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恩威并施
盛凌问宋兰在想什么。
宋兰却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关心盛凌伤势如何，盛凌道：“只是有些疼，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此时，四下的人都围过来，询问殿下有没有受伤。盛凌缓缓将宋兰松开，回身看向那把马球打过来的人。
这马球是被曹凡打过来的，曹凡见自己误伤了殿下，知道闯了祸！
曹凡忙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道：“殿下息怒，臣是无心之失，一时没控制好方向，竟将球打到这边来了！”
小盛元站出来道：“什么无心之失？本殿明明看见你是故意瞄准姐姐打得球！”
曹凡看了一眼小盛元，他确实是故意的！他昨日被人暗算，打伤了两只眼睛，曹凡事后想来想去，就怀疑到宋兰和陆瑶身上！
他今日打马球，又见宋兰看着他乌青的眼睛笑，便认定了昨日是宋兰偷袭他。曹凡不禁又想起半年前，在堆金楼里，宋兰将自己踹下楼。
这新仇旧账堆在一起，曹凡便想教训教训这个小寡妇。
因而故意把马球往宋兰身上打，谁料想殿下会冲上来护着她？
曹凡当即抵死不认，只道：“臣下真的是无心之失，望殿下恕罪。”
曹国公赶忙跑过来打圆场道：“两位殿下息怒，老臣这个儿子技艺不精，还望两位殿下恕罪！”
盛凌冷冷看着曹凡，沉声道：“即是无心之失，本殿就不责罚了。索性只是伤着本殿，若是伤着旁人，本殿今日可定不饶你！”
这旁人指得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曹国公忙道：“多谢殿下。”
曹凡也道：“谢殿下开恩。”
曹国公回了自家的棚席，曹凡又骑马调头往草场中央去。
陆彻、陆瑶、王辰、张朗此时也过来了，陆瑶撅嘴道：“凌哥哥，你就这么放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盛凌看一眼骑马远去的曹凡，对宋兰道：“你带着盛元到陆府的棚席去，我要上场一趟。”
盛凌说罢，往皇帝那边去了。
宋兰本要劝盛凌别去，却被陆瑶拉住，“凌哥哥做事自有分寸，不必担心，跟我走吧。”
宋兰想想也是，盛凌做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宋兰便拉着小盛元一起去往陆瑶的棚席。
陆彻、王辰、张朗跟着陆瑶回去。
林清看着几人离开，脸色发青，盛凌对宋兰的在乎，超出了她的预想。
林清一直以为，盛凌宠爱宋兰，只是因为厉王府中没有其他女人，殿下年轻气盛，欲望所致。
可刚才，殿下奋不顾身保护宋兰时，那种紧张和在乎，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在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盛凌行到皇帝御前禀道：“圣上，臣要上场比试一番，恳请圣上恩准。”
皇帝盛荣泽正等着看戏呢，闻言连连点头。
盛凌去换了衣服，骑上骏马便进场了。
厉王殿下骑马持杆上场，围观之人皆都明白，殿下这是要为替宋兰出头，当即都等着看好戏。
唯有曹国公忧心忡忡，知道曹凡今日定难逃苦吃，心下又埋怨曹凡这个混账不争气的儿子，就知道闯祸，谁都敢惹！
盛凌是嫡长皇子殿下，按照祖制，他就是储君！就是未来的皇帝！谁敢惹他？谁敢动他？
场上的曹凡是面如土色，他本以为自己借口失手可以侥幸逃脱责罚，却不想殿下竟亲自下场来了！
宋兰被拉到陆府席棚内坐下，小多宝也跟过来，走到宋兰跟前自责道：“宋姐姐，刚刚对不起，其实当时我离你最近。可是我看着马球飞过来，下意识就躲开了，忘了要救你。”
宋兰笑道：“你没有做错，不需要向我道歉。”
小多宝知道宋兰是安慰他，更觉自己懦弱，难过地低下头。
陆瑶和小盛元都安慰他，小多宝只低着头不说话。
宋兰见他自责，伸手摸了摸小多宝的脑袋，让小多宝也坐下，温声道：“小多宝，刚刚那种情况，你冲上来，你也会受伤的。你躲开了，我很开心。”
小多宝抬头看了看宋兰，宋兰莞尔，“你要知道，危险来临，我是你的姐姐，我更希望你能安全，而不是傻乎乎地冲上来保护我，知道了吗？如果你我之间注定有一个人要受伤，我很开心，那个人不是你。”
小多宝眼眶红了，他被宋兰的这段话温暖到了，上前一把抱住宋兰，“宋姐姐，谢谢你。”
宋兰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须臾，笑出声来。
陆瑶和小盛元也跟着笑了。
陆彻笑着对小多宝道：“好了，抱一会儿就松开吧，不然被你的殿下看见了，非剥你的皮不可。”
小多宝抱了一会儿又赶忙松开，几人又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看场上殿下比赛。
众人都在看场上比赛，王辰却瞟了瞟宋兰。王辰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喜欢宋兰了。
几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张朗根本没有注意，张朗满心满意只有殿下。
见场上殿下进球了，张朗站起身呐喊：“殿下威武！”
周围的人都被张朗的吼声吸引过来，张朗却根本不在意，一个劲儿的为殿下呐喊！
张朗喊得大声起劲，宋兰、陆彻等人都笑了。
盛凌的队伍接连进了三球，曹凡队伍输的一塌糊涂。
第四局开始后，马球被打到盛凌身边，盛凌一边驭马奔腾，一边用球杖勾住马球。盛凌瞄准曹凡所在位置，手中球杖用力一挥，马球便带着破空之势，直直地冲向曹凡！
马球正中曹凡心口，曹凡胸口大痛，啊地一声摔下马去！曹凡的马受了惊吓，彻底乱了方向！
曹凡后背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见自己胸膛正上方，粗壮坚硬的马蹄踩了下来！
曹凡大惊，悍马雄壮，这一蹄踩下来，他不死也残了！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围观者中有胆小的女眷忙捂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盛凌策马到了近前，一把拽过受惊马儿的缰绳，受惊马儿一声嘶鸣，马蹄调转方向。
马蹄重重地落在曹凡身侧，激荡起的泥土溅射在曹凡脸皮上，如针扎一般！
曹凡整个人被彻底吓傻了！瘫软躺在地上！
盛凌将受惊的马儿牵制住，身边的人赶忙上前来接过缰绳，拉着惊马下场。
危险解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盛凌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曹凡，曹凡亦躺在地上仰望着盛凌。
嫡皇子盛凌生着一对举世无双的含情目，可当这双含情目想杀人时，真是让人胆颤心寒！
曹凡完全被这样威严冷酷的盛凌摄住了，躺在地上冷汗湿透衣衫，却动也不敢动！
高座上的皇帝拍手笑道：“好一个恩威并施！朕的这个嫡皇子，从来都不让朕失望！好！”
把曹凡打下马，险些让他丧命于马下，是威！明明可以让曹凡死，却又救下曹凡，这是恩！
恩威并施，盛凌这个做法，是在告诉曹凡，告诉所有人，他盛凌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
所以不要想着挑战他，不要试着忤逆他！
宰辅陆宏翼听皇帝夸赞盛凌，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三皇子盛杰却满脸不忿，盯着场上的盛凌，只见盛凌衣带随风飘扬，鲜衣怒马，真是好不威风！
盛杰的嫉妒心又开始作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盛凌是所有人心里最优秀的存在！有盛凌在的地方，似乎其他皇子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也根本不会被看见！
宋兰坐在棚席内，痴痴地看着盛凌。这样的盛凌太耀眼！她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曹凡落下马来，曹国公忙冲过来查看。
见曹凡没什么大碍，曹国公松了一口气，忙扶不肖子曹凡起来跪下，对盛凌叩首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曹凡被吓得魂飞魄散，被曹国公扶起来跪在那里，还没缓过神来。
盛凌睨了一眼曹国公，冷冷道：“让他以后，离本殿的人远一些，再有一次，本殿就要他的命。”
曹国公忙不迭道：“是，是！老臣知道，老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曹国公说罢，拉着曹凡下场去了。
处置了曹凡，盛凌也准备离场。
这时盛杰却上御前道：“父皇，儿臣想要下场和五弟比试一场，恳请父皇恩准！”
皇帝看了看盛杰，慈爱笑道：“杰儿有心比试，那就去吧！切记只是游戏，不要逞强受伤。若你受伤了，回宫后你母妃定又要来责怪父皇，父皇不想惹你母妃生气。”
盛杰点头笑道：“是，儿子知道了！那儿臣带几个心腹上场吧？让五弟也带几个，儿子今日想好好和五弟比比！”
皇帝笑着应允了。
盛凌听到盛杰要比试，勾唇笑了笑，勒马停下，等盛杰上场。
盛杰挑了心腹带上场，盛凌则选了陆彻、王辰、张朗还有几个武将。
众人换好衣服，骑上骏马，纷纷上场。
郑信中见盛杰骑着高头大马出来，站起来朗声道：“杰儿，一定要赢啊！”
盛杰回头笑道：“放心吧，舅舅！”
陆宏翼见状也站起身来，对着远处的盛凌大声道：“凌儿，可不能输啊！”
盛凌听着笑了，扬了扬球杖回应！
郑信中侧首看向陆宏翼，拧眉叉腰。
陆宏翼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
宰辅和元帅都双手叉腰站着，互不相让！宋兰看着道：“两位都年过半百了，又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赌起气来，还像个孩子一样？”
“父亲和元帅一直都这样，彼此政见不和，因而常常赌气，斗了大半辈子了，谁也不服输。”陆瑶笑道：“在朝堂上，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两人相互制衡掣肘，彼此斗了半辈子也没个输赢。所以私下生活中两人最喜欢的，就是让自己的外甥相互比试，谁的外甥赢了某种意义上就是舅舅赢了。”
宋兰笑了，“那这么说，这场比赛，比的还是两个舅舅的荣耀？”
“可不是嘛！”陆瑶道。
宋兰、陆瑶说着，场内比赛已经开始了，赛制是三局两胜。
场上这批都是精兵悍将，各个骑马射猎功夫了得。一场马球打的是精彩无比、难舍难分，围观之人也是忍不住为之频频喝彩。
前两局两个队伍各进一球，因而第三局便是定胜负局。
第三局开始，两队都尽了全力，骏马在球场内来回穿梭奔驰，而后陆彻一杆将马球被打到盛凌和盛杰中间。
盛凌、盛杰都策马向马球奔去，所有人都知道两人这一杆要定胜负了，各个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场上，想要看看究竟谁胜谁负。
盛凌策马率先奔到马球旁边，看了一眼马球，略等了片刻。待盛杰飞驰靠近，盛凌这才用力挥开球杖，击飞马球的同时，球杖也带起泥土。
飞起的泥土正好全部甩在盛杰脸上，盛杰只觉眼睛进了沙土，疼痛难忍，急急勒马停下，捂住眼睛。
与此同时，马球进了球门，盛凌赢了比赛。
张朗见赢了，一声欢呼，场外盛凌的支持者也跟着喝彩。
陆宏翼捋着胡须，点头笑了。
郑信中面色阴沉，开口道：“圣上，这场比赛厉王分明胜之不武！怎可用泥沙迷眼这样的阴招？”
陆宏翼道：“元帅可要看清楚了，明明是殿下先击中了球，三皇子后被迷眼，所以无论三皇子怎样，殿下就是赢了！”
皇帝无空理会两位国之重臣争执，慌忙派人去查看盛杰情况，盛杰被人扶下马，来到御座前。
皇帝忙起身过来问眼睛如何？
盛杰用手揉出眼内泥沙，道：“父皇不必担心，眼睛虽疼，但应该没大碍。只是盛凌胜之不武，儿臣要求重新比试！”
盛荣泽听他说没多大事，放下心来，转头对盛凌道：“游戏而已，点到为止，怎可伤人？既如此，便重新比过，这局作废。”
盛凌知皇帝心中最宠爱盛杰，盛杰受伤，皇帝自然心疼。盛凌将球杖扔给一旁的内侍道：“臣既然伤了三哥，便算三哥赢。臣玩累了，圣上再寻个人陪三哥玩吧，臣先行告退。”
盛凌说罢，转身离开。
盛杰听他这番话，怒道：“什么叫算我赢了？谁要他让？父皇，你看他妄自尊大的样子，明明伤了我，一个道歉都没有！”
盛荣泽看着盛凌的背影，也是微怒。
盛凌这个混账，这么多人在场，真是一点面子儿都不留给他这个皇帝老子！
盛荣泽只能先安抚盛杰道：“你眼睛受伤，赶快下去让随行御医看看，别有什么后遗症。至于这次的事，父皇以后再帮你治盛凌那小子，你快下去让御医瞧瞧。”
见父皇关心他，盛杰的火气消了些，便找御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