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2：苏黎X季元白
和季元白确定关系的事, 苏黎没瞒着于小卉。
她也二十八了，这些年愣是四平八稳地一朵桃花也没开过，于小卉上了年纪难免操心儿女的终身大事。
本来都已经准备亲自出马给苏黎相看了, 哪晓得她突然就自己搞定了。
周末, 苏黎大方地带季元白回小洋房吃饭。
她离开谢家的时候，婉拒了谢华安给的股份和现金，最终只留下高中时给她的那栋公寓。
而谢家夫妻两人再也不能与她气运相关了。
苏黎捧着于小卉给她diy的水果捞，和季元白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说话。
这里本来只有秋千的，后来苏黎请人把院子重新规划了一遍，菜地保留之外, 还弄了个户外休闲区，支棱的葡萄藤顺着架子绕着遮阳凉亭长得郁郁葱葱, 坐在亭子下怡然自得。
吃着吃着，苏黎忽然想起。
“没记错的话, 前世就是在今天, 冥界来了持印使，说要带我去该去的地方, 结果刚入鬼门，我就回到十六岁还没回谢家之前。”
她说着瞥向季元白：“所以我前世的经历你全都知道？”
“那时我不是现在的身份, 只能在冥界偶尔从冥使那里得知你的消息。”季元白没否认，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注视她，“原本这个身份应该是在十二岁离世的。如果白虹英没有对你出手, 你本该在十八岁觉醒，然后捉鬼驱邪除魔卫道一生顺遂的。”
“可我淹死在千水湖，她怎么没对我下手呢？”
白虹英实力也不差，不至于不知道若是苏黎亡魂还在，对她和她背后的长生殿来说是后患无穷的啊。
季元白唇角微扬。
“她倒是想对你下手, 可有些事冥冥中注定好了的。偏偏她选择要你溺亡于千水湖，你前99世里有一世是在千水湖坐化的，那湖有灵，即便你容颜有所变化，它总是认得你的，当然会选择护着你。”
苏黎恍然：“难怪那缚灵阵只是困住我，却没有对我有任何损伤。”
本来缚灵阵是对付恶灵用的，意在消磨实力，最终将其困死在阵法当中，因而才得名缚灵阵。
结果轮到她，缚灵阵反而保护了她。
“我刚进冥界就回来了，所以后来怎么样了？”
季元白思索片刻：“已经发生的事，即使是天道也无法逆转。准确地来说你不是重生，而是天道借着你最后一抹神魂催生小世界分轨，才能把你送到十二年前，就像当初天道从主世界脱离出来独立一样，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他伸手将苏黎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个世界里，你死于十八岁觉醒前夕，算是历劫失败，天道和我都无法干涉人世的轨迹。你没有归位，长生殿君无法吞噬你，也还是选择了入侵，不过比这一次时间晚得多，它是在天道抽离你之后入侵的。”
苏黎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强行离开冥界和他打了？”
“是。”
“结果呢？”
季元白叹口气：“你不是猜到了吗？如果没有你，我就算赢了它最终也会因天劫而神魂寂灭。”
苏黎才知道原来自己回来不是前世最后的结局。
她在千水湖底的十年，谢家二房势微，谢华安事业受挫几乎掏空家产，苏蕊身体检查出罕见的绝症，缠绵病榻十余年。
就连没有借她运势的谢明晨也被连累，年过三十，一事无成。
其实他们本来也不会这么惨，毕竟苏黎能投生谢家本来就会加强他们的运势，原本是该富贵一生的。
如果没有白虹英的话。
神灵的运势哪里是想借就能借的。
强行借势的后果就是，苏黎身死后他们被反噬，曾借势得到的全都加倍还回去，从云端跌落谷底。
而后长生殿君入侵，整个小世界沦为地狱。
最终结果就是全体消亡，连天道和季元白这个冥神都随小世界化为浩瀚宇宙中一抹尘沙。
天道之所以帮她，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它必须找帮手来帮忙对付长生殿君的入侵，而万年前曾帮过它的苏黎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要不是她，季元白还没出世就夭折的话，天道也会因无法建立真正的轮回让世间生灵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那这个小世界早在万年前就湮没在尘埃中了。
苏黎摊手。
“你看，我功劳这么大，拐它个儿子怎么了？”
季元白想笑又忍住，笑意从眼里流泻而出，分明听见了天道又在头顶嘀嘀咕咕。
“百年之后我是要带你走的，”苏黎笑眯眯地在季元白唇角亲了一下，认真嘱咐道，“你呢就趁这剩下的几十年给它物色个新的幽冥之主，能不能成神的都别管，让它自己调/教去。”
可惜天道无法化形，否则肯定会叉腰大骂她不讲武德。
苏黎会在意吗？
显然不会。
大门后面偷偷观察的于小卉注意着两人在凉亭里的互动，本来还有些怀疑，都渐渐消失无踪了。
她和陈雪说：“我以为这孩子是怕我念叨，随便找个人来应付我，现在看着倒不像那么回事。这小季吧年纪是大了点，但两人认识这么久了，他人踏实稳重，靠得住，小黎喜欢，我也就不管了。”
陈雪和钟大山一直都待在小洋房照顾于小卉。
十二年过去，当年的钟小弟也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他只比苏黎小两岁，拿她当亲姐姐看待。
分明没有血缘的两家人亲得如同一家。
后来得知苏黎还有那么离奇的身世，陈雪他们几个可震惊了。
钟恒结婚早，二十六岁的他女儿都三岁了，取了名字叫钟笑笑，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开心快乐。
陈雪失去过女儿，又带大了孙女，得失之间，已经活得比大多数人通透。
她听着于小卉说的话，笑着和她说：“于姐不用担心了，我也是这么多年看着小黎长大的，看着温温和和的什么都好说，其实骨子里有主意着呢。她就算没这个心思，也不会找人来敷衍你，肯定是真的。”
于小卉也就释然了。
早些年发现苏黎的不同常人之处，她心里就挺忧心的。
她知道苏黎和亲生父母那边不亲近，要是始终孤身一人，那自己百年之后，岂不是留她一个人在世上。
苏黎再强大，于小卉也担心她以后照顾不好自己。
这天过后，季元白算是在于小卉面前过了明路，他生来没有姓名，就是这一次入世轮回才有了个能被人称呼的名字，说起来着实可怜。
因苏黎看重于小卉，季元白对她的态度倒也十分慎重。
可他心里其实没那么紧张。
毕竟于小卉只是苏黎转世灵童身份的母亲而已，作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龙族，本名少媝的她在另外的世界是有真正的血亲族人在世的。
那可是真正的龙族。
他无父无母，天生地养，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
季元白实在忐忑，不知道将来自己见到她真正的家人会是什么光景。
龙族……应该很好相处吧？
他不确定地想。
谈了恋爱的苏黎和往常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她和季元白这十多年除了没捅破窗户纸，其实日常相处除了没亲密的举动之外没什么区别。
也因为这转变悄无声息，共同的朋友诸如公孙嫦和孟寻都是两人决定正式办个婚礼时才知道的。
苏黎三十岁这年，终于决定和季元白以人族的身份结个婚。
当然，这是季元白要求的。
在她前面轮回的99世里曾经也有过成婚的经历，那时季元白只能作为局外人瞧着她，没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只觉心中酸涩愧疚，意识到之后心里开始觉得嫉妒与不甘。
这最后一世，虽然过程很曲折，可他将奢望变成现实，成为站在她身边的人。
而且还不止是这一世。
百年之后作为神灵，他们还有漫长的余生，她都完完整整属于他。
两人没有孩子。
余下几十年苏黎跟季元白始终形影不离，流逝的岁月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他们结伴走过许多的地方，认识许多的人，捡过许多的故事，把最后一世的轮回彻底过成了传说。
于小卉是在100岁这一年离开人世的。
苏黎牵着她的手亲自把她送到冥界，注视着她披了满身的功德金光，连队都不用排，先进了洗魂池，洗去这一生所有的记忆和牵挂，随后投入往生池，迎来新的轮回。
和她的缘分也在此时彻底了结。
此后，苏黎和季元白就彻底消失在世人视线，而他们的亲人朋友，季思思，公孙嫦，孟寻，钟恒等等先后离开人世。
异象部的高层换了一届又一届，京市的总部始终供奉着两枚乌檀木的挂件。
一枚是龙形的，一枚只刻了个“白”字。
后来的人们没有见过他们，却无数次听说他们的故事，见证过当年季元白雪峰之巅和长生殿君的决战。
他们消失后，两人的身份便公之于世了。
世间传说不断，隐姓埋名的两人即便不改头换面走在人群中也丝毫不会担心被人认出来。
苏黎终于实现了当初千水湖大别墅的梦想。
但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水底。
她和季元白云游四海，攒了不少好物件，最后在千水湖底弄了个结界，把这些东西都藏在里面。
这些是天道要求的“聘礼”。
苏黎看在季元白面子上应承下来，在底下造了个小龙宫，给天道物色的下一任幽冥之主做准备。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天材地宝实在有限，没有什么好东西。”
苏黎边整理边碎碎念着：“世人都说龙族爱珍宝，不仅又懒又馋还贪财和喜欢收集闪亮亮的东西堆在窝里抱着睡觉——那都是谣传知道吗？都说世界上没有两片树叶是相同的，我们龙族这么多人，好多个世界都有分布，每条龙的爱好都是不一样的。”
季元白受教地点头，觉得她有时斤斤计较起来的小性子也很可爱。
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刺，只有于小卉才能接触到她最深处的柔软，渐渐地将她感染成普通人的样子，又喜怒哀乐，也有好恶与爱恨。
曾经的他也是如此，哪怕转世后有亲密的家人，也总觉得中间隔着什么。
苏黎带着他在这人世当了几十年平凡夫妻，季元白能感觉到那种隔阂无形中消弭，在他这一世的家人离世的时候，他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哀伤。
这一世轮回，他总算不再是那个如无根浮萍却高高在上的神，而是真正的人。
他干脆在苏黎身边坐下。
“我倒没发现你有什么特别爱好。”
准确来说，苏黎其实挺博爱的，她尝过山珍海味也吃得下糠咽菜，曾挥金如土住过世界上最奢华的酒店，也不介意枕风宿雨露天而眠……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她只对善恶偏好比较明显，其他的都十分从容。
“可能是因为想要的都太容易得到，反而没有特别爱好的，实在要说的话，我现在大概就一个爱好吧。”
“是什么？”
苏黎展颜笑道：“就是你啊。”
季元白忍俊不禁。
说话间苏黎把那些收集来的奇珍异宝丢下，用特殊阵法锁起来，拍拍手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
季元白牵起她的手，两人一步踏出千水湖，在无人知晓的深夜打开了通道。
此后的征程是小世界之外的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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