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张老爷子去世
人就是这样，若是自己讨厌的人过的不如自己，那自己可能也不会那般意难平。
可孟祥飞和周玉眉恩爱无比的传言总是无端的传进他的耳朵里，又在他自己一地鸡毛的生活对比下，他的心真是越来越不平衡。
后来，张家帮助那个毒妇扫清痕迹，换了周玉眉的大儿子。
那个时候，他又慌张又带着快意。
让你当初不嫁给我，看你以后得吃多少苦。
带着这样的变态诡异想法，他这些年，一直冷眼旁观孟祥飞和周玉眉的“恩爱”。
他就像第三视角的上帝，知道一切。
所以，他们的恩爱，也带了荒唐又悲凉的色彩。
他想，他也不会故意要助纣为虐的。
只是那个护士的眼神，跟他自己太像了。
他们不过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然老天爷到底还是偏爱孟祥飞那个莽夫，如今一切拨乱反正，却给张家带来了更大的反扑。
也许，这一切，也都是报应吧！
…………
张家是几天之后才知道大房夫妻也去了孟家的事儿的，若是往常，必然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但这一次，张老爷子只是沉思几瞬，摆摆手便让大家走了。
老爷子都不再多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唯有张老二的媳妇儿，阴阳怪气道：“我说那天大嫂怎么不吱声呢？合着是你跟大哥也去来啊！呵呵，真是，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何必藏着掖着呢？”
兰桂芳面无表情道：“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只是懒得跟你解释罢了。”
“你——呵，我说大嫂，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我这个当弟妹的问问怎么了？”
兰桂芳也懒得跟她周旋。
“嗯，没怎么，就是有点儿烦罢了！”
张老二媳妇儿的表情俞发难看，道：“我们可是一家人——”
兰桂芳打断她道：“虽然是一家人，但是分了房的，没有叔伯媳妇儿操心大伯子房里事儿的，你有功夫，不如省省，想想以后干什么工作挣钱。”
说罢，不再理张老二媳妇儿，径直离开了。
高秀珍在后面无能狂怒，骂骂咧咧。
只是从前捧她臭脚的三弟妹都不爱搭理她了，过了一会儿，她只能带着更大的怒气离开了。
张家的判决还是来了，几乎所有成年男人，都领了一套“铁饭碗”套餐。
只有大房的人幸免于难。
在张家这一通乱象中，简直像一股清流。
张老二张老三都进去了，他们的儿子也有几个进去的。
张老二的孩子到底都大了，不用太操心。
张老三的孩子，还有七八岁的呢！
看到陌生人来自家收赃款，吓得哇哇大哭。
张老爷子富贵一生，临到老看到这样类似被“抄家”的场景，一时间没缓过气儿来，直接晕了过去。
顿时，张家又是一副兵荒马乱。
张老爷子醒来时，只有大房的人守在身边。
他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到底没看到任何二房三房人的身影。
“他们呢？”
他气若游丝地开口道。
张老大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兰桂芳描补了一下，道：“二弟妹和三弟妹上午急坏了，这会子在院子安抚孩子呢！”
张老爷子张着嘴巴，粗重的喘气。
他虽然快死了，但仍然不糊涂。
不愿意来就不愿意来，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不愿意来！
不过是觉得他这个老头子不中用罢了！
张老爷子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在心里，不由得恼恨怒骂二房三房的儿媳妇。
妇人愚钝，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他们张家这个大宅确实被抄了个底儿掉，可张家累世积攒，难道都放在一个地方？
这个时候就放弃了他这个老头子，真是愚蠢啊愚蠢！
他那二儿子和三儿子，也到底是被继妻教坏了。
看着床前一脸面无表情地大儿子，张老爷子临死前难得觉醒了一点儿良心。
他想到大儿子幼年丧母，少年被继母打压不准读书，青年被退婚另娶，成年又被弟弟排挤打压，终究一生普通，庸碌无为。
却始终不敢承认，这其中，有他这个父亲的忽视放纵和不喜。
但他可以不承认很多事情，把他对不起之人的不幸，都归结到其他因素上。
却无法推脱，张家就是败在他手上！
累世风光的张家，到底是败在了他手上！
大概这个事实太过沉痛，张老爷子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是个罪人，我，我是个罪人啊！”
张老大没有吱声，因为他觉得这话说的挺对。
张洪进劝诫道：“爷爷别太纠结，这般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我们张家还会再起来的！”
张老爷子仿佛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眼睛瞪得晶亮。
他直勾勾地看着张洪进道：“你答应爷爷，你答应爷爷，你一定能重整张家，让，让张家崛起！”
张洪进不想吹下这样的大话，但见他爹偷偷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意思就是让他先答应着。
也是，医生也说了，爷爷这次身体受损严重，不一定能活多久了，他就先撒下一下善意的谎言吧！
于是，他便道：“好，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让张家走上正轨！”
张老爷子没注意张洪进玩的文字游戏，他总觉得，好像有人能接下张家这个烂摊子了！
好像有人能替他擦屁股了！
好像有人，能在他死后，也能维持住张家的荣光了。
好像只要有人答应，他死后，就不怕愧对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
这个时候，最忌讳大悲大喜。
方才张洪进的答应，着实让他高兴了好一会儿。
可高兴过后，身子更虚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二房三房的人来。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快没了，也可能是意识到张家的崛起只能靠大儿子一家，他撑着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张洪进道：“南锣胡同，81号，地下室，额，81号，81——额……”
张老爷子用力重复了几遍，最后便散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床上。
他也是死不瞑目的样子，像很多年前，他的原配一样。
只不同的是，他的原配一直带着恨意，直勾勾的看着他。
而他，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茫然，对张家后辈的担忧以及自己荒唐一生的慨叹，只能看向半空中的虚无。