，你要问你的老板。”
他深深看了一眼司南卿，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转身走了。
没有说再见，没有为难她，平静得不像他。
司南卿的右眼皮突突直跳。
她的噩梦，要再度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